苏白将阿月回京那晚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同容启说了一遍,容启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此事说来可大可小。阿月复仇的心才刚刚平静,却被她知道了这些事情,难保她此刻不对皇上生出什么逆反的心理。容启听完只是安抚地说了句:“这事别对任何人说起,月儿在哪儿?我去看看她。”
苏白这才应道:“郡主呆在王爷的墓室里已经两天没出来了。老奴担忧啊!既然辅国公您来了,老奴就拜托您了。”
容启安慰了几句,便朝墓室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在想着见到阿月,他该如何措辞。现在如果一句话说得不对,阿月难免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现下乌国太子还在大都,他自然不能将这一切都说成是乌国的离间计,否则他也难保阿月不会找施谦初麻烦。但若承认施谦初说的就是事实,恐怕阿月对皇上也会恨之入骨。
犹疑间,他已走进墓室,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安放灵柩的平台边,用手撑着头,低垂着眼眸,神色疲惫。他轻轻走向她,在她身边坐下,低声试探着叫道:“月儿。”
阿月良久没有回应,容启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沉沉叹了口气。好一阵子才低声说道:“无论当初的真相是怎样,你要记得,你父王当年要的只是你和世子殿下精忠报国,要的只是你们为天下苍生谋福。月儿,你做到了,而且做得比谁都好,相信王爷在九泉之下已经瞑目了。”
听了他这几句,阿月忽然伸手攀住他的脖子,身子微微地颤抖起来,她问:“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她该如何面对阿战,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容启只是紧紧地搂着她,不知如何回答。或许定远王当年说下那番忠义之言的时候,他确实胸怀宏图大志,但随着他的地位一日日攀升,他才发现原来先帝要的不止是这些,他要称霸天下,他要的是天下归心。定远王从保家卫国到不得不带兵侵略,即使他不忍,但奈何自己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权力有多大,承担的重任就有多大,这便是为人臣子的无奈。只要高座龙椅之上的那个人一纸圣意,做臣子的便即使牺牲自己全家的性命也要替他达成所愿。
容启闭上眼沉思一阵以后,低沉着声音说道:“月儿!卸甲吧!卸甲后嫁给我,你便只是我容启的妻。从今而后你承担不了的,我替你抗,你接受不了的,我替你受。”虽然他的肩或许没有她有力,但他是个男人,扛不起重物,也要扛得起她的一切欢喜和悲哀啊!
除了让她远离那些是非纷争,他再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让她重新快乐起来。十五年的恩怨纠葛,身边人的尔虞我诈,她受够了,从今以后,他替她去承受,他只想继续当年他对定远王许下的承诺,他要给她一世的安宁,让这个强大得有点不像话的女子,卸□上的重任,只做他容启的妻。
阿月微微抬起头,满含泪水的眼中带着一丝希望,她问:“我真的能只做你的妻?”
容启微微蹙眉,点了下头:“当然能!我想见到敖将军口里那个只生活在复安镇里的你。”
即使要娶她,他必须得罪当今的皇上,即使要与她白头偕老,他或许会丢掉自己的性命,但只要有一丝希望,能让她活得如同在复安镇时一样简单,他都愿意为她去做。因为他只想要她做他的妻……
阿月愣愣地想着什么,嘴角渐渐有了几分笑意,忽然她一下醒悟过来,捉住容启的袖子问道:“你说什么?敖夕都给你说了什么?”
复安镇的那些日子,虽然非常开心和快乐,但她可没少做丢脸的事情,敖夕那家伙怎么可以将这些糗事告诉容启呢?阿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将这些事情埋藏起来,但总之就算天下人都知道了,也绝对不能让容启知道啊!
阿月的脸一下火辣辣的,看着容启脸上淡淡的笑意,她很肯定,敖夕将她“出卖”得很彻底。她有些“恼羞成怒”地问道:“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容启故意呃了一声,仿佛在回忆,良久才带着少许坏笑地说道:“好似我和他受伤时。”心中暗暗在向敖夕道歉,他可不是故意出卖他的,不是要哄这丫头开心吗?一不小心说漏嘴,没想现在这丫头越来越精,居然能立刻反应过来。他忽然有些喜欢从前懵懂的她了!敖将军,实在对不起。
阿月阴沉着脸,眼睛微闭,渐渐缩短着她与容启之间的距离,看得容启胆战心惊,立马站起身,十分郑重地拍了拍身前的衣襟,故作严肃地提醒:“月儿,这可是你父王和母妃的墓室,还是庄重点比较好。否则王爷的在天之灵会怪罪的!”
阿月柳眉微颤了一下,冷冷哼了两声,走到他面前死死盯着他问道:“说!敖夕还说过我什么?你有没有对他说过我的坏话?”
容启忙摆手:“没……真的没了,月儿。”
阿月轻轻哼了下,说道:“我走了一个多月,你与敖夕就说了这么几句?你觉得我会信吗?”还真当她是才从山林里下来吗?
容启目光微微转动了一下,咳嗽一声,柔声说道:“月儿,我听苏伯说你已经好些天呆在这里了,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要不,我陪你回府去,你好好休息下?”还是赶紧岔开话题吧!她当年的“丰功伟绩”岂是一个月能说得完的?难道以为两人不眠不休,什么都不做了,就说她的糗事了?
阿月仍是目光不移地看着他,十分缓慢地叫了一声:“容启!”
容启立马露出委屈的表情:“月儿,你再叫多少次,也真是没有了!”饶了他好不好?他已经对敖夕不义了,就算严刑逼供,他也不能再多说一个字啊!
作者有话要说:某月拉着某夕逼问:“你小子很敬业啊!职业叛徒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某夕摆手:“阿月,我……我不过是在撮合你和辅国公。”
某月哼哼:“我和容启情投意合,还需要你撮合?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某战在旁也拉着某月的另一只袖子替自己辩解:“阿月,你要公平啊!你和他情投意合,那谁来陪朕?”
某月对他也哼哼:“你父皇害死我父王,你还好意思和我提?”
某战愕然:“阿月,那可都是你的猜测,你有本事拿出真凭实据。否则朕绝不相信。”
某月想想他似乎说得很有道理,瘪嘴说道:“我现在就去找证据。”
某战暗暗窃笑:“知道的人都死得七七八八了,恐怕证据也早就荡然无存了,这死丫头应该找不到什么证据。”
某夕又准备发言,被某启一下推开:“皇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月儿是不会喜欢你的。不如成全臣?”
某战怒目而视:“容卿家,你怎么能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来?难道你忘了,你是朕的人?”
某启忙暗示:“其实皇上,你有没想过,你将月儿给了臣,臣又是你的人,她不就是你的了?”
某战恍然大悟:“你怎么不早说?”
某夕爬起身忙道:“皇上,你可别被迷惑啊!”
某月也摇头:“什么君臣,我要辞官归隐!远离这几个无谓的男人。”
下集预告:某战为某月准备的毒酒……
☆、毒酒
一声尖锐的“皇上驾到,百官早朝”拉开了华国皇宫的又一个百官齐集的清晨,只是顾战在龙椅上刚坐下便见到了下面一个十分“罕见”的身影。他微微皱了下眉,嘴角却扬起了向上的弧线,这丫头今日怎么想到来早朝了?不过他很快又有些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见到了她身边和她一样“少见”的奉恩辅国公容启。
顾战轻轻咳嗽了两声,问道:“今日众卿可有事启奏?”
朝堂上好几个大臣向他上奏了一些要他定夺的事情后,太和殿又陷入了一片宁静。顾战见没人再出声,捋了捋自己的袖口,正暗示韩公公宣布退朝,便见到阿月走了出来,对他行了个礼后说道:“臣特来向皇上谢恩,多谢皇上下旨厚葬臣的父王。”
顾战只觉得这丫头今日特别的“知书识礼”,顿时脸上便笑逐颜开了。他说:“起来吧!朕不过是为一向忠直的定远王做一点应该做的,以表朕对华国一代忠臣的哀思而已。安国侯就不必多礼了!”
谁知阿月并没有遵旨起身,而是跪在地上对顾战说道:“臣已完成了当年的誓言,天河关已收,父仇也算报了。臣请皇上准臣卸甲,辞官!”
朝堂上瞬间议论声起,一片喧哗。顾战也呆愣地看着她,半宿没回过神来,只是目光瞥过容启,微微眯了下眼睛。此时容启的表情淡淡,似乎没有一丝惊异,那么这件事情就是在他意料之中,顾战莫名地心里升起一阵怒意。她要辞官?顾战压下心中的愤怒,扬声说道:“安国侯,此事朕不想与你在朝堂上商议,退朝后你一人到朕的御书房来,朕也正好找你有事。”说完他站起身拂袖转身,准备离去。
刚走了一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朕今日差点忘了,朕与乌国太子相邀这几日要去大都东郊的猎场狩猎。安国侯既然在大都无事可做,朕会命人传召你随行。”这丫头该不是闲得发慌了,拿辞官来玩儿?
阿月正要说什么,顾淳立马低声叫了句:“月儿!等下再说。”他也被阿月的决定弄得有些茫然。之前只道她是在忙于她父王迟到了十五年的丧事,没想这丫头今早忽然出现,却说要卸甲。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连他都被震惊了。
阿月没再执意,只是默默地站起身,顾战已经消失在大殿里,她即使想说,也没人听了。韩公公这会儿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立马尖着嗓子叫道:“退朝!”
百官正在散去,容启在阿月身边只是低声说了句:“我去宫门外等你。”
阿月微微对他点了下头,韩公公已经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对阿月示意说道:“安国侯,请!”
阿月随了韩公公到偏殿的书房时,顾战正在书房里来回走着,显得十分地焦躁不安,听见门边的响动才停了下来,对着门口大声说道:“不用通传了,让她进来!”
随即又想起什么,再次大声吩咐道:“关上门,没朕的旨意,谁都不准进来。”
阿月已经走进了御书房,脸色肃然地走到他身旁行礼,一声皇上还没叫出来,顾战已经似乎等不及地问道:“为什么?给我一个辞官的理由。最好说得我心服口服,否则我是不会同意的。”这是他唯一可以见到她的途径,他可以以各种名目叫她进宫,如果她连这官都不想做了,他拿什么事情来拴住她?
阿月只是微微仰起头,带着少许傲气地说道:“不为什么。臣父仇已报,父王的遗愿也已达成,如今只想安静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难道皇上还要阻拦不成?”
她不想提起她父王的死因,这几日她已经想得很明白了,父王死的时候阿战不过才六岁。即使先帝愧对她父王的一片赤胆忠心,这些都是和阿战无关的,甚至有可能他一点都不知晓。她能放下与阿初多年的积怨,对于毫不知情的阿战,她更不会追究,何况他与她曾经出生入死。父王已入土为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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