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沉默少刻,施谦初才沉声说道:“孤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将她弄到手,难道就这样处置了?”他心里除了不甘,多少还是对阿月有点爱恋,只是她怎么会是乌国宿敌的女儿,如果她真是苏铁的女儿,此女必定不能留在自己身边。他开始动摇了!
“殿下,且不说她的身世,万一被她知道复安镇发生的一切都是殿下的主意,恐怕……”
帐外阿月一下捂住了身旁余兰的嘴,这丫头几乎就要惊呼出来,她缓缓站起身,拉着余兰悄悄离开,朝北跑了一段距离才松开手。余兰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愤恨地说:“阿月姐姐,我们回去杀了这两个人,替我爹娘报仇吧!”
阿月又一下拉住她的手,月色下,她的双眼溢满杀气:“现在不是时候,他们身后带有人。如果我们不能一次成功,只能是送死。那个鄂大叔并不好对付,阿初也不是那么容易杀的。”她早就在从前狩猎时察觉到了护军营的存在,这也是她一直对施谦初有所保留的原因,也是她一直觉得他并不简单的因素。虽然皇权对她而言还是个陌生的词,但她也知道这阿初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余兰看着阿月问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阿月冷冷地笑着,狼知恩图报,有仇也必报,不过她现在更想弄明白的是她和苏铁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只是阿初的身边已经不能再呆了!
施谦初是第二天早上才发现阿月与余兰不见了,他立刻派人在四周搜藏了一番,不过最终一无所获。他立刻下令让人原路返回务必要追回阿月和余兰两人。阿月没地方可去,或许她会回到山里去找她的狼群,因此还特地嘱咐回去的人到“狼之森”好好查探。
此时他正坐在自己的营帐内,双拳紧握,牙关紧咬。一旁的鄂凯已经大半个时辰站着没说过一句话了。直到施谦初磨牙般问道:“你猜她昨晚是不是听到孤与你的对话才决定离开的?”
鄂凯犹豫了一下回道:“臣不敢妄自揣测。不过无论她是因什么原因离开,都说明了她没有跟殿下回去的意思。”
施谦初面无表情地坐了一阵,眼里闪过一道杀气:“是吗?孤用真心待她,她却不懂孤的心。让她回到华国,被人知道了她的身世终会成为祸患!也罢!也罢!”
鄂凯俯首领命,退出营帐。太子殿下虽未说明,但神色已经表明,看来他终于都下定了决心。只是茫茫草原,阿月会去哪里?真的原路返回了吗?
阿月带着余兰再没回到施谦初的身边,她选择了偷偷北行,她想去看看那个听上去如此熟悉的天河关。而且以她这些日子以来对人的了解,施谦初应该会第一时间派人往她们来的方向去追捕,决不会想到她会冒然地朝天河关而去,可她是狼,想法绝不会和人一样。事实也正是如此,施谦初正派人原路返回去寻她与余兰。
阿月两人一夜未眠,走了大半日才见到前面的天河关,十年来天河关一直都在乌国的占领下,派重兵把守。此处本是华国抵御乌国的一道屏障,可眼下却是乌国用来防止华国“入侵”的重要关隘。
阿月没有走近,太近只会暴露自己,她潜意识中知道这里不是普通城镇,不会有平民无端地出现在这里,她只是和余兰隐藏在临近天河关一处树林的草丛里。
天河关座落于两座大山之间,是通往乌国的必经要道,关门上方一块平滑的石板上镌刻着“天河关”三个大字,深深嵌入城墙内。雄伟的三层城楼屹立在数丈高的城墙之上,两旁还有两座副楼,将整个天河关的大门映衬得雄伟中带着霸气。刀削一般的城墙拐角,透出坚毅的线条,让人肃然起敬。此时正直午后,绚烂的阳光将城门炙烤得有些热气腾腾。
阿月远望着有些熟悉的天河关城门,耳边响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前尘之声。
“彛⒛醇寺穑空饫锞褪窃刍奶旌庸亓恕!
“哇!父王,天河关真雄伟啊!”
“彛卸ǖ币怨睿鼗程煜拢<椅拦撬帐弦蛔宓氖姑愕苯骷怯谛摹!
“父王,彛亲×耍
“父王,沫儿也要和哥哥一起保家卫国!”
“哈哈哈哈哈……沫儿,你是女娃,将来可是要嫁人的,女娃不能从军。”
“不嘛!不嘛!父王偏心。”
“好好好!将来我家沫儿也要保家卫国,不愧是我定远王苏铁的女儿。”
……
阿月的眼睛变得朦胧起来,眼里蓄满了泪水,却没有滴落。记忆中那个叫父王的男童声音与自己梦里哥哥的声音如出一辙,原来她和哥哥的父王真的就是苏铁,嘴里碎碎念着:“苏沫儿,沫儿……原来我是沫儿……”
余兰听见阿月的呢喃,转头见到身旁的她不知什么时候那双手已经抠进了泥土里,抓紧了身前的草根,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那是愤怒即将爆发的先兆。原来那个梦不是假的,那个缠绕了她好长好长时间的梦不只是梦。梦里那些拿着利器冲进她视线的人就在眼前,虽然她看不清天河关上那些兵卒的脸,但她可以肯定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绝对在梦境里出现过。
她的耳里又再次传来尘封已久的声音……
“彛诠瞥橇耍〈拍忝妹每斓憷肟饫铮”;ず妹妹茫裙瞬淳饶忝恰!
“父王!沫儿不走——”
“彛∧闶歉绺纾齑撸「竿醣匦肓粝抡蚴乇叱牵胩旌庸毓泊嫱觯绻竿跽笸隽耍忝羌堑媒匆屑谈竿跻胖荆峄卣馐粲谠刍奶旌庸兀√娓竿跹┏堋!
“父王——沫儿不走——沫儿要和父王在一起——”
“妹妹乖!跟哥哥走!父王打了胜仗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你忘了我们的父王是华国的英雄了吗?”
“哥哥,沫儿好怕!”
“妹妹,静静地呆在里面,无论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阿月站起身,手紧握了起来,沙哑地低声叫出一个名字:“苏沫儿……此生不会再忘记!”
余兰并不知道阿月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很好奇她从来到这个树林,见到了眼前的天河关后就变得奇怪起来。此时她的脸上全是悲愤和仇恨,冷得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余兰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但她莫名地不怕,只是疑惑地问:“阿月姐姐,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阿月有个显赫的身世,她的父王曾经是华国的英雄!
而她本应生活得很美好!
今天更了两章,如果忘记点上一章……
嘿嘿!那就麻烦妹纸们看回上一章!
☆、归来
阿月又深深凝望了一阵天河关,才转身牵起余兰的手:“走!回华国去。”
余兰重重地嗯了一声,但她却不知道,今日牵起她手的那个女子,将谱写华国史上的一个传奇,将成为一个绝无仅有的传说,而她也会见证一匹“野狼”开创的辉煌。
阿月带着余兰走在归途上,因为施谦初的命令,四处都是追捕她们的乌国护军。但阿月是匹狼,一匹不按常理出牌的野狼,她没有走人们熟悉的大道,甚至也没有走那些人迹罕至的小道,她只是带了余兰走了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一条只有狼才会走的路。
阿月活在草原的丛林,长在幽密的森林,这些环境对她而言太熟悉不过了,只要有人的气息,她便会绕道而行。加上她十年练就的一身捕猎本领,即使没有弓,没有武器,她依然会给余兰找来食物。虽然她狩猎回来的动物死状都有些恐怖,但余兰已经习惯了,也不再害怕了。而且余兰懂得生火,她们也不用过狼过的日子。累了就在丛林的隐蔽处歇息,脏了就去附近的河流洗洗,阿月的警觉性很高,余兰跟着她几乎没碰到危险。
如此走了一个多月才回到了狼之森附近的山林,此时施谦初已经放弃了搜寻她,再好的耐性也消磨光了,何况他在此期间又收到他父皇两次的催促,即使不想放弃也只能作罢。何况天大地大,阿月究竟去了哪里,他也不能断定。
阿月回到熟悉的山林,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实施自己的计划,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个目标,她要担负起被自己遗忘了十一年的国仇家恨,要重新替父王守住他生前用生命守护的国家——华国的天下。那么她就不能再做女孩儿了!
阿月狩了几天的猎,拿到附近的镇上去卖,她可不懂这些猎物应该卖几个钱,还好有余兰帮手。余兰从前在家替他爹看肉档,自然也懂得如何做生意,每次余兰卖猎物的时候,阿月都坐在她不远的地方看着。阿月觉得余兰真的很厉害,小小年纪就有当初王大婶儿的风范,与人讲起价来一点都不逊色。
阿月头两天猎的东西都不堪入目,还好余兰事先处理了一下,否则恐怕连卖都卖不出去。挣了点儿钱,余兰就替阿月买了一把不算太好的弓,原本猎户买弓是要到县衙记录在案的,不过此处是边境地区,人心惶惶也有很多农户偷偷买了弓藏在家,以备不时之需。而且民间使用的弓几乎除了打猎,都不具备太大的杀伤力,是必须经过朝廷认可的,因此也没人来过多的管制。如此过了半月,两人也攒了点儿钱,阿月的狩猎本领在附近的猎户里可是屈指可数的,也算是门无本生意,毕竟箭可以反复使用。
这日余兰终于都储够钱,又看过黄历,替阿月买了一身男子的猎装,找了个隐蔽处叫阿月换上。等阿月系好腰带从无人处走出来的时候,余兰看得是目瞪口呆。阿月的五官十分精巧,没有女子的玲珑;略微大气,却是恰到好处,加上她从未象女子一般修过眉,配合麦芽色的肌肤、一身精干的气质,活脱脱一个带着英气的年轻猎人模样,只是显得瘦弱了点,还好阿月这两年长得比普通女子高了,倒真象个男子。连明知她是女子的余兰都不得不对着这张“英俊”的脸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
这些日子她俩储了不少钱,两人合计了一下找了家之前在市集上听说要盘出去的豆腐铺,没想还真很顺利地盘了下来,这家主人因为有更好的活计也没漫天要价,加上见二人似乎无依无靠,只象征性地收了些钱。豆腐铺因为之前有客源,生意也不愁做,余兰挺能干,没几天就许多人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了。看着余兰也有着落了,阿月这才开始为自己的事打算起来。
秋末冬初,第一场大雪把华国北部妆点得银装素裹。平日那些绚丽的色彩都被白雪覆盖在了自己的锋芒之下,针叶林里棵棵松树上也积满了厚厚的雪花,一团一团的,象一朵朵白色的棉花球一般。
阿月拿着把弓在尚未积雪的丛林里穿梭着,她身边是头狼领着的狼群。这一年多狼群壮大了不少,那两只白狼夫妻为这个狼群带来了新的生命力——三只小狼,小狼很快就长大了,三个月基本就能跟着头狼出来狩猎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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