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府时后行至花园,见到园中正等着他们开饭的三人,顾阳倒是立马走了过去,对顾战哈哈笑道:“怎么?大都城里呆不下去了?跑这里来消遣来了?”
顾战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就这样同亲王说话的吗?我看你小子是在这北疆呆得太久了,胆子越来越大了。”二人生于同年,从小就是玩伴,从来也没计较过彼此身份,见面倒是调侃了起来,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阿月看不懂,也听不懂,不懂就不想懂,因此此时脸上完全是一副麻木的面瘫表情。顾战笑过以后才发现顾阳身后站了个穿着甲胄的“矮小子”,一下来了兴致,对顾阳问道:“这位是?”他觉得挺陌生的,他从前可是经常出入顾淳的军营,他皇叔身边的人他可都熟悉得很。
顾阳忙介绍道:“他叫苏月,是父王最近新收的一位小将。”本该先介绍顾战给阿月认识的,但因为他已经问起,顾阳才没按什么尊卑顺序。
顾战这下兴致可高了起来,他皇叔一向纪律严明,进到他军营已是不容易了,没想还一来就是员小将。他看了看苏月,觉得这小子年纪还没自己大,究竟他那皇叔看上此人哪一点了呢?他围着阿月转了两圈,忽然呵呵地笑了两声,却不说话。
顾阳见他没意见发表这才对阿月介绍道:“此乃睿亲王顾战,是我堂弟,不过爵位就比我高了。”
阿月对顾战点了下头,叫了声:“阿战。”
顾战愣了下,从小到大有谁敢直呼他的名字啊?宗族里的长辈最亲的就是豫亲王了,连他这皇叔都没这样称呼过自己,通常私底下叫得亲密一点都是叫声战儿,谁给了这小子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叫他阿战。
此时顾阳蹙眉将阿月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得叫他睿亲王,或者殿下,不能直呼他的名字。”
他刚说完就听见顾战在身后嘿嘿笑了两声,听上去挺奸的:“好玩儿!真好玩儿!阿战就阿战吧!”
顾淳和苍泽一直在旁看戏,刚才听见阿月直呼顾战的名讳后就想看看这小子有何反应,没想他居然出乎意料地没怒。顾战在大都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只要不和他意,无论你花多少力气都讨不到他一张笑脸,没想苏月如此,他竟然没怪罪。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今天某战登场了!
算是楠竹之一吧!希望你们会喜欢他!
☆、传闻
当晚几人一起用晚膳,顾战的目光一直在阿月身上徘徊,阿月几次不经意看向他时都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即使被阿月发现,他也没回避的意思,一点做贼心虚的样子都没有,还时不时地露出挑衅的表情,完全是毫不掩饰。弄得一向脸皮也算不薄的阿月倒不自在起来,那叫阿战的家伙不会把她当成了下饭菜了吧?
阿月第一次吃完饭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顾战倒是和顾阳在园子里点了个灯笼喝起了小酒,阿月几次在窗户处偷看,发现没什么异样才安心地睡觉去了。
这晚月明星稀,前几日的一场大雪将三石关没入了银白之中,树枝上、街道旁、屋顶上、乃至城墙高处都堆满了如同棉花一般的积雪。白天军营里的人已经清理过一次街道了,奈何附近的山上还有积雪,北风掠过,带起的雪花如同降雪一般,街道上又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此时豫亲王府的花园里,花鸟亭中,穿着厚厚斗篷的顾战与顾阳酒过三巡才含笑问道:“那苏月是什么来历?为何皇叔如此看重于他?”
顾阳执起小灶炉上暖着的酒壶,替顾战满上一杯烈酒,淡淡应道:“故人之子。”
顾战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哦?”
顾阳看了他一眼,才说道:“还记得定远王苏铁吗?”
顾战放下酒杯,点了点头:“记得!当年父皇曾说他是唯一一个可能远征乌国的武将,只可惜天河关一役他和他的银狼军团……”一声长长的叹息,顾战从小便崇敬这位华国的传奇武将,却直到他战死都始终未有一面之缘。当年他深居后宫之中,仍是个六岁大的孩子,听到边关噩耗传来,他却也痛心了不少时日。华国失此大将,北疆便陷入了连连战乱之中,他也因此决心披上战甲。
顾阳也神色黯然地饮着自己杯里的酒,顾战沉默片刻忽然一惊:“你是说,他和定远王有关系?”
顾阳点了下头:“他是定远王的儿子苏彛!
顾战冷笑了一下:“儿子?”
顾阳看他的神色以为他不信,忙说道:“此事千真万确!”
顾战挑眉问道:“何以见得?”
顾阳放下酒杯,压低声音说道:“此前我们在外扎营遭遇乌国军队夜袭,那晚苏月混战之中被利器割破了背部的衣衫,父王与我、还有军师均见到他背上的狼纹印记,假不了。银狼军团苏氏身上的狼纹印记无人能仿,那可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秘术。父王见过,自然认得。”
顾战呵呵笑了两声却不再就此事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默默喝了一杯酒才接着说道:“夜了,我这些日子可是马不停蹄,几杯酒下肚困得紧,先去歇着了。”
顾阳点了下头:“大战在即,养精蓄锐要紧。”
二人这才起身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顾战经过阿月门前时放缓了几步,似乎在低头思考着什么,很快又加紧了步伐离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顾战就起了身,唤来人替自己梳洗打理以后,推开门迎面而来的竟是呼呼的北风和冷得透骨的雪花,天地间又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他赶紧关上门,从房里取来一件厚实的貂毛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又打开房门。
北国的天真是一点情面也没有,生在大都,长在大都,即使偶尔来北疆也是要等到春暖花开时,没想这该死的乌国居然挑这个时候来袭。顾战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悠然地迈开步子走出了房间,再冷他也是援军主帅,得像个样子。
刚走到阿月门前,就见到地上有一串尚未被大雪掩埋的脚印。他一下来了兴致,这定远王之“子”这么早会去哪里?顾战循着雪地里的脚印缓缓前行,却没有去踩乱那些平稳的痕迹,倒好似觉得有人与自己同行一般。
脚印一直延伸到三石关内北面的校场,顾战隔着自己的斗篷扶着校场旁的木栏杆,见到一个只穿了一身银甲的身影在较场上操练着马技。尽管此人的动作稍显生疏,但却力道很足,马在疾驰间“他”居然也能动作敏捷地做出各种难度较高的动作。一会儿侧卧到马身的左边,一会又翻到了右侧,一会仰躺在马背上,一会儿又尝试着站立。
顾战负手站在栏杆前,嘴角微微含笑,一下子倒好似忘记了寒冷一般。直到身边有踏雪而来的声音响起,他才回头看了一眼来人,笑问:“他都这么拼命?”
顾阳呵呵笑了两声:“每天清晨我都要来这里请这小子回去用早膳。你又为何打破惯例,未用早膳就跑了出来?”
顾战扬眉看了他一眼:“习惯总是要变的,否则怎么会发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呢?”
顾阳无奈摇头轻笑:“人家练个马技又怎么奇怪了?”
顾战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负手缓缓向回走去。顾阳这才冲着校场里的那个人影叫了一声,很快也跟了回去。阿月停下马,潇洒的翻身而下,仿佛心满意足地朝豫亲王府走去。
进到厅里时,众人刚围坐在一起,阿月等顾淳拿了第一个食物看也不看其他人就开始吃。顾战停在半空的手足足凝滞了好一阵,这苏月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不过他优雅地将手移到了另一盘食物的上方,轻轻取了一块牛肉干,放到自己嘴里,被人忽视也要为自己挣回点儿面子不是?不然他这睿亲王还怎么做下去?
顾淳三人暗笑,之前他们可谁都没教过阿月礼数的问题,都当了她是自家人。只是顾阳私下偷偷教过阿月,家里要唯老爷子豫亲王为尊,凡事都得让他先做。可没人想到尊贵的睿亲王大冷的天儿会来援军!阿月从前在狼群的时候也懂得尊老的道理,当然没有异议,可顾战与自己年纪相仿啊!他算哪根葱啊?鬼才理他尊不尊呢!等他七老八十再考虑要不要尊敬他吧!狼群的等级观念是很严谨的,阿月可只当了管事的是头狼而已。
顾战一边吃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狠狠地盯着阿月,将嘴里的那片干牛肉完全当成了这没规矩的家伙。心里一个劲想着:“咬死你!咬死你!”
顾淳喝了一口马奶才引开他侄儿的注意力:“殿下,最近大都有什么奇闻异事没有啊?”他可有几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那里如何了。回京述职也是三年一次,加上豫亲王老人家一向不爱管朝中之事,只是对领兵打仗感兴趣,因此也很少打听大都的情形。
顾战回过神来,收起他被人再次忽视的吃人目光,应道:“倒也没什么,不过今年三年一次的科举倒是出了点新鲜事儿。”
顾淳哦了一声,似乎有兴趣听下去,顾战也没想让他皇叔失望,毕竟他老人家很少对打仗以外的事情感兴趣,于是继续说道:“前年朝里有人说朝廷人才匮乏,想让更多的人来参加科举,因此去年乡试也就放宽了限制。没想今年科举被点为状元之人居然出生商籍。现在父皇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
顾淳点了下头:“皇兄是怕官商勾结吧?”
顾战嗯了一声,目光又瞟过阿月:“若当初有那么多顾及,又何必放宽尺度呢?”这话也只有他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起。
顾阳问道:“那今年中举之人是谁?”
顾战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道:“说起此人苍先生应该认识,还是你的故交之子。”
苍泽微微摸了下自己的胡子,似乎已经猜到,含笑问道:“殿下说的可是华国第一商贾容兴的儿子——容启?”
顾战点了下头:“正是。”
阿月突然抬起自己正在奋力对付肉肉的脸,叼着一片还没完全送入嘴里的鹿肉片,十分茫然地问道:“容启?他很厉害吗?”她刚才在专心地吃着自己的肉,忽然听见苍泽说什么第一,也没听清楚就发问了,在她心里第一就是最厉害的。
顾战看着她此时的样子很想笑,却又自幼经过了皇室饭桌礼仪的熏陶,没敢拿自己睿亲王的名号来打水漂,只是暗自笑着。其余三人都已经习惯了她此时的模样,偶尔也会笑话一番,只是碍于今天有个皇子在场,不想她没面子。
苍泽见她一副不弄明白就不打算把嘴边那片肉放进嘴里的架势,才轻笑着说道:“此人确实才高八斗,满腹才学,虽然年仅十八,却可以说有经国之才,可惜!可惜啊!”华国对户籍的管理是十分严格的,看来是不会那么轻易打破惯例的。
阿月点了下头,嗞溜一下把嘴边的鹿肉片吸进了嘴里,又问道:“此人比先生如何?”
屋里的人都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搞得她抓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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