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低声问道:“如果这个秘密对我不利,你会不会帮我?”
容启轻声说道:“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陪着你!”他不是早将自己的性命许诺给她了吗?无论即将知道的是什么,他都愿意陪着她。只要她想走的路,无论是荆棘密布的山野荒岭,还是悬崖险滩,他都愿意陪着她走。
阿月抬起头,凝视着他:“上穷碧落下黄泉?”
容启点了下头,对她眨了下眼,重重地嗯了一声。阿月笑着说道:“好!你可不许食言!”
容启笑道:“傻瓜,我怎么会对一个两岁就说要做我新娘的小女孩儿食言呢?”
阿月拉起他便要出门,容启却一下又将她拉回自己身边,阿月奇怪地看着他。他却说:“今日已经不早了,你也没好好地用午膳,我师傅还在那里,何必那么急?他也要休息的不是?”
阿月想想也对,这才没固执地想要去找尘空一问究竟。立马叫了苏白命下人做点吃的送来书房,两人又走进书房里,阿月缠着容启继续教她画画,容启却想起了从前两人在府里的情形,原来默契一早便有了。只是从未想过她居然是那个让自己郁闷了好些日子的小女孩儿!
这晚两人在书房画着写着,容启环过阿月的腰,低声说着:“月儿还真是健忘,记得三岁那年,你上山时,我又是一人在禅房里。刚从禅房出来,便被你抓了去。”语气中带着少许宠溺般的埋怨。
阿月仰头望了他一眼,问道:“那时我又对你说什么了?”
容启轻笑着应道:“那日我刚念完师傅要我念诵的佛经,走出禅房便见到你与世子在园子里玩耍。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你见到我便丢开了世子的手,跑来拽着我的衣襟说,你要我陪你玩儿。还说……”他故意没说下去,玩味地看着怀里的人,想等她来问。原来逗弄她也是这般甜滋滋的味道!
阿月半宿没听见他的声音,才发现他脸上深情款款的神情,一下心似鹿撞,有些慌乱地道:“你快说啊!”
容启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你还对我说,你要嫁给我。”或许那只是她儿时的一句戏言,却没想两人就此结下了这不解之缘。那时的他,也如之前一样纠结了好些日子,没想这丫头还真是他命中的良人。
不过此生,他已注定沉沦在这段不解的宿缘里,再无力挣扎丝毫了!无论是当年她可爱的模样,还是如今她带着英气的样子,他都已沉醉其中,犹如一坛酿制多年的女儿红。
这晚容启再没回军营,也没回自己的草庐,而是留在了郡主府。但为了避嫌,容启只是住回了之前的小院,此前苏白已着人替他收拾了一下。
第二日清晨,阿月便起身缠着容启要去相国寺,容启拗她不过,两人用了些早膳便出发了。到相国寺时太阳刚照到禅院里,那些茂密的树木在禅院空旷干净的地面上投下斑驳流离的暗影。容启一时间觉得阿月就是那树,他不过是她的影,若是没了这棵树,影子的存在也变得毫无意义。
待到尘空与相国寺里的僧人们念完早课,阿月已经将自己的耐性消耗殆尽,容启只是望着那有些焦躁的身影浅笑,她还是如此耐不住性子。
和昨日见到他们一样,尘空又双手合十地对二人说了声阿弥陀佛,阿月已经忍不住了,走过去便将自己身上的那个六角星的钥匙给了尘空。尘空接过钥匙,仍是紧紧凝视着阿月问道:“郡主真的决定要看?”
阿月坚定地点了下头,她答道:“嗯!要看。”
尘空长长叹了口气,心想或许这就是命运吧!这才引着二人绕过几个院落,走到后山禅院的禁地。这里有一座凸起的大石山,上面布满了藤蔓,容启蹙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好一阵低声自言自语地说着:“十三、四年的时间,竟能遮蔽得如此严密。”
尘空笑了笑,伸手拨开几处藤蔓,依稀见到长满青苔的石头上有裂纹一般的痕迹从他们头顶一直延伸到脚下。他叹道:“已经十几年没开启过了。但做这机关的人,是王爷找来的一个巧匠,即使百年过去也一样打得开。”
说完他拿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将上面一处的青苔刮掉,阿月这才见到一个六角星的凹槽。尘空从怀里取出那个六角星的钥匙,放进凹槽内,向右扭动了一圈,巨石上忽然开启了一个洞穴。阿月向内张望了一下,发现竟是一个石室。
尘空向阿月示意了一下,三人才走进了石室里。这个巨石在禅院的后山上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起眼,但进到里面以后才知道别有洞天。门口是几个石头做成的石墩,石墩旁竟有一池清水。里面有一块较小的平地,却并不昏暗,阿月抬起头才见到原来在石头的后面,靠近山上悬崖的那方石壁上有不少的镂空,阳光便是从那里照进来的。
那几处镂空离平台很远,即使下雨进水,也会滴进脚下的水池,而水池不知与什么地方相连,似乎有水不断流出,又流进,倒是一处活水。中间的平地上放着一根支起的柱子,上面摆放着一个不知什么金属打造的小箱子。
尘空走过去以后,才又将那六角星的钥匙镶嵌在箱子上,往左拧了半圈,只听“咔”的一声响,箱子抬起了一条缝隙。尘空让到一边,对阿月说道:“郡主,你想看的东西就在里面。”说完他便双手合十地叹了口气。
阿月犹豫地看了容启一眼,容启只是微微对她点了下头,轻声说道:“你若想知道,便去看看吧。”
阿月凝滞了一阵才缓缓向那口箱子走去,手指轻轻地抚过箱子上的雕纹,吸了口气,才打开那口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她皱起了眉头,好半天象反应不过来一般,最后还是伸手进去将东西拿了出来。里面放着一本书和一张羊皮,羊皮很大,仿佛是一整张那么大,阿月展开后才发现是张地图。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仿佛并不是她看过的地图,这才发现上方写着几个小字:“乌国江山图?”只是她没见到容启在看见这两样东西时,眼神也十分惊讶,还侧头看了自己的师傅一眼。尘空只是微微对他点了下头,没出声。
她又看向另外一只手上拿着的那本册子,显然这本册子是经过了特殊的处理,放在这里那么些年一点也没破损。她又再次念道:“苏氏兵法录?”
她抬眼望向尘空,尘空只是对她合眼点了下头。阿月有些迷茫了,为什么父王将这样两件东西收得如此严密,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啊!而且很明显这两样东西都是可以建功立业的东西啊!
尘空看着她一脸茫然,念了句阿弥陀佛才解惑般地说道:“王爷当年将两样最珍贵的东西放在了府里的箱子里,那玉佩是留给郡主你的。这个六角星的钥匙,他本不是留给郡主的。当年王爷是想将这六角星的钥匙留给世子殿下的!还特地交代老衲,若他日他战死沙场,便由老衲替他保管,若能一世不开启这箱子是最好不过,但苏氏后代真是与这两样东西有缘,那就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阿月奇怪地问道:“父王为何要将这兵书与地图藏进这山洞里?”
尘空对容启示意了一下,仿佛是想让他说,容启这才走到阿月面前说道:“当年王爷千辛万苦得到这乌国江山图,其实是用了不少银狼军里的斥候的鲜血换来的。但王爷杀戮过重,后来因为王妃的缘故遇到师傅,自觉双手沾满了血腥,礼佛后一直心存善念,因此也希望他的后人不要用到,郡主你懂王爷的意思吗?”
阿月看了容启好一阵子才惊讶地问道:“你认识我父王?”
容启凝视着她,点了下头:“从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怕你以为我是心存觊觎,借王爷之名接近你,而且那时我对你了解也不太深,不知当讲不当讲。其实……其实最初我教给你的那个所谓天下,便是王爷当年说给我听的。”
阿月疑惑问道:“父王为何要说给你听?”
容启笑了笑,应道:“当年我与父亲来禅院时,是见到了王爷,但当时我与我父亲都不知道他就是定远王。但那次王爷回京述职,要离开大都以前又来了次禅院,与师傅畅谈佛偈,我正好在一旁聆听。无意中说了一句话,引起了你父王的注意,他才与我说了一些道理,令我茅塞顿开。”
尘空似乎回想着当年的情形,声音悠远地说起:“那时容启仅仅四岁,却能说出一些一般孩子不懂的道理。王爷甚是喜欢,于是便问容启:你可知何为天下?容启回答他说:天下便是华国的江山。王爷却笑了,于是对容启说道:‘天下乃是普天之下,又岂是华国的江山?胸怀天下者,应装下苍天之下的万民,不应只是华国。’郡主现在懂了吗?王爷实在不想看见纷乱杀伐,尤其不想自己的兵马令天下苍生受难,所以才将这两样东西交给老衲收藏。并让容启答应他,若将来跟随老衲学有所成,就下山辅佐苏氏后人,让他们都明白他最终的选择,也曾许诺,若容启能履行诺言便将他一生最宝贵的东西赏给他,可惜天河关一役……”
阿月似乎懂了一点,原来父王不想兵临天下,她又疑惑问道:“那为什么父王不将这两样东西销毁?”那不就一了百了了吗?也不会让今天的她看见。虽然是阴差阳错,但她如今也是一代武将。这两样东西是要还是不要?她实在很难决定。
尘空长叹一声:“王爷也想过,但毕竟这‘苏氏兵法’乃是苏氏一族祖祖辈辈的血泪结晶,他实在不想毁在自己手里。而那地图……哎!王爷曾几次想焚毁,却最终没能做到,毕竟是他麾下斥候的命换回来的啊。他在北疆最后一次来信时曾提到,他已下定决心要毁去这幅‘乌国江山图’,但……但他却遭遇劫难。或许这便是天意!”
三人沉默好一阵,尘空问道:“郡主如今如何打算?是要毁掉,还是带走?”
阿月拿着两样东西犹豫了好一阵,她摊开那幅地图,看了良久,漠然地将地图折好,拿在手里,兵书也翻了翻,才收了起来。尘空看着她的动作,皱着眉头摇了下头,问道:“郡主难道还不懂王爷的意思?”
阿月摇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没有回答。容启看着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郡主是想替王爷和世子殿下报仇?你可知,即使有这乌国的江山图,你也无法做到将乌国一举吞并。”
阿月挑眉问道:“为什么?”
容启凝视着她,想了一阵才说道:“当年王爷曾对我说,这根本是件不易做到的事情。乌国虽然没有华国大,却也不小,而且乌国人一向以游牧为主业,他们居无定所。你在东边打他们,他们可以迁徙到西边,若你到了西边,他们可能又跑到了北边。而且我们若要攻进乌国,必然会拉长战线,如此一来耗资巨大,战争消耗的就是财力、物力和人力。这样不但会将泱泱华国拖垮,最终受难的还是黎民百姓,而且还得不偿失。再则战争讲求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若攻打乌国,三样均不占优势。”
阿月故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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