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坊里花澈影的房间里挤满了来道贺的舞娘和宫女们,一夜承欢便飞上枝头成凤凰,这是宫中所有女子的梦想,花澈影无疑成为众人羡慕的幸运儿。
“影儿,这下好了,大王册封你为美人,我们舞坊里还从来没出过七子以上的夫人呢,可真是天大的荣宠啊!”
“唉哟,还是我们影儿厉害,这才进宫几天啊?就晓得爬上龙榻了,如此手段,我们姐妹可是比不了的。”
羡慕、嫉妒、挖苦吵吵嚷嚷的闹腾,被众人包围的花澈影只是呆呆的坐着,她的身子还陷在那夜的承欢中未缓过来,脑子更是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彻底懵了。是喜悦还是震撼,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该如何是好?
入夜,花澈影睡在房里,心中烦扰,辗转难眠。原是与一众新来的舞娘同房就寝,睡觉时,姐妹们总爱在一起说说笑话,聊聊天,才缓缓睡去,如今这般安静,倒是冷清。
披衣起身,她出了舞坊,朝水阁走去。
白日里托人给他带了信,今夜水阁相见,他别忘了。
正是那座水阁,那夜,她在水阁上等他,他应承她夜宴散了便来相会,等上许久都未见人来,百无聊赖时便甩袖起舞。
没想到的是,自己未等到他,等来的却是大王。
☆、锦中百结皆同心
过了年,转眼又到阳春三月,温润的春风吹绿大地,吹开百花。
乍暖还凉的春日,在阴平城的梅雨季节里,难得的暖阳高照。池塘边的柳树长出嫩嫩的新芽,柳絮初生,白与翠相伴着,随风飘荡。
晔謦翾坐在花园里,她就爱这样的绿,鼻尖嗅着青草的清新,好不醉人。
四季里,她独独钟情和煦暖阳的春天。嬷嬷说,她出生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阳春三月,柳絮纷飞。遇上他,也在这样的阳春三月,那日柳絮也飞满了整个天空。她总觉得自己与这个季节的缘分妙不可言。
今日正逢她十五岁生辰,又是这样的柳絮春日。
对她来说,生辰并无特别。十年里的生辰她都是在庵堂里度过,家人总会给她带好些好吃好玩的,因为师父不喜热闹,她们也没有多留。
师父告诉她,人来世间便是来受苦的,生辰便是那苦难的开始。
“夫人,就知道您定在这里。”
王嬷嬷从不远处笑吟吟地走来。
“这是相爷让人捎来的新茶,老奴给夫人泡了一壶。”
“有劳嬷嬷。”
晔謦翾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茶香四溢,带着一份青草香。
“嬷嬷,这里面……”
“今早采的新生的柳絮,夫人尝着可好?”
“好,太好了。”
新采的柳絮泡的茶自然要比晒干了柳絮好上太多,配上新到的春茶,温润的茶汁在齿颊留下淡淡的春草香。
“娘子倒是会偷得浮生半日闲。”
公仲孜墨面带微笑,翩翩走来,一身月白色的锦袍,束发的羊脂玉发簪,走在春日里,一如当初他们在雩晓雅筑上的初遇。直直叫她看傻了去。
“怎么,今早一别,娘子竟不识君?”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调戏地抬起她的下巴,她才回过神来,忙害羞地撇过头去。
“当心有人。”
嬷嬷早不知何时已退了下去。
“夫妻恩爱,谁人顾?”
他坐下来,拉起她坐在他怀里,伸手拿下她手中的茶杯,印上她留下的残红,将茶一饮而尽。
“好茶。”
她夺下茶杯,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面色如春。
“若要喝茶,我给子皙倒便是了,如何这般不管不顾的。”
倒了一杯茶塞进他微张的手里,他不接,偏偏去夺她的那只。
“不能相比,翾儿……味道甜如蜜。”
俯身将她微微撅起的红唇含住,她的唇在颤抖,带着残留下的清茶香,真如他所说芳怡柔甜,让人沉迷,不舍放开。
他的舌尖勾过她的唇形,滑入她唇间,然后长驱直入,勾出银丝。
她全身颤抖,他竟在咬她。
轻轻柔柔地,一点点地,牙齿磕碰着她的温润的唇瓣,不疼,痒痒的,酥麻麻的,全身像是有百只虫子咬着,渐渐滚烫。
怀中人呼吸渐渐急促,他才满意地慢慢离了她的唇,舌尖在唇畔轻饶一圈,将那抹芳怡柔甜席卷带走,收入口中,细细品尝。
“趁着这般春光明媚,我们出府踏春可好?”
“嗯。”
意乱情迷哪有清明,他说什么都是好的。竟不觉头上的明媚春光正在西沉。
马车在阴平城上缓缓行着,出城的时候,天已暮色,哪还寻得上春日阳光。
“子皙……我们这是上哪?”
他说要带着她去踏青,只是入夜还能踏青吗?
看着她懊恼的模样,不觉轻笑。这般懵懂,找不出半分聪明,但正是她这年纪才该有的样子,天真烂漫,不知愁滋味。
“到了你便知道了。”
下了马车,夜幕已经降临,眼前漆黑一片,隐约看去好似一片山林,头顶上树叶沙沙作响。
他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挑着灯笼走在一条翠竹小道上。
抬头,漆黑的夜空繁星闪烁,像无数颗珍珠撒在碧玉盘里,点点星光温柔地洒落人间,春寒的夜里添了一丝暖。
就像她的手被他紧紧握着,走在黑漆漆的山林里,没有恐惧,就连春寒不觉了。
她不再问他去往何处,就想任他这么牵着,哪怕去往天涯海角,都是好的。
走着走着,前方漆黑渐消,远处一点明亮渐渐变大。眨了眨眼,才将前方的亮光看清,明晃晃地照进她的心里。
夜色里的雩晓雅筑周围挂满了红色的灯笼,灯笼倒影在雩月湖上,水中反射出的光打在小木屋上,蓝晃晃的水光平添了几分朦胧的水汽,小筑如立在仙境里,似幻似真,梦境一般的美。
“子皙…………”
她双手握上他握着她的手,仰头看向他,激动的热泪盈眶,滚烫的泪珠止不住滑落下来。
抬手轻轻拭去她两行泪珠,他在柔柔的光里笑。
“傻丫头,如此爱哭?”
他牵起她,推开那道篱笆墙上的院门,灯笼风中轻摆,他在暖光摇弋里推开那道雕花小木门。
木门缓缓打开,身旁的所有都似静止的………她心中竟有一丝紧张,双手握着他的手拢紧,他反握她,安了她的心。真不是梦。
木屋里的所有尽收眼底。临湖的窗棂大开窗外的湖光从窗棂里撒进来,蓝光摇晃。屋中摆设并无变化,芊芊玉指滑过窗前的塌,香几上还留着棋盘的引子,想起家中的棋盘,她嘴角牵起欣然笑意。
回身………书案背后是另一番模样。
靠墙处摆放着一张床榻,圆顶纱幔笼着床柔柔地垂下,摊了一地,床榻上放着鸳鸯同心枕,铺着玉兰馨香被褥。
原本书斋,如今布置得倒像是个隐于山中的新房。
“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可喜欢?”
哽咽着说不上话来,只得点头,并如捣蒜。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湖光夜色下,小筑烛光,他在烛光里牵着自己,眉宇浅笑,目光灼灼。眼眸中雾气萦绕地望向他,世上再情深的人也不过如此罢。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走近他,双手轻轻攀上他的肩,踮起脚尖,仰起头,唇缓缓地凑近他的脸。
在她的笨拙的主动里,他身体绷紧得发直,嘴角却是扬着笑。
他的小姑娘开始学坏了。
她双颊绯红,双目紧闭,不敢看他的脸,凭着感觉寻着上他的唇,舌尖一点一点地在他唇边绕了一圈,生涩得不得其门而入。
倒真是个笨学生。
大掌一把箍住她的腰,搂紧,将她密不可分地按入怀中,俯下腰,让她不至那么辛苦,唇上引导着她的舌尖的进入,两片唇齿终得交会。
本是她动心下做出的主动,相贴近,他比她更加痴狂,灵巧地撩拨她唇内柔软的肌肤,将她彻底攻陷。
她在他怀里仰着头,笨拙地尝试回应,终是唇齿无力招架,惟有承受。身上似被他放了把火,将她全身烧得烫红,紧紧相贴的胸口涨涨的酸疼,身体的颤抖也跟着加剧起来。
好容易,他才将她放开,倚在他怀里大口大口的喘气,眼神迷离。
耳上被人吹着热气,倍感潮湿,原不止热气,而是他温润的唇贴了上来,含着她的耳珠,舌尖轻弄。
酥麻窜遍全身,分不出是痛苦还是喜悦的呢喃,想抗拒,但更想得到,或者更多。
被他抱起,温柔地放在榻上,身下丝滑是锦被微凉,贴着褪尽衣衫的烫红,引来一阵颤抖,微微抬起身子去寻他。
他压上去,滚烫的给她无比温暖。
缠绵悱恻间,他动作时而轻柔,时而狂野,生生逼着她春叫如猫,真如聊斋里写的女鬼声音那般魅惑人心。
山林里抵死个缠绵,她的娇声,他的低吼,她的低泣,他的诱哄,这些声音交织成一张媚色的网,笼在这寂静的山林的上空,香艳迷离,春夜无边。
他将她放在身上,她手指绞白地攀着他宽厚的背,醉生梦死间动情地低喘轻言:“子皙……我想为你生个孩子。”
心中大惊,动作不断加快,一夕释放,剑眉紧蹙,死死搂住惊叫昏厥的她,不愿放手。
清冷湖光里,他的目光寒凉,怀中人滚烫,他却是冰的。
一夜春缠,她竟没有贪睡,窗外的枝头,喜鹊欢快的叫着,把她,唤醒。
沿着栈道而出,走进亭子,立在湖边,眼前这边湖光山色相伴她十年,这片宁静,何其熟悉。
他醒来时,床畔无人。
湖边,暖阳斜照,那抹淡绿色的衣裙随风轻扬。
突觉腰间一紧,熟悉的气息绕耳而来,她没有挣,温顺地往后靠,背靠着窝进他宽阔的胸膛。
“子皙,谢谢你!”
昨夜激动,竟忘了这句道谢。
颈边轻疼,原是他轻咬上来,白皙的颈上原本红紫镶嵌,新添了一道红。
“与我还这么客气?该罚。”
她没有恼,依旧安静地窝着。平静是湖光里,她的人也平静了。
两人相拥而立,久久无言。
一阵风吹过,柳絮飞满了天空,飘进亭子里的些许,点点落在他们身上,就像冬日里的雪花飘落。
“子皙,我没见过白雪,你跟我说说吧!”
阴平城冬暖无雪,她便没见过真正的雪,总想着柳絮和雪是一样的。扬子城不同,那里的冬日白雪皑皑。
“找一日,我带你去看扬子城的白雪红梅。”
记得母亲寝殿前的那株白雪红梅,十五年了,他也快忘了它的模样。
白雪红梅,定是美不胜收,这探雪寻梅的路满是荆棘。
“子皙,你总待我这般好…………”她闭起眼,仰头印着飞落脸上的柳絮,“若哪日纳了新人……我……”
她想大度地说不介意,终说不出口。如此贪恋,便更是无法释怀的。
他心中一颤。
这般暗哑的声音,说着这般苍凉的话语,好似一位历尽了沧桑的女子,淡漠而凄凉。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翾儿,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从来他都是儒雅淡定的,此刻,她从他笃定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慌张。
但她知道,这句话之后,此生,她再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一生一代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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