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可真是冤枉了。”
是啊,那针脚果真是要比白日里看见的更好,普通的针脚都能绣得宛若真龙,绣工可是天下间了不得的独一无二。
“那……”
“幽妃绣来的都放在承乾殿的箱子里,若不信改日去看看便是。”
她的芊芊玉手将手中的丝滑缎子扭着,都快扭成麻花了。突然想到,这衣服不是该好好穿在他身上的吗?怎么就到了自己手上?忙一回头,环着她的那人上身未着寸布暴露在殿内暖和但仍带微凉的空气里,心下一惊,忙掀了被子,将他裹进来,将两个人裹在一起。
“你疯了,大冷的天,若受了风寒,你诚心让我难受呢?”
暖被里,他终于得握她的手,满意的揣在胸前。
“娘子还是心疼我的。”
“我又中了你的苦肉计才是。”
抽了下,没抽开,两人反倒贴得更紧了,中间只隔着她身上薄薄的那层轻纱。顿时如火苗般窜起,由凉到热,由热到烫,好像只是眨眼间的功夫,烧在皮肤,更烧进体内,窜动着……
那一夜的春歌化雨,醋竟也变成了蜜一般的甜。
第二日,果真传来皇上龙体违和的消息,虽然只是风寒,但是这样的小事在宫中却也能是件天大的事儿。
有人说,是因为陛下与皇后日日恩爱,身体日虚所致。
有人说,是皇后照顾不周所致。
有人说,是皇后娘娘…………
反正私底下很多小道消息都在传,内容不同,相同的是都离不开“皇后”二字,谁让人家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呢?还是绝色美人的皇后,男人贪色,一时忘了情,只要不是祸国殃民,世人也只是淡之,当成茶余饭后的话茬子闲聊罢了。
帝后如此恩爱,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冬去春来,又过了一个年,这是晔謦翾在扬子城迎来的第一个春天,过的第一个年。正月十五还未过,雪早化了干净,枝头冒起了绿芽,花骨朵含苞待放,满园初春景色,欣欣向荣,就如当下的玥国,越发的蒸蒸日上。
而她,除了能坐在这院子里看这美景,已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怎么一个人在这发呆?”
孤独时的沉静,总是需要人打破的,不然人会在寂寂寥寥中渐渐失去最后的生息。
倦怠的连眼都不想抬,只因她知道听这语气,来人定是相熟不必避讳之人。
“没有发呆,就坐这歇会儿,赏景,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江北的春景,新鲜。”
杨鱼礼向来礼数周全,没有旁人,语气再相熟,行礼不可废。晔謦翾也是习惯了,由他去便是。
“这宫里头的很多东西,哪怕我们再厌恶,但终归这已不是当年的阴平城。”这也是杨鱼礼告诉她的话,记着,习惯,渐渐也就好了。
秦越娘说她这是渐渐麻木。
“光禄大夫这是从哪来,要到哪去啊?”
“我刚才好像看见远平侯从那门出去?所以特来寻他,娘娘可是看见?”
“未曾注意。”
远平侯其实就是兴伯,杨鱼礼的父亲,但他不愿意称之为父亲,是因为胸口那道辗转多年未曾痊愈的伤口。旁人懂的劝过,或者不敢劝,反正父子之怨这么多年终究是解不开。
故而,晔謦翾不会相信他是为寻父亲而来,哑然失笑,不过是扮了个巧遇,实则是有难以启齿的话要与她说,找了个开场白罢了。既是多年相交,也不想他为难,自己也索性为他搭条更好走的阶梯便是。
“你不是又在朝堂上与远平侯吵起来了吧?就不知你们父子又为何而吵?”
杨鱼礼怔了一下,摇头轻笑。
“万事总瞒不过娘娘,臣佩服。”
“虚的就免了,直说无妨。”
“今日早朝上……有人提了为陛下……纳新妃一事。”
听着,她只是浅浅一笑,很是漠然,眼中没有半点愕然、紧张、伤心、妒忌,她这才入宫多久,好像面对一切都心如止水了?
“是为了皇后专宠之事吧!”
整日里困在这四方天空下,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如今,她想知道的事儿,已经无人瞒得了她。
立后以来,皇后专宠之事在朝堂上屡见不鲜,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是什么意思?还是你这趟来,是他想知道我的意思?”
知道他顾着她心下的感受,心中感动,但不免也无奈,帝王家里的情与爱,不是想专心,就能专心的,因为这心还得系着天下,系着大局。
“你呀,有时候别太聪明了,如你这般,心不累?”
“累,但久了,就不累了。”
“如果我说不,他是不是真的就不纳?”
“是。”
这是实话,却也是玩笑话,如今哪还容得下他们这般任性妄为。
“依我看,他是想纳的吧!”
“娘娘……”
杨鱼礼着急的想要帮公仲孜墨解释,但被晔謦翾给制止了。
“和仲兄稍安勿躁,且听我说。我自然知道他不是贪色之人,这朝堂上的局势我也略有耳闻,蓝相国暂时牵制了宓功颐,却终是要除之,他有意扶持新的势力以求平衡,兵权倒是其次,重点是这后宫之事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宓功颐的优势在于,宫中有人。你说,可是这番道理?”
女诸葛,不怪乎当年她才15岁,公仲孜墨便说她是女诸葛,果真让杨鱼礼再度心生敬佩。
“知子皙者,惟你也!”
红颜知己、心上人、妻子,这三者能同是一人,子皙,这才是你真正的福气。
“你当真不介意?”
“介意!”不假思索的斩钉折铁,这是她心底不加掩饰的答案,“只要我还爱他就会介意,但他已不是当年的他,我只能告诉自己不那么介意!”
“贤弟……”
“不必替我不平,从愿意回来的那天,从我愿意带上凤冠的那天,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与其他为难,我悲伤,不如我们都勉强的快乐些,这一辈子还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省去一大段肉,因为1、咱肉写得不好;2、肉写得多反而刻意;3、这古代的肉吧,而且放在现代的河蟹社会里,写来写去也没啥写头,不如去之,大家还省钱!对伐?
这段时间,因为种种原因的汇集,停了几天,我的错,我大错特错,认错ing!!
☆、春风不知玉颜改
“你带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月色如玉,清风拂面,一位妙龄女子扯着莹白色袍子的衣袖,盈盈含泪,楚楚动人。只是,那人面色清淡如常,似乎不为所动。唯有他自己知道,衣袖下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夜色也正好掩住额头突突跳动的青筋。
许久,那人的声音传来,清远而虚幻。
“天下之大莫非皇土,我们能去哪?”
“不管去哪,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一辈子浪迹天涯,穷困一生个,我也愿意。你带我走吧!如若不然,过几日父亲就要把我送进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你知道,我心中只有你,我怎麽可能嫁于他人?要我入宫,倒不如死了。”
皇宫,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多少女子向往,就有多少女子惧怕!
那人只是肩膀耸动了几下,冷冷地笑。
“死?在莫要说这些不能如愿的话!你我的生死哪里那么容易?你可曾想过你的父母家人?生,不能选,死,亦无从选!”
“难道你真要看着我进宫,嫁于别的男子?”
面对妙龄女子几近崩溃声泪俱下的控诉,那人沉默了,两人间死亡般安静,只有清风拂过发间的声音,依稀的好似还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哈哈哈……你心中当真是没有我!罢了,罢了,怪只怪自己真心错付!”
含着泪的仰天长笑,阴冷得令人骨生寒意。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似路人。你我情分,就如这片锦帕,就此断了。”
拔下发上金簪,在鸳鸯绣锦帕上轻轻一划,撕裂的声音响彻夜空,锦帕应声成两瓣,其中一瓣递给他,未等他抬手触及,松手随风飘然,落在湿润的春泥里。
不过半月光景,纳新妃的事儿已是尘埃落定。
建元二年四月初九,国师选下的黄道吉日,自然连天气都是极好的,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仰起头便可看见那片湛蓝的天空,一片云彩也没有。
此次新入宫的佳人整齐地站在长春殿的正殿里听候吩咐。这里个个都是豆蔻般的年华,无须脂粉的修饰,华服的妆点,她们的美只因青春年少,如花园春光里一朵朵娇艳初绽的花朵,虽未盛放,但正是这隐隐带着的青涩,叫人看着更是怜惜。
公仲孜墨坐在长春殿主位上,宓幽作为长春殿的主人紧挨着坐在右侧,身旁的太监张全手持诏书正在宣旨。
“吏部尚书乐远侯慕赫之女慕宛眉,年十五,封贤妃,赐怡景殿。”
“工部尚书沈书平之女沈婷玉,年十六,封昭仪,赐绯烟阁。”
“礼部尚书张之谦之女张兰芝,年十五,封昭仪,赐欣然苑。”
“………………”
这是玥国开国以来的第一次选妃,选的是皆是朝中大臣之女,从妃到才人受封者共有九人。
按着礼部的意思,此次选妃的人数远不止这个,“九”是杨鱼礼提出的,意誉九五之尊之意,群臣自然不能反对。
高高在上的公仲孜墨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看着这新晋的三位美人,众人不难看出他眼中的光芒。
宓幽端庄秀丽地坐着,微笑颔首地看看这几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微不可查的微微侧目,那人眼中的光芒让她心中冷笑: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前些时候日日得宠的她这会子恐怕正躲在宫中暗自神伤吧!
这场封妃仪式理应在皇后的凤寰殿举行,如今却落在了长春殿,如此一来,刚晋封为贵妃的宓幽,自然成了这封妃大殿上的女主人,接受众妃请安朝拜,风头正盛一时无两。
封妃大殿结束的时候,黄昏已过,天边遗下晚霞的一片红艳。众佳人踏着晚霞跨步离开长春殿,朝着各自的居所方向走去。
“哎,你们说这封妃大典多大的事儿啊,怎么会在贵妃的长春殿举行。”
“可不是吗?而且皇后连面都不露,这也太不寻常了。”
“我可听说皇后是位倾城美人,还以为能一睹芳容呢!”
“皇后这回倒是让贵妃娘娘抢足了风头,看来在这宫里,皇后,可不如贵妃啊!
“贵妃娘娘的父亲可是开国功臣,陛下待她自然不一般,地位也就不一般了。”
“………………”
少女们一路走,一路低声的讨论着,声音之低,避开了管事嬷嬷的耳朵。
当真以为避得过?领路的嬷嬷沉默的听着,嘴角是冷漠的笑。
年轻的孩子总有些天真烂漫,口无遮拦的人。若说她们天真,她们却也能看出这不寻常之处,也当时明白之人才是,若说她们明白,才入宫却不怕口舌招祸。
这些人中间也总有安静的,她只顾着自己走着,静静地听着,那些话听过,记住便是了。
夜色冷清,凤寰殿被高高的宫墙围着,却隔不断依稀从承乾殿传来的歌舞欢宴的声音。
“娘娘倒是闲情雅致!”
有人挑了帘子进来,躺在床榻上的晔謦翾抬眼看去,秦越娘仍旧那身红,面上仍旧是那娇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