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见都说了些什么?”
“隔得远,听得不太真切,大概是,皇上说皇后未经圣意擅自处死后宫妃子。皇后辩说这是后宫之事,她贵为皇后统管后宫,严惩一名违反宫规欺君罔上的妃子乃是她分内的事儿。然后就只听见盛怒之下砸碎花瓶的声音,这之后,皇上怒气冲冲出了凤寰殿。”
小路子才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遭,还未及说皇上下的旨意,张全来了。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免礼。张公公这会子怎么有空到本宫这来,才陪着皇上从行宫一路回来,受累了。”
“哟,娘娘言重了,伺候皇上是奴才分内的活儿,自当万死不辞。奴才是来传皇上的旨意。”
张全是皇上身边的人,人人巴结着尊敬他自然也是因为这层关系,但他很明白谁才是他的主子。
“公公请说。”
“传皇上旨意,皇后言行无状,御前失言,即日起幽禁凤寰殿闭门思过,未有皇上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由宓贵妃代管后宫。”
宓幽听完,笑了,小路子没看明白这笑其中是何意思,总得待张全走后才敢问。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宓幽撇了小路子和翠菊,“喜吗?本宫倒是不觉得。”
“这往后后宫可就是娘娘说得算了,皇后之位指日可待。”
“闭嘴!此事不可说,以后在后宫里行事你们更得小心谨慎。还有,小路子,把今日之事一字不落的告诉王爷。”
“是。”
果然,皇上心中对皇后还甚是看重。对她来说,这哪是喜事,根本才是真正不好之兆。
“相国,宫中传来消息,皇后被幽禁凤寰殿了。”
蓝相国一掌劈在六角几上,“仅仅只是幽禁?嫦曦的一条命哪怕不能取她性命,也该是打入冷宫。
“相国息怒。”
“息怒,如何息怒?老夫的计划眼看就要成功了,就是因为她,因为这个女人,如今全乱了。”
蓝相国怒火从来不是因为嫦曦的逝去的性命,不过是他用钱买回来的一名细作,命如草芥,他怒是因为大事未成。
“相国息怒,如今当务之急是绝不能让夕妃娘娘媚药惑主一事牵连到相国,惟有撇清楚了,今后的事我们在做安排便可。”
幕僚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是他太小看晔謦翾这个女人了,别人都不曾发觉的事儿,本可以瞒天过海,杀人于无形,竟然被她发现了。
“若要成大事,此人,留不得。”
绊得了他第一次,绝不许有第二次。
“可是如今皇上幽禁皇后于凤寰殿,我们下手怕是难了。”
“既是幽禁,便是失宠,这点还需要老夫教你吗?”
宫廷里少了皇宠,哪怕那人是皇后,也不过是一只蝼蚁,他一只手指便可以将她无声无息的碾死,就像当年碾死先皇后那般,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他这次却是失算了…………
被幽禁的凤寰殿守卫森严,被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任凭只苍蝇想要飞入,也是难事。
被幽禁后,院子里果真安静了不少,许多侍奉的侍婢太监被调到了别处去,就连凤寰殿膳房里的厨子也一并被赶到了别处,只留了贴身侍奉的喜桂、月儿和小礼子,所以自然安静,那三人也更是忙了。
喜桂从膳房里出来,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正朝着寝殿走去。走过回廊,小礼子正在卖力的打扫着院子,凤寰殿不小,靠一人之力打扫起来还真有那么点费力,这毒日头下,小礼子更是满头是汗。喜桂看着,有些于心不忍。
“小礼子,你过来。”
“哎,喜桂姐姐有什么吩咐?”
小礼子原本是凤寰殿里的内侍总太监,平日里这些事总有底下人做,哪用他亲力亲为?若不是为了娘娘,他也还是风风光光的,难为他一片忠心。
“小礼子,你我同是侍奉皇后娘娘的,如今就剩我们三人,也别那么生外,哪有什么吩咐不吩咐的。膳房里我煮了绿豆汤,放在水缸里冰着,这大暑天喝了最是消暑,去吧!”
边说着,喜桂只手接过小礼子的扫帚放在一边。小礼子笑呵呵的用袖子擦了擦满头大汗,转身朝膳房跑去。
寝殿里大暑天也只开了一扇窗,那晚之后回来,晔謦翾就病了,这一病就病了这么些日子,月儿和喜桂寸步不敢离的交换伺候着。
“月儿,娘娘如何了?”
“热才退了些,可人还这样睡睡醒醒的,总不见清明。”
“昨夜你守了大半宿,赶紧歇着去吧,这里有我就成。”
喜桂替了月儿在床边坐下,扶起床上的晔謦翾,一勺勺细心地喂着黑色的药汁。
“我还不累,帮着张罗吧,一会儿步太医就该来请脉了。”
月儿当真没走,不知疲倦的收拾着寝殿里的东西。喜桂也只是笑笑,转头专心地给晔謦翾喂药。
“喜桂姐姐,那日见你和皇上唱的那一出双簧,可真是传神了,没想到你模仿皇后声音竟能这般相像,若不是眼见着,我怕都要被骗过去了。”
只有他们知道,那日在寝殿里和皇上起争执的不是皇后,而是喜桂。当时殿里别的侍奉的下人都被来势汹汹的皇上吓着了,躲得远,近前伺候的也只有他们贴身的几人,所以知道的也只有他们几人。
“我跟着娘娘的日子不断,娘娘的声音较为熟悉,自然学得也更是像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骗过外头的人?”
当时喜桂没想那么多,皇上问她能不能模仿皇后的声音,她便答应了。
“肯定能,你看看如今凤寰殿这般冷清的模样就知道了。外头人都当皇后真失宠,再加上有皇上的圣旨,怕是连凤寰殿门前都不敢过了。呸,都是些跟红顶白的小人!”
喜桂只是笑笑,“这边是深宫,人人都是看着皇上脸色过日子,皇上不愿去的地方,那些人自然不愿来。如此也好,娘娘素日就爱清静,正好安心养病。我只盼着娘娘能赶紧好起来。”
从未见过晔謦翾病得这样重,喜桂心中担心得已经是好几日夜不能寐。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若骂,尽管骂便是了,悠不想替男主洗白,有些感情总得细看才能明白!
☆、君心半夜猜狠生
从未见过晔謦翾病得这样重,喜桂心中担心得已经是好几日夜不能寐。
“已经过了时辰,怎么还没见步太医前来?”
月儿看了看外头,今日步风眠来的是有些迟了。
“我去外头看看。”
月儿才要出去,在前殿遇上正撩起帘子进来的小礼子。
“你这么着急的是要干嘛?”
“哪儿啊?步太医差人送药过来了,我才这么着急的来找两位姐姐!”
喜桂搁了碗,听声从寝殿里出来,小礼子手上果真拿着一包药。
“步太医差人送来的?”
“是啊!”
“那步太医人呢?怎么没有亲自前来给娘娘请脉?”
那日皇上走前亲自交代下皇后娘娘的身子必得是步太医亲自打理,别的太医碰都不许碰的。
“说来也有些蹊跷,听来送药的小厮说步太医是往我们这来的,经过御花园碰巧遇上张昭仪意外落水,忙被拉去救人,步太医又心系我们娘娘这边,所以才差人将药先送了过来。”
“张昭仪?”
喜桂认得她,当初就是她在御花园里挑拨,才触怒了嫦曦非得亲自教训她。她是礼部尚书张之谦之女,张之谦是蓝相国那边的人,她与嫦曦的关系自然不能一般,如此一来,她今日的落水就真是蹊跷,也绝不简单。
“小礼子,是谁来送的药?可是步太医身边的小厮?”
“是,就是他,我听着姐姐总管他叫……小九,他手里还拿着皇上御赐的金牌,所以我才敢收了这药。”
小九亲自来送的药,那这药应该没有问题才是。尽管如此,喜桂还是不放心,毕竟张昭仪落水总让她觉得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小礼子,你现将这药暂且放好,万事总得步太医亲自来后才能安心。”
“明白。”
傍晚,步风眠从欣然苑里出来便知道今日自己定是中了旁人的圈套,带着小九就往凤寰殿疾走而去。
“小九,药给皇后娘娘送过去了?”
“按照先生吩咐已经送去了。”
“那就坏了。”
步风眠心中着急,脚步更是快了。从进欣然苑到刚刚出来,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若喜桂他们按着方子里的医嘱煎药,这药怕是已经喝下了。
“先生,可是有何不妥?”
“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妥,但总觉得你给皇后娘娘送去的那包药里有问题。”
步风眠话到此处,停住脚步想了想,从小九手上接过药箱,低声在小九耳边嘱咐几句。小九瞠目点头接令,转身拔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暮色初降的时候步风眠才赶到凤寰殿,在门口正好遇见宓夫晏。公仲孜墨将守卫凤寰殿一职交给宓夫晏全权负责,故步风眠日日来都能见着他,两人也都见怪不怪的作揖行礼后,寒暄两句
“宓将军。”
“步大人今日怎么这个时候来给娘娘把脉?”
“刚才在别处耽搁了些时间,故来晚了。”
宓夫晏点点头,没再问,伸手让步风眠进了凤寰殿。
小礼子就守在门边,有些着急的在院子里踱着步子,如热锅上的蚂蚁,看见推门进来的是步风眠,忙迎了上去,那心急如焚的样子在关门的那一瞬间没逃过宓夫晏的眼睛。
“步大人,您可是啦了,奴才们都急死了。”
“皇后娘娘病情不好?”
步风眠心里咯噔的跳,他这才晚了些时候过来,怎么就出了问题,回头他的小命可也是不保了。
“不是,不是娘娘,是大人您刚才送来的药……”
“可是给娘娘用了?”
“没呢,喜桂姐姐觉着有蹊跷,留了道心眼,正搁着呢!”
“没用就好,没用就好!”步风眠心头赫然松了一口气,喜桂这丫头当真是机灵,回头得给她个奖赏才是。“赶紧去把药取来我瞧瞧。”
“是。”
小礼子这边才走,小九就来了。
“先生,真如先生所料,太月湖边未见滑到的痕迹。”
看来并非什么意外落水,倒是自己往里头跳的可能性大些。
“步大人,步大人,药来了。”
步风眠打开药包细细的检查,一样一样的药材辨别,大部分的药材都没有错,突然他放在鼻边的手抖了一下。
“这药果真有问题。”
“步大人,究竟怎么回事?”
“这药被人动了手脚,其中的阴香被换成了肉桂,这两味药外形极为相似,若是不留心不易被辨认。”
步风眠话语镇定,脑子里在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刚才御花园里的遇见的情景。当时很是混乱,围很多人,他被拉去救人,小九自然跟在一旁,但若有人趁着这人多手杂的时候有心将药箱中的药包掉包也未尝不可。这药是他亲自抓的,在用药的时候自然不会起疑,凤寰殿中的人也不会起疑,如若皇后就此服下………此计不仅杀人于无形,还连带着一并将他除去,这般一箭双雕,可见此人绝不是一般的歹毒。
“好毒的心肠。”
公仲孜墨幽禁凤寰殿为的就是怕有人要害晔謦翾,如此看来,这些歹毒之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还是先给皇后请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