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老四抬起另一只手臂，轻轻撸下白宸拉着自己的手。“宸儿，我叫扎牙洛，在汉语里的意思是‘永世的忠诚’。”
“扎牙洛……”白宸喃喃道。
“竖子！”萧右丞在另一边大骂道：“此刻岂是你逞英雄坏我好事的时候？”
“怎么？你已经等不及了吗？”老四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站到了高台的栏杆上，高处的大风吹掉了他的外衣，更彻底的露出了绑满全身的炸药，“殿下，我这万一的准备终于派上用场了，现在是我为你尽忠的时刻了！”
“黑四……”亦城不忍的叫道。
“不，不要。”白宸挣脱不了韩锋的拉扯，便拖着韩锋一起跑了过来。
就在白宸马上就要触碰到老四的那一刻，老四纵身向萧右丞跳了过去。
“老贼，我们同归于尽吧。”
萧右丞瞪大了眼，命人周围的人举起甲盾掩护并迅速放箭，顿时万箭齐射，老四的身体像个筛子一样，插满羽箭，可他的脸上仍带着微笑，张着双臂向萧右丞砸过去。
他在坠落，亦是在飞翔。随着一声巨响，以萧右丞处为中心炸开惊天火花，连亦城等人都连连后退，韩锋更是一把拉开死命靠前的白宸。
尖叫，惊呼，破碎，毁灭，最致命的攻击，往往伴随着最炫目的迤逦，那样的冲天火光，足可以耀瞎人的眼，即便是在白日下；那样的爆炸声，足可以震聋人的耳，即便是在万人嘈杂的地方。
威力迅猛如斯的炸药，是被绑在肉体上投射出去的。
遍地混乱破碎的肢体里，甚至找不到属于老四的那些。
所谓灰飞烟灭，却是连灰末也没有剩下。
炽热的红光，惊人的声响里，白宸只能看见那个表情总是淡淡的，对自己说：“别怕，我带你走。”的扎牙洛。
所有她最无助的时候，都是他如神明般出现，从不多言，从不多语，一个温暖为她阻绝一切血腥的怀抱，一个跨越重重人海，拼杀到她眼前，带她离开的紧握。
最后留下的那句，只是他的名字扎牙洛永世的忠诚。
“扎牙洛，扎牙洛……”白宸一遍又一遍默念他的名字，九世九生里，这三个字会成为她永远不忍提的符咒。
第六十九章 黄雀在后
红光渐渐散去；灰雾也逐渐稀薄；视线所及之处更是俞加清晰。破碎的爆炸处似是有人缓缓站起；唯一的；从遍地尸骸中站起的人。
是萧右丞；头发已经凌乱；铠甲已经残破；尘埃与血液化气混乱的黏、腻（河蟹）在身上；即便是被护在最中间的他；也没能在这场爆炸中得以保全；其左耳处鲜血汩汩；模糊成一片。
“你这老贼还真是命大！”老五最先指着站起来的萧右丞说道。
还有些摇晃的萧右丞像是没有听到般；茫然的看着左右；这一炸毕竟不能除掉全部萧右丞那边的一众将士；剩下的还是大部分；此时；那些人一并拥上前来；围在萧右丞左右。
“大帅；大帅……”将士们一声又一声唤着萧右丞。而萧右丞依然面色茫然的环顾着四周；神色惊恐。
“大帅；你这是怎么了？大帅；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你们；你们……”萧右丞忽然痛苦的捂住了头；大喊：“啊！啊！全是爆炸声；全是！嘭！嘭！”
“怎么回事？大帅这是？”其中一个将士问道。
“大帅莫不是被这一炸；炸聋了吧？”另一名将士指着萧右丞血流不止的耳朵说。
“别瞎说！”其中一个似是有些地位的人说道；“大帅只是遭到突发袭击；暂时没缓过来而已；你们几个不要乱说；动摇军心！”
“是！属下愚鲁。”刚刚那两人齐声答道。
“哈哈哈！”亦城那边的老五放声大笑道；“这老狗没损了命；倒是把魂给炸飞了！哈哈；看他那副样子；恐怕连我在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那个有些地位的人站出来气愤的指向老五。
“我什么？”老五十分不屑的一哼；“他觊觎大位；僭越太子；害死我三哥；四哥；害得百姓涂炭于战火；这是他罪有应得！怎么？你不服？可你能私自调遣指挥军队吗？你家大帅还在；你是想对其不忠；私夺帅位还是……连你也承认你家大帅被炸的连魂儿都没了？哈哈哈”老五得意的说道。
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他却找不出辩驳之语；刚刚老五的话虽然让他恼怒；可也是现实；现在对于他来说的确是进退两难；咬牙切齿了半天；他只得忿忿的说道：“今天就先让你这竖子逞一时口舌之快！待来日大帅恢复必要你们加倍奉还！”
此时；亦城这边的人；包括刚刚气势雄武的老五都是暗暗送了一口气；若是再打下去凭他们几个人可扛不过那边的一众人！
正当萧右丞那边的人欲撤离时；打开大门；忽然发现另一伙人已将此处团团围住。
其为首的人一脸阴邪的笑容；他一步步走上前；摇晃着手中的一把纸扇向萧右丞道：“舅舅；好长时间不见；你近来可好？”
不光是萧右丞；所有人都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下面的士卒们是因为看见了外面已经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的大军；而亦城和萧右丞等人除了这大军；更是因为那为首的人。即便此时的萧右丞听力有碍；可他看的很清楚；那人正是自己昔日视为还未羽翼丰满的雉鹰…亦杰！
“这些军队不像是我凌国的，倒像是……凉国的。”白宸望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皱眉说道。眼前更为迫切的现状让她不得不先从悲痛中缓过心神来。
“呵呵。”亦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此排兵布阵，必是精擅骑射，的确不是我凌国，而是他们凉国的作风。”
“舅舅干嘛这么看着我？听不清我在说什么吗？也是，刚刚那惊天一炸足够让人粉身碎骨的了，舅舅还能安然站在这里已经是万幸，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正好让舅舅亲眼看看当初被你视为傀儡一般的人儿，如何走上了，你想了一辈子却永远走不到的，地方。”亦杰一步步往前，到最后已经紧紧贴在了萧右丞面前，眼神冷厉，在萧右丞耳边一字一字的说道。
萧右丞眼中的惊恐还未完全退去，看见现在这般模样的亦杰，他刚刚在自己耳边说的话，萧右丞倒是听到了个大概，和眼前的景象一联系，自然是明白了，忽然展开双臂，仰望苍天，摇晃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想我穷极一生，机关算尽，竟也有猪油蒙心的时候，偏偏没有早些除掉你这个逆子。总以为你不过是个皇家娃娃成不了什么气候，到头来成了你的棋子，让你得了捕鱼人的便宜！”
“不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舅舅的教导下，小侄怎么能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亦杰讽刺道。
“混账！不要叫我舅舅！”萧右丞一下子发起狠来，一手抓起亦杰，一手指着外面的军队大声问道：“这些人是不是凉国人？纵然我人老，却眼睛不花，想萧仲卿隐忍一生，筹谋数十年，却断断没有半分卖国之心，如今你一个皇家正统之子，竟然在国家混乱之际勾结外敌，引狼入室，你这连卖国求荣都不配，简直是狼心狗肺，十恶不赦！”
亦杰听后一把甩开了萧右丞的手，整了整衣襟，不屑一笑道：“哼！你这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弑君篡位又能比我高尚到哪里去？自古成王败寇，只要我是能笑到最后的那个人，这中间用过什么方法又有什么关系呢？”
“弑君篡位？”萧右丞此时有一种什么都不顾了的感觉，“我只是拿回早就应该属于我的东西，当年，我们兄妹与先皇一同长大，论才略，我不输先皇半分，论心智，我可以忍让他半生，论实力，当年若不是我的辅佐，他何以继位？我唯一不及他的，就是血统！就是名分！为什么我丛生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最高只能做到丞相，无论怎样都要匍匐在一个样样不如我的人的脚下，眼睁睁看他有时昏庸甚至愚蠢的决定坑害我的国家，我的子民！我从来不相信命运天定，也不相信人生来就被分好贵贱尊卑，那些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我就要自己去拿回来！”
“那你是拿不到了，因为，这些东西本就不属于你！”亦杰看着面露疯癫的萧右丞，不再有半点往日沉静深谋之色，知道这个人算是彻底败了，所以他目不斜视的从萧右丞身边走过，径直走到已被炸损了半边的高台下，“二哥，你应该看得很清楚，我是怎么大义灭亲，拿下萧氏叛党的，既然我才是真正对社稷有功之人，那么这太子之位你是不是该让出来给我坐坐了？”
“呸！”老五骂道：“大白天的睁眼说瞎话，也不怕遭雷劈！你大义灭亲？你拿下的叛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叛党？萧老狗叛君，你叛君叛国，如此鼠辈还想垂涎大位，真是大言不惭，令人不齿！”
“二哥，你的手下都这么不识相吗？”亦杰一招手，一队人马冲了进来，满弓对准亦城等人，一看此情景，韩锋和老二最先跳了出来，挡住亦城身前，随时准备护主。
“说话凭的是实力，就凭你们几个人也想敌过我手下的千军万马？就是你们和萧氏联手，也万万敌不过我手下众多的骁勇之将。你说真正不自量力，大言不惭的人到底是谁？”亦杰掷地有声的发问。
“你……”老五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亦城拦住了。
亦城甚至拨开了护在自己身前的韩锋和老二，走到高台的最边缘，定定的看向亦杰，“你真的如此想要太子之位？”
“哼！我要的何止太子之位？更是能主宰乾坤的悠悠帝位！”亦杰野心勃勃的回答道。
忽然间，像是从天边传出来的声音一般，“想要乾坤帝位？你倒是没有问过朕同不同意！”
第七十章 惊天秘辛
比起外面的战争与混乱，慕鸾这里的清净显得反而更加突兀，可怖。
“任何人不得踏出挽凤阁半步，誓死护卫慕鸾安全。”这是临行前亦城下的死命令，谁也不得违背。其实，慕鸾并没有亲耳听到这个命令的，亦城离开的很早，大概是天刚刚擦亮的时候，虽然慕鸾一向睡得清浅，察觉到了他的离开，但既然他选择不想让自己清醒，那么慕鸾便装睡了下去。
或许真的是攸关生死，才会不忍离别。慕鸾也能猜个大概，这个时候她做不了别的什么，只能尽量摆出睡得香甜安稳的样子，让亦城安心、没有后顾之忧的离去。当初既然选择了在一起，这些也都是慕鸾想过的，他是太子，是众人虎视眈眈的对象，一味的追求厮守，于他于己都是只会徒增痛苦的事，总要放他去面对那些时间纷扰，无论如何自己都是要为他担心的，可自己已经为他担心了，那么便让他少一些担忧吧。注定是会饱受忧虑的生活，但为了亦城，这一切都是慕鸾自愿承受的，因为相知，所以懂得。
心静自然凉，心乱也就会自然热吧，慕鸾总是觉得胸口发闷，甚至不能呆在房内，只能来回在庭院中踱步。心中满满的想着的都是亦城，慕鸾的脚步不自觉的停在了绿梅前，那是他许给她的一个奇迹。慕鸾伸手去触碰，轻轻一碰，花便歪了，慕鸾一惊，再试探性的微微一使劲儿，整枝的花儿便倒下来，花瓣散落了一地。
“这，这……阿碧！阿碧！”慕鸾连忙唤来一个亦城指给她，服侍她的小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阿碧见到这花枝散落的景象，面色也是一阵惊恐，“这是……这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慕鸾少有的语气带怒的问道。
“是……是太子殿下。”阿碧怯懦的回答道：“这梅花本是开不住了，是太子殿下每日让人取花房培植的红梅，染了色，再让人移到这里，又怕天气热，梅花凋谢，便让奴婢们在这些花瓣上暗暗缠上线……”阿碧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