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的露出几分真性情:“唉,侄女何必说这等见外的话,这一路来,最辛苦的就是你,我也是亲眼看着的,这让我回去如何说与你父亲听?”
苏玉卿听到王太医如此说,凤眸不由黯淡,然而不多时,苏玉卿便收了失落的神色,勉强打起笑容道:“王叔叔,玉卿一切安好,这一路也是平安无事。想来这是父亲最愿意听到的。”
王太医怔了下,随即点点头,他这人一身正直,极少说谎,但为了好友,少不得如此了。
“躺下吧,我为你诊脉。”王太医看到苏玉卿面色又白了几分,知她是因自己进来才强撑着坐起,此刻恐怕已是极限了。
苏玉卿听话的点点头,重新躺下:“劳您费心。”
王太医双指并拢,轻轻搭在皓腕之上。然而刚刚搭上,王太医便蹙起了眉头,室内一片寂然。
不多时,王太医收回手,挽了袖口一言不发的走到一旁开方子。
苏玉卿也不曾问询什么,她自己的身子她最是清楚,虽然不能自己给自己诊脉,但这连日所发生的事于她的身子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也能让她诊断个八九分。
“照这个方子抓药。”王太医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月璃,然后看向苏玉卿,表情异常的严肃郑重,“侄女,你若还想保住这条命,就乖乖的听话,以后不得多思多虑。”
苏玉卿垂下凤眸,恭敬点头:“是,侄女谨遵叔叔教诲。”
王太医见她态度谦恭,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119。第119章 发火
薛逸寒一直守在苏玉卿的营帐外,见王太医出来,连忙拱手道:“王太医,情况如何?”
王太医乃是太医院中的资深太医,已是知天命的岁数,在太医院中除了方允文方太医就属他资历最深,只是平日里他为人中正祥和,与人为善,也不像方允文那样犯古怪脾气,因此,人缘颇好,这次本不应由他随队,皆是苏宇文求到他,再加上方允文也开了口,而他平日里也是疼爱玉卿侄女的,这才收拾包裹主动请缨,他这一番举动,也惊了不少朝堂中人。
此时听薛逸寒发问,这位脾气和善从不与人口角的王太医微微抬眸,目光微冷的瞪着薛逸寒,白花花的胡子一吹,怒气冲冲地道:“如何?还能如何?就只剩一口气了!哼!”
说完,宽大的袍袖一甩,迈步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众多将士都愣住了,他们奉若神明的镇北大将军何时被人这样吹胡子瞪眼的训斥过?而且,将军只是奉行公事的问了一声郡主的病情吧?
禹风凑巧正在一旁收拾刚刚用过的炊具,听到那太医打扮的老头如此对待将军,他顿时来了气,欲上前理论,却被韩都尉一把拉住。
“韩都尉,那老头儿是谁啊?竟然敢对将军无礼!”禹风还是意气不平。
韩都尉拉着他走到一旁:“他可是我们武乾太医院的王太医,你一个小卒子,哪能冲撞他老人家?”
“可是将军……”禹风不服。
“就是将军,论辈分也需聆听他的教导,训斥几句也是可以的。”韩都尉说完叹了口气,王太医为何会如此对待薛逸寒,韩都尉心中是明镜儿似的通透。
薛逸寒怔了下,随即几步追上王太医,恭敬的问道:“王太医,她……”
王太医冲他吼过之后似乎也解气了,见他在众将面前被自己冷脸相对仍然恭谨有加,心中便满意了一分,火气也小了三分。
“哼,进来说吧。”说完,王太医掀开门帘进了营帐,薛逸寒连忙紧随其后。
王太医走至太师椅前,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然后指着旁边的松木方凳,淡淡道:“坐。”
薛逸寒盯着那鹅黄色的松木方凳,心中苦笑,王太医这是故意给他难堪,以他的身份,岂该坐这与身份极为不符的松木方凳?此时,他却二话不说,恭敬称是,利索的坐了下来。
王太医捋着胡须,淡淡说道:“我那侄女曾在月余前因突逢大变而肝气郁滞,疏泄失职,日久未解,已至如今气滞血於,脉涩轻缓,气行不畅。这些时日她忧思过度,病情未轻反重,再而昨日又受外邪侵袭,外力震伤了内腑,真真是……唉。”
薛逸寒听得一知半解,看到王太医一脸担忧之色,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还请王太医明示。”
王太医双目一瞪,气如斗牛的吼道:“明示?好,你仔细听着,我说的是,玉卿曾在一月前因伤心过度而吐血昏倒,之后一直失于调理,再加上奔波劳累之苦,思虑过重心力过度且惶惶不可终日,使得肝气郁滞五脏六腑受损,昨日又添了内伤与惊吓。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若再不好好修养调理,怕是连命都没了!你可听的清楚明白?”
☆、120。第120章 安营两日
薛逸寒脸色微微发白,平日的镇定与清冷也荡然无存,他声音沉哑,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问:“您说……她吐过血?”
在那种朝代,吐血已是极为严重的后果,一般身子骨弱,活不长久的人,才会吐血。所以,薛逸寒才会如此紧张。
“唉,不仅如此。”王太医摇摇头,叹息道,“从脉象上看,吐血之后似乎还失血过多,似乎有过一次大量出血的状况。这先后两件事本已使她气血两虚,失于调理,之后最多半月,她心内又再逢剧创,且忧思多虑,寝食不安,如此便一直都未曾补回来。加上昨日的内伤,这次确实是凶险得很。”
薛逸寒的脸色彻底变了,玉卿看上去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且每日红纱遮面,他竟未曾发现,她的身子竟然虚弱成这样。
“王太医,如今这情况,该当如何?”薛逸寒惊慌失措,失了平日的冷静。
王太医见他如此神情,暂时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叹口气道:“除了我说的这些之外,她体内似乎还隐有一股极寒之气。若只是气血两虚,忧思多虑,便是多了些内伤,倒也不是没办法调理,只是她体内的那股极寒之气,却使如何用药成了难事。”
“极寒之气?”薛逸寒皱眉,不解地问。
王太医点点头,不紧不慢的捋着胡子,沉思着说:“那股寒气无形无踪,隐于血脉经气之中,用药物无法驱除,有它在,会与药物相克,降低药效,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股寒气若存于体内过久,会令她终生无法生育。”
“什么!”薛逸寒大惊失色,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竟然受了那么多的苦!
“先在这里歇息两日再启程吧,她现在这个状况,确实不宜上路。”王太医说完,便端起茶品起来。
薛逸寒知他这是不耐烦了,于是站起来告辞。
冷御风一直守在外边,因他的身份,所以之前一直未曾上前,心中其实也是焦急不已。见薛逸寒总算从王太医的营帐中出来,便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薛将军,请问郡主如今怎样?”
薛逸寒眉头紧皱,对冷御风如此热络的询问更是心头火起,语气不由冷了几分:“不怎样,我们需在此处安营几日。”
说完,拱拱手,转身就走。
冷御风脸色微沉,这个薛逸寒未免太托大,两次三番给他脸色看,真当他是好欺的?
“四皇子,太子殿下有消息传来。”正当冷御风想发作之时,身边突然上前一个小将,对他轻声说道。
冷御风收起不满,甩袖便走。
待进了营帐,立刻有属下递来一张字条,冷御风接过展开,脸色顿时僵住了。
“主子?”一个手下疑惑的轻唤冷御风。
“嗯。知道了。”冷御风紧紧攥着手中的纸条,淡淡道,“你下去吧。”
那人立刻拱手退出。
直到整个营帐只剩冷御风一人,他才慢慢迈开僵硬的脚步,向大帐中心的紫檀木椅走去。
☆、121。第121章 黑铜鬼面再现
待坐定后,冷御风重新展开已被他攥得皱巴巴的纸条,上边赫然写着:“流云壑谷。”
冷御风额上的冷汗不由滑了下来,他本以为长兄已经打算放过苏玉卿,甚至想到长兄或许已改了主意,打算将苏玉卿留给他作妾。可是,在看到这张字条之后,他的所有希望全部破碎。
长兄还是不打算放过苏玉卿!
苏玉卿的营帐外,月璃抱歉的看着薛逸寒:“薛将军,我们小姐身体抱恙,不便见客,您请回吧。”
薛逸寒目光微闪,失落之情竟无法掩饰的浮现在双眸中。
“嗯,既然如此,让她好好休息吧。”
月璃盯着薛逸寒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当年,靖王世子为了京城第一贵女苏玉卿放弃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实是美谈一桩,却因三皇子轩辕景灏的搅局,使得本应成就美满姻缘的两人各奔东西,一桩美谈顿时成了丑闻,直让人唏嘘不已。
也许,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命,就好像自己,曾经也是……
想到这时,月璃眨了眨眼睛,强行褪去眼中浮现的泪意,转身挑帘走回营帐。
秋菱看着月璃一本正经的脸色,略有些奇怪,悄悄问道:“世子离开了?”
月璃点点头,不作声。
帐内,瞬间静到了极点。三个丫鬟若有似无的看向躺在榻上的苏玉卿,却都不敢再言语。
苏玉卿静静地躺在床上,她如今浑身无力,后心疼得钻心,所有的心神耐力都控制在了嘴巴上,怕一张口就会疼得呻吟出声。
不多时,夏萝将已温的药端了过来,秋菱连忙扶苏玉卿坐起来。
苏玉卿冷汗淋漓,一双凤眸也是含珠带露,莹莹的波光中透着几分痛苦之色。
她刚刚喝了一勺,便咬牙问道:“要在这时停留几日?”
月璃连忙回答:“具体时间就看小姐的恢复情况。”
苏玉卿摇摇头道:“不可,若停留过久,怕是会引起古阗的不满,以为我蛮横骄纵,若用此等罪名告到武乾朝堂,又会横生枝节。”
月璃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小姐,王太医不是说了吗?请您万勿思虑过重,这些事情,您无需操心。”
苏玉卿眨了眨眼睛,不再说话,乖乖的张口喝药。但眉心的忧虑却始终没有消散,看得月璃连连摇头。
直到午后,苏玉卿累极,才勉强忘记疼痛入睡,这一睡,竟睡到了月上枝头。
当她醒来之时,发现周围已经漆黑,只有帐内还燃着一枝蜡烛。在黑暗中,那点光明令她感到无边的温暖。
还未来得及喘息,她就发现那疼痛如附骨之蛆,立刻袭了上来,只不过或许是药力的关系,疼痛似乎轻了一点。
苏玉卿眨了眨眼睛,轻舒了口气,心中有些奇怪,她的丫鬟呢?怎地就她一人躺在帐内?
嗖!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令她倏地瞪大了双眸,黑铜鬼面!
然而,还未及她呼喊,穴道已被点中,而帐内唯一燃着的蜡烛也应声而灭。
☆、122。第122章 诊脉
薛逸寒在营地守了一天,维持正常的秩序。他指挥有度,条理清晰,面上始终淡淡地,看不出丝毫异常。
直到用过晚膳回了他的营帐后,他招出了暗卫。
“主子。”暗卫恭敬行礼。
薛逸寒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想怎样说。暗卫看着主子沉思的样子,有些奇怪,主子平日里下命令很果断,从不需如此犹豫。
“你回一趟京城,仔细调查近三个月来,有关苏玉卿的所有事情。她去了哪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