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靖涵,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那日在梅林的痛下决心难道忘了吗?
紫烟公主望着正欲离去的两人,急忙出声,“喂,我答应你们!”
萧魊回首望了望似已下定决心的紫烟,向她投去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好,我们一言为定。”
“可是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们?以后该怎么找你们?”
屋外两人的身影越离越远,眼看就要被夜色所吞没。
“魑魅宫,萧魊。”
如同鬼魅般的名字自黑暗中传来,穿透薄薄的雾气清晰地入了紫烟之耳。
“魑魅宫,萧魊。”
紫烟喃喃自语。
“啊,公主,魑魅宫不就是那个武林第一暗派!”
身边的明月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赶紧关上了窗子,背脊上已是冰凉一片。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明月凑到紫烟耳边,小心翼翼地答道。
“我也只是听宫里的人说的,魑魅宫的大宫主鹤发童颜,永远不会老,三宫主萧魈是江湖上人见人愁的面罩杀手,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紫烟有些不敢置信地蹙眉盯着明月,难怪这两人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
“看刚才那人的本事,应该是真的吧。”明月仍有些心悸地指了指桌上破碎的酒杯。
“呵,如此一来也好。”紫烟望着桌上的一堆碎片,恍若见了遭受同等待遇的何芷萧,浅笑起来,“她们要杀何芷萧定是易如反掌。”
第四十四章 丁香花露泣残枝
再次见到月妃时,果真如流言描绘的那般,红颜枯索,消瘦成疾。倚在窗边的身影在暮色中尤显落寞,落日的余晖照在她身,只衬得不见血色的肌肤更加惨白。
“夫人……”
翠枝走近芷萧身边,唤了声,抽泣得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来。
“翠枝。”倒是今日终于进得宫来的惟肖一把握住翠枝发颤的手,“翠枝,你别担心,我家小姐以前的脸色还要惨白呢,但你看她现在不好好的嘛。”
“扑哧”一声,竟是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突兀地回荡在空寂的夕照殿内,反是更增添了殿内的落寞。
“惟肖。”芷萧轻喝一声,朝着窗边的月妃行去。
“如妃娘娘服了月妃娘娘送的雪茶,差点小产。听说啊,皇上进夕照殿狠狠地训斥了月妃一顿,自那以后,月妃便一病不起了。”
若不是自赵总管口中获知此事,只怕自己到现在还不知晓宫中发生了异变。
眼前的月妃似乎没有察觉到芷萧的靠近,仍是毫无生气地倚在窗槛边,本就瘦削的脸颊更显凹陷,衬得那双喜目水淋淋地空瞪着,涣散的目光对着院内的空景,惹人心生怜意。
“月妃。”
芷萧随着月妃倚坐窗边,柔声一唤,等了良久,也没有回应。
“月珊。”
身边的月妃这才有了反应,侧首望来,见是芷萧,忧郁的神色稍稍有了缓和,眼神也变得有力。
“姐姐,如妃她……皇上居然相信……”
零乱不成语,只言难成章。
平日如何也掩饰不住的笑意如是这过去的冬日,去了,便再不复返。再一个轮回,已换了新妆。
“月珊,芷萧相信,这其中一定存有误会。”芷萧反复思索着那日雪茶之味,“所幸如妃如今已无大碍,待事情水落石出后,皇上还是会同以前那般宠爱你的。”
眼角滑下的清泪中闪着暮光,光晕之中仿佛又看到月妃曾有的甜美笑容,那么得不着硝烟,那么得不带暗迹。
“不会有了,不会有了!皇上一口咬定是我嫉妒如妃,是我陷害如妃!不会有了,不会有了……”
面前的月妃止不住地摇首,未绾起的青丝在颈边晃动,如是她心中无限的愁绪,挥之不去,诉之无尽。
“月妃娘娘,你要振作,你这个样子,不就正好称了那些陷害你的小人之心!”
惟肖在一旁着实看不下去,顾不得礼仪,奔至月妃身边,劈头盖脸地说着。
“夕照夕照,夕阳晚照,莫不是真的一语成谶……姐姐可知道皇上这几日日日宿在特为莲妃而设的绮莲殿内。每回这个时候,宫中总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月妃喃喃自语,眼中倒映的暮色愈来愈阴郁,那暮色之中仿佛透着些决绝。素手一动,忽而拣起手边明晃的小肚兜,亮光一闪,现出掩藏于肚兜下的铜剪。
“月珊,不要!”
芷萧见状,出手一拦,夺过月妃手中的肚兜,却是任由那剪子朝着自己刺来。
“夫人!”
“小姐!”
惟肖只看着眼前一片刺目的红色,小姐指缝间渗出来的暗红血迹然得月妃手中的剪子现出斑驳的红色,还有小姐手中紧攥不放的明红肚兜。
“姐姐,你这是何苦。”
惨白的唇间扯出一抹虚浮的笑容,重又涣散的目光贯穿芷萧投向暮色笼罩的院外。
夕照殿内沉寂到再没有半丝声响,月妃的影像在暮色中愈来愈模糊——
出得殿来,抬眼一看,半空中已渐渐聚集起一片深灰的暗云。本是送爽的轻风亦变得有些浑浊,空气中仿佛凝结着从四处飘来的暗尘。
不过是初春,为何这空气中已胶着起恼人的烦闷。
一道青灰的光影绕过廊下转角,攫住殿外两人的视线。
“方侍卫!”
芷萧支开惟肖,快走几步,入了夕照殿后院,追上方夜凉隐匿的踪影。
“夫人怎知是我?”
方夜凉自院内树后现出,一对上芷萧的目光又急急避开。
“几日前与方侍卫的匆匆照面,芷萧记忆犹新。今日一眼,便认出方侍卫来了。”
芷萧知他躲闪,唯将目光步步紧逼。
“夫人好眼力,那么夫人可也已猜到夜凉此番的目的?”
方夜凉一把捏住随风卷起的嫩叶,借着此举环顾四周。
“猜到自是谈不上,芷萧不过好奇方侍卫那日带给相爷的是幅什么画像。”
手背上似乎还存留着那日他掌心按压的温度,他如何也不愿让自己看到折子下的画像。
“夜凉没有见过,只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方夜凉倚在树边,抬眼望向愈益阴郁的天色。
“方侍卫若是没有见过那幅画像,何以见到芷萧之时如此惊讶。”黛眉一挑,夜色将面上的疑惑尽数笼罩下去,“那是芷萧的画像?”
“夫人。”方夜凉忽地离了树身,神色凝重地擦过芷萧身边,“此去南国,不知会遇上何种状况,夫人若能劝相爷……”
话语一顿,院内浮起窸窣的躁动。
劝相爷什么?劝相爷不赴南国,还是劝相爷向持画像之人妥协?
“相爷忠于君,忠于国,岂会因为前路那些无谓的状况所阻拦。”
语气之坚定,引得院内的窸窣声变得剧烈,连着那暮色也更显阴沉。
“哎。”
不知是谁的一声叹息,伴着黑色的人影飞快地划过两人眼前。
第四十五章 任是春风吹不展
方夜凉将芷萧拦在座眼生的殿外,黑影便在此殿外忽而消失不见。
“夫人,这是如妃娘娘的寝殿。”
只那“如妃”两字,叫芷萧一时止住前进的步子,那个连皇后与公主都不放在眼里的如妃。
“夫人。”方夜凉竟是不自觉地止住芷萧正欲进殿的举动,心中略略有些担忧,“夫人还是不要进去,如妃娘娘的性子可不是好惹的。”
不知为何,见到眼前的夫人,心中总是涌起一股怜惜。
“多谢方侍卫提醒。”
话音甫落,已离了方夜凉的视线,独自进了殿内。
浓重的药味迎面扑来,苦涩略甘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草药味的加重。
“你是什么人!”
有两位宫女拦住芷萧的去路,口气倒和这殿的主子相似。
“烦请通报声,相爷夫人前来看望如妃娘娘。”
那两宫女不由地上下打量眼前的芷萧,面上的自恃仍是傲慢地挂着。
“娘娘身体不适,不想见任何人。”
“让她进来。”
后殿传来如妃一贯上扬的语气。
躺在睡榻上的如妃见了芷萧,竟是支开身边的侍女,缓缓直起身子,朝芷萧招手。
“如妃娘娘的身子可有起色?”
目光却是瞥向殿内难以望清的暗处。
如妃不语,重又靠回至睡榻,若有似无地叹着气。
“我这身子经过这番折腾,怕是好不了了,如此以来,倒是遂了月妃的心。”
略泛红晕的脸上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对着芷萧无限地展着。
“这其中定有误会,月珊怎会下毒陷害如妃。”
眼前总是浮现月妃明媚的笑容,只怕,从此以后,便难以见着。
“月珊,叫得好亲热。”那笑容隐隐现出异样,“我原想那月妃哪来的胆子,莫不是夫人授的意?”
赤裸的质问直刺向眼前伫立的芷萧,殿外应和般地传来一声闷雷,打亮窗内的暗色。
“如妃不怀疑皇后,不怀疑这宫中其他的妃子,怎怀疑起与深宫争宠恃娇毫无牵连的芷萧来。月妃或许没这个胆子,但宫中的其他人如妃怎知?”
心底浮起层厌恶之感,目光仍是不放过如妃眼中闪过的神情。
“皇后?紫烟?还是新册封的莲妃?”
如妃的嘴角微微抽动,精巧的眼眶里流露着淡淡的冷笑,面色却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
“其实是谁都无所谓,都无所谓。”
语气陡然一沉,腹间倏地泛起层层痛感,原本唯美的面庞不知是因为痛意还是心中的愤恨而变得狰狞可怖,眉心纽结,豆大的汗珠滚滚而来。
睡榻上之人凭着最后一丝力道,扯过锦被。
眼前单薄的白色身影一侧,恍若半空中断线的纸鸢,被风一吹,坠落在地。
如妃疼痛到狰狞的脸孔已分不清其余表情,只余下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何芷萧,你……”
撕心裂肺的疼痛模糊了如妃的话语,耳边只充斥着不断涌进殿来的尖叫声,眼前只望见一片肆意蔓延的血色。
“何芷萧,你也可以。”
她似乎听到如妃倒地时的这句话,费尽全身气力,发泄了毕生的容忍。
殿内混乱一片——
玄栎皇帝搂着莲妃而来,面上带着还未褪去的红晕,与莲妃脸颊上的飞霞,相映成辉。两人的步子在见到芷萧时略略一怔,擦过其身边,朝着如妃而去。
老太医们慌张地跪在床边,大气都不敢喘。
“如妃怎么了?”
玄栎皇帝凌厉的口气自头顶传来,问得那些太医更是不敢回话。
“顾太医,你说!”
玄栎皇帝揪出常为如妃诊治的顾太医回话。
“回皇上,如妃她……小产了。”
顾太医仍是低着头,语气低沉。
“前几天你不还向朕保证如妃不会有事吗?”
玄栎皇帝怒而有威地瞪着眼前这帮没用的太医,搂着莲妃的手更紧。
“今日是因为,是因为……”
顾太医欲言又止。
“是她,是她害得娘娘……”
目睹如妃倒地的宫女接了顾太医的话,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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