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已深陷牢狱,又被锁了琵琶骨,武功几乎尽废,也只能在这里干着急而无力去阻止。
最后只好暗暗祈祷,希望陛下还念着夫妻情,不会为难娘娘!
不过,听完绯色的这番话后,总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再也不是那个时时都表现的惶恐无状,战战兢兢的小宫娥,而是转变成了一个沉稳成熟的女人。
那么,以后对于她在‘虎穴’里偷生显然是有利的。
这,多少也令她感到欣慰安然。
一番话后,裴英俊并未有所回复,而是似陷入了深思。
见状,绯色微微拢起掌,抿了下唇,道:“若你能帮我,我就原谅你曾经的伤害!”
哥舒无鸾一怔,她竟为了救她而不惜以此来交换,这让她既感到愧疚又感动,自问,自己何其有幸能有如此的一位知己!
男人当即扬起了眼帘,眸光中闪着一抹欢欣之色,显然一语正戳中心事。
这无疑是他最在意、忧恐的!
其实,刚刚他没有及时回答她,只不过是为她的转变而有所失神,没想到,她竟从一个谨小慎微的小女人,转变到了现在让他难以形容的样子,除了惊异欣慰,更多的是愧痛,万分自责自己成亲后对她的漠视!
可现在她却误以为他有所顾虑而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即使是误会,哪怕是建立在作交换的基础之上,他也为此满心欢慰,只要能得到她的原谅,他便会不惜一切代价,更何况,他已复职,这点小事自难不住他!
是以,他便一口应道:“好!我答应你,势必倾力而为!”
得到这句郑重的承诺,绯色顿时身心一松,露出了一抹宽然的笑意,接着,解下肩头披风走向女子,裹住了她那颤抖又单薄的身体,哽咽道:“大人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哥舒无鸾为她的执着与忠贞,感到满心撼动,随即,点了点头,以令她安心。
就此,绯色含泪起身,对着男人耳边低低叮嘱了几句,最后深深望了女子一眼,便拉着他的手臂离开了牢房。
二人走后不久,哥舒无鸾便被抬到了一间有床的干净牢房,其后,有医女为她解了锁骨钩,上了药,换了衣,就连看守都调成了女狱卒,至于那个狱官陈亮却再也没有前来刁难,如此悉心的安排,想来都是绯色临走时吩咐裴英俊做的。
显然,绯色是怕陈亮再来欺辱她,折磨她,而裴英俊也恐绯色身份被疑,传到其父裴安耳中会对爱妻不利,这才将其暗暗发落了,虽他罪不至死,不过,那样的人活着也只会贻害人间罢了。
夜色渐浓,外面的雪还在飘着,风势却已见小。
牢内的炭火烧的极旺,将那股冷寒完全驱离在外。
因失血过多,加之暖意弥漫,困乏逐渐深浓,哥舒无鸾终是抬不起眼帘,沉沉睡了过去。
眼下换的这间牢房偏远且安静,耳边远离了那些犯人的哀嚎声,致使这一觉睡得很沉,可就在临近子时之际,她却被一道铁链相撞声惊醒了。
她悄然翻了个身,继续闭眸假寐,直到脚步声停到近身前,感觉一道暗影遮来,这才倏地睁开了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袭如墨般的斗篷。
只觉那股清寒之气,扑面而来,哥舒无鸾不动声色的费力坐起,冷道:“你来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深沉,却也透着些许沙哑与凝重,“带你走!”
说着,便要伸手将她拉起。
衣袖带风,随之飘过一股极淡的药香,她暗暗咬牙,偏身避开,却是当即讥讽笑起,“你我何时有了如此深厚的交情,竟令你不惜背主弃恩的深夜来劫狱?”
他的手适时顿在了半空,自感应到了她今日语气的不同,难道她猜到了些什么?罢了,至此他也不想在瞒她了,只要她随他离开,他便会向她坦白。叹了一声,“咱们是没有什么交情,但我喜欢你,又怎能眼看着你受冤身陷囹圄而无动于衷?!先跟我走吧,有什么事出去在说。”
哥舒无鸾冷笑,“呵,跟你走?!我为什么要跟你这个天底下最大的骗子走?”
男人手臂一抖,慢慢垂向了身侧,似是无言以对,一时默默无声。
这点小动作完全尽收哥舒无鸾眼底,心中又痛又怒,忽而,扬眸紧紧凝望向隐在风帽下的那张脸,咬牙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是吗?那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挫败?藏了多时,骗了多时的真正身份终还是被我看穿了!”
他的声音带着深浓的内疚,“对不起!可我不是有意要骗……”
她根本不容他的任何解释,嘶声吼道:“别给我狡辩,我不想听!”
男人清楚,她越是表现的这样激动,越是代表她的愤怒有多大,知道她正在气头上,自己越解释越会令她的怒意加深,是以,暗暗拢拳,闭口不言,任凭她发泄。
察觉已失控,哥舒无鸾奋力缓复了下心情,待逐渐冷静下来,才牵着嘴角平静的反问道:“你说我现在是要唤你魅影,还是要唤你燕七杀,亦或是……尊称你为烨王兼王太弟殿下呢?你有这么多层的身份,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如何选择!那就请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样称呼你!”
话到最后,终压制不住愤懑恼怒的情绪,已是咬牙切齿。
男人背脊一僵,声音甚是沉重,“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口气,这话锋……
他,终于承认了!
哥舒无鸾的心为此死死拧成了一团,痛怒交缠,入骨入髓。
不过,他不提这个还好,一经提及她便开始了哑声嘶吼,“你掩藏的的确很好,然而,骗子就是骗子,终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你知道么,若不是我醉酒那晚无意沾染到你身上那抑制寒毒的药香,继而给了我答案,我恐怕至今还被你耍的团团转呢!”
其实早在‘天象’前,那晚与他在屋顶上闲聊那次,她便有察觉到了那股药香,再到出发禅州路上他偶然发病,她再一次闻到了那股相同的药香,然而,那时的她因他发病早就乱了心神,也便根本没有联想到,两个不同之人的身上怎会有如此特别且相同的药味?!
第十一章:坦承
更新时间:2014…9…12 22:43:38 本章字数:4738
直至宿醉的那个清晨,才使她从被他碰触过的披风上遗留的味道猛然顿悟,原来他们……
他不但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她,最重要的,还顶着那个伪装的身份,以抚慰之名偷听了去她那些掏心窝子的话!
一想起那晚自己在他面前的全然流露,她就感觉无尽的羞愧!他竟然……
那么试问,她又如何不恼怒?!如何不恨?!
闻言,隐在风帽下的眸子闪过一抹了然,原来如此!
记得早前在麟县时她曾接触过他的药,而那晚,也逢他用了药后便急急赶去了见她,这才被她参透了端倪。
哥舒无鸾的身子因激动颤抖不已,眸中满是炎炎之火,“到现在,你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话音刚落,便见他慢慢抬臂,轻轻取下了风帽,一瞬风华尽显,那张脸那样的熟悉,那样的倾绝俊美,却也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憔悴之色。
可此刻看在她的眼中便只有怒,再无其他,过往的一幕幕一一掠过脑海,简直能将她摧毁!难怪,他当初提醒她心向摆摆正!
难怪,他对内宫之事了如指掌,来去自如!
难怪……
原来他们本就是同一人,且当初无论他的哪个身份救她、帮她,都无非是打着将她拉拢去陛下那里的心思趁机接近,而她早前的那次猜测也根本没有错!
她不欲再去琢磨那次他对她露颜,究竟是怎么骗过的她,只知道,再也不想见到这张脸,这个人!
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你……滚!”
这两个字已近乎歇斯底里,传入男人耳中只觉心仿佛受了一记重锤,痛的难以招架!
他就知道,一旦被她最终知晓此事,她便再也不会原谅他,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任她负气的留在这里受死,沉声道:“我清楚,你现在气我,恼我,甚至是……恨我!更不会听我的任何解释,而我也不奢望你的原谅,但我还是要将你带走!”
早前,他在王兄那里晕厥了过去,一醒过来,便再也按耐不住惊惶的情绪,急急赶来了这里救她,只因,他清楚,王兄是如何的绝情,根本不会念及他的感受而放过她,也晓得,暗暗处置她将是眨眼将至,如此时间急迫,不容他犹豫迟疑分毫!
见她毫不为之所动,只满目愤恨的瞪着自己,殷烨轩心痛内疚,却也无可奈何,凝声劝道:“听我说,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那些狱卒虽中了迷香,可拖延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醒过来,到时咱们想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所以,你先随我离开,待出去后,你想怎样发泄怒气我都……”
不待他说完,哥舒无鸾便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我若不随你走呢,你又待如何?”
她的执拗,已让他无计可施,咬了咬牙,“那么,我便将你强制带走!”
哥舒无鸾当然知道他做的出来,可现在她受了重伤提不起丝毫的力气,若他执意如此,那她根本挣不过他,但她也不能任由他掳自己逃狱!
正在忧虑间,他已掐住了她的手臂,强强拖她下地,拽向了牢门处,一经拉扯,伤口痛的不禁令她暗暗倒抽冷气,咬牙费力的扭着手腕,却是根本挣不脱,这便惨白着脸,嘶嚷道:“你放开我……”
但他不听,更没有停下动作,感应到她手臂处的颤抖,只当是气愤的缘故,加紧手力,继续拖着她走。
伤痛已令哥舒无鸾冷汗渗出,而他的举动简直让她又怒又恼,却也无力挣扎,眼看便要被他拖出牢门,她已有些六神无主起来,只能拿话激他,当即痛呼道:“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不放过我?为什么你偏要一再的来搅乱我的世界?我甘愿受死,是我自己的事,自己的决定,而你,无权干涉!”
这句带痛的责问登时让男人顿下了脚步,背脊僵了僵,慢慢回首望着她,银眉痛苦的纠葛着,“我也想放下,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还你自由,可心不随愿!若你安好,我本不欲打扰你的宁静,但现在你并不好,又要我如何冷眼相看?!你的决定是错误的,所以,我不能任由你做下这个愚蠢的选择!我知道,你有你的无怨无悔,可我也有我的执着用情!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爱过你,很深很深,直到现在亦然,也不管你如何恼恨我曾经的欺瞒,但我只告诉你,我对你的心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的虚假!”
他的话满是真挚的深情,让哥舒无鸾的心为之颤了又颤,这一刻,不知为何,她是相信他的!相信他对她的情对她的心都是真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选择欺瞒?且一再一直的欺骗着她?
难道……真如那晚她醉酒时他以魅影那个身份暗暗开解的那般,他实际上是有什么苦衷的吗?
是吗?
如果是,她会原谅他吗?
她不清楚,脑中太过混乱,以让她完全理不出任何头绪,所以,她要冷静一下,彻底的冷静!
她缓了口气,勉强维持着平静的情绪迎向他的视线,决绝道:“就算抛开这些心结,就算你我还像从前那般,我也不会随你脱逃!因为,违逆的罪名你担得起,可逃狱的罪名我却背不起!”
他知道她在拿这个借口来堵他的口,也晓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