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颊如白瓷般光滑细腻,如美玉般触手生温,轻轻触及的一刹,他的心底犹如涌起了一道春波,在心湖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这种感觉没有波涛汹涌来的震撼,却比之更加令他心悸!
他恨她是哥舒晟那个坏女人的心腹,恨她不知不觉迷惑了自己,更恨她暗自引诱他的亲妹妹!
可不知在何时,他的那些恨意已经渐渐被心动悄然取代,他对她真的动了真念头吗?
不管真的动心还是一时兴起,先要了她再说!
哥舒无鸾羞愤的咬了咬牙,隐忍着堵在心口的那股恶气,将语气调的清淡如水,“殿下自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很,不过下官很好奇,殿下如斯尊贵却公然调戏在你眼里只是‘一条狗’的下官,岂不是连狗都不如,怎个‘禽—兽’二字可以形容?”
言罢,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素指弹风,袭向了男人手肘的麻筋处。
再看王子郎犹如抽羊癫疯般,忙匆匆的收回了摸在女子脸上的手,一边揉着麻痛的手肘,一边黑着脸怒喝,“你竟敢辱骂本殿下,来人……”
这一嗓子嚷出去,殿门口顷刻涌进来几名宫卫,静待吩咐。
哥舒无鸾勾唇一笑,那笑容仿佛一株幽兰悄然盛开在良夜灯下,由袖间抽出一条丝帕细细擦拭着被男人碰触的侧颜,慢声慢语道:“是啊,来人!将殿下请去清心殿,禁闭三日,没有本官的特许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那日国君将一担重任交付于她,命她上治贵胄奸邪,下惩恶商暴民,她便不能辜负国君的一番厚望。
眼下,她便是要拿他开这第一刀!
杵在门口的几名宫卫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僵在那里谁也没敢动。
自二殿下封王以后,内宫上下无人不知,这储君的位子长王子便是坐定了,又有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见罪长王子?
现在,哥舒大人这般擅自责罚殿下,若出了事,大人这边有大妃娘娘兜着呢,她感情不怕什么,但他们这些小小的宫卫,恐怕就会大祸临头了!
可是他们又不敢不听从哥舒大人的话,这两边都是不能轻易应付的,到底要怎么办?真是为难啊!
宫卫们还在原地犹豫着,生怕自己一时头脑不清站错了队。
王子郎怎么也没想到哥舒无鸾竟敢发落他,一时愣在了殿中,当他回过神,眸中火光迸发,咬牙冷笑道:“好大的胆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女子傲慢的扫了一眼满脸怒气的男人,于殿中负手悠然漫步,“殿下问我算什么东西?现在我就来告诉殿下,别人不敢管的事我管,别人不敢杀的人我杀,别人破不了的案我破,一句话,别人管得了的我要管,别人管不了的我更要管!上至皇亲、大臣,下至平民、乞丐!无极令,皇权许!这就是我,锦衣侯——哥舒无鸾!够不够清楚?”
她的语气好似晨起的一道清风,衬着她的嗓音清清亮亮的,高洁肃雅,飘荡在整个大殿,传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暖黄的烛火于夜下一晃,自女子手中闪出的那道冷银色精光,显得极是刺目。
只见哥舒无鸾以睥睨之势傲然侧首,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端然举着一块令牌,那清湛之色,晃得殿内之人不敢逼视。
王子郎望着眼前那块刻着‘无极’二字的令牌,惊诧溢于言表,父君竟将尊爵王令赐给了她?!
还未等他彻底消化这件事,两名宫卫已经架起了他的双臂,这便要往殿外拖,“殿下得罪了!”
哥舒大人持的是国君亲赐的王令,那从她这下的命令就是皇权特许,有谁敢违拗,那便是藐视君上大逆不道!见罪长王子与藐视国君相较,他们当然分得清利害!
王子郎一边怒火惊涛的挣扎,一边恶狠狠的吼道,“哥舒无鸾你有种……混账,你们敢!放开本殿下……”
可是挣扎了半天也无济于事,到底他没有武功在身,是怎么也挣不脱宫卫的钳制的。
哥舒无鸾冷眼望着面前这幕,突然唤道:“等等……”
两宫卫携着气喘吁吁的王子朗,忙诧异的停下了脚步,莫非是大人改了主意?
这时,但见她悠悠弯身自地间拾起一件丝质锦袍,随手一抛,好巧不巧的,便仍在了男人的脸上。
王子郎卷着惊天火气,一把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那件衣袍,却见女子正向他这边走来。
待她踱到他身旁慢慢顿下步子,侧首挑眉,启唇曼语,“给殿下披上衣服,免得这么走出去有损皇家颜面!”
殿外星辰依旧,夜色残月,花影斑驳,微风阵阵袭来,撩动衣袂翩飞如蝶舞,最后只留给被宫卫架走的跳脚男子一个潇洒的背影。
第六十八章:惊变
更新时间:2014…8…20 22:28:04 本章字数:5942
二更时分,夜空突然黯如墨汁,空际偶然飘来一团乌云慢慢围拢向那轮残月,眨眼间遮蔽了满空的清华幽光。
树枝摇曳婆娑,发出沙沙响动,紧接着,女子鬓边的发丝被骤起的凉风呼呼撩起。
看来要变天了!
绯色手持着一盏蔷薇夜灯,缓缓行在哥舒无鸾身侧,偶尔怯眼望了望一脸平淡如波的女子,眉宇间露出骇然之色。
今晚,大人不动声色的便责罚了长王子殿下,令她既惊又骇,就连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犯了错,大人都能轻而易举的发落,若让大人知晓她与他之间的事……
想到这里,绯色暗自打了一个冷战,一股寒意从头顶传到脚尖。
二人眼下正行在宫街长巷,偶有几名巡宫值夜的宫卫迎面而来,纷纷对着女子驻足行礼。
哥舒无鸾脚步未停只淡然的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间,却在这时四周猛然狂风大作起来,绯色手中的宫灯霎时被风吹熄了,她面色微惊,不由自主的向女子近身靠了靠。
耳边传来猎猎风声,就连树枝都被强风刮的乱摇乱摆,仿佛发怒的野兽一般,正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一股阴冷之气悄悄弥漫而至。
再看,由打墨沉的空际,降下一道冷黯高瘦的身影,从身形上看显然是个男人,此刻他正迎着劲风面对着哥舒无鸾伸掌袭来。
几名宫卫见势,‘苍啷’抽出腰间佩剑,疾奔上来,围挡在女子身前,“保护大人!”
熟料,只换来女子一声冷喝,“滚!”
宫卫们被女子的秀臂拂了一个踉跄,险些堆坐成一团。
哥舒无鸾冷睨着那道向她袭来的大掌,眸中厉色如流光清湛,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哪来的宵小竟敢入宫寻衅!
深深提起内力,身姿轻巧纵跃,这便劈掌与之对去,‘啪’的一声,双掌合击,清脆响亮。
来人退了三步,哥舒无鸾退了一步,来人不吭不喘,哥舒无鸾的喉间却涌上一口腥甜。
他的内力竟如此之强,才一招对下来,她的内脏便被他的掌力震伤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她一边暗自心惊,一边忍着胸臆间的灼痛如绞,眯起厉眸,向那人瞄去。
由于夜色极黯,看不清他的样貌,只大概观察到来人披头散发,身量高瘦,身上罩着一袭明紫色锦衣,胸前上绣青蟒,衣摆袖口处则绣满银白团寿字。
自他全身上下散发的那股阴晦之气,不禁令人心底发慎。
这时,夜空中的乌云突然被风吹散了,满空的皎洁悠悠漫洒而下,一时间照亮了四周的景物,也同样照清了那人的面容。
那是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孔,虎目大张呲裂,眼球浑浊泛白,脸庞绿中透紫,紫中泛黑,就这么一眼望上去可怖异常,令人汗毛乍起!
围在女子身后正跃跃欲试的几名宫卫,望见那人的面貌,犹如炸毛鸡一般,撒腿便逃,“鬼啊……”
而隐到宫墙根下瑟瑟发抖的绯色,却是还来不及惊叫出声,便生生被那张脸吓得昏死了过去。
哥舒无鸾紧睨着眼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面,亦是微微一惊,他是……铁犁!
他明明是死了的,又怎么会好端端的站在这?
人死是不能复生的,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她,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这个人便是铁犁,或许这人是易过容的,亦或许……
眼下,由不得她细细多想,只因‘铁犁’再次向她发起了进攻。
一个厉掌袭来,哥舒无鸾凝神闪身,急退几步,深知自己内伤在身,定是战不过他的,只能智取,这便一个回腕,翩卷衣袖间,几枚冷银色飞针破空射出,以峻霆之势照着他的胸口袭去。
她的银针都是淬过麻醉剂的,不消眨眼的功夫便能将他麻倒,到时候就能轻而易举将其拿下。
‘铁犁’对飞来的那几枚暗器,仿似丝毫没有在意,又好似迟钝了半拍,这便硬生生以心口接住了飞针。
望着这一幕哥舒无鸾暗自冷笑,一,二,三……看你还不倒?
正当她得意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铁犁’非但没有半分虚软迹象,反而对她攻的更加猛烈了。
招招狠辣,式式冷厉!
哥舒无鸾暗暗一惊,以雷霆之势左闪右避,黯蓝色的身影犹如飞舞在月下的夜蝶,迎着风猎猎生响。
他的大掌劈着风向她身前逼近,她挥臂凝力挡去,冷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装神弄鬼,夜袭本官?”
熟料,却换来他充耳未闻,默不吭声,一如既往的栖身与她缠斗。
急急几招对峙下来,哥舒无鸾只觉心口灼痛难忍,自唇角涌出的殷红,于月下显得娇艳夺目,衬的她花瓣般的双唇,彷如刚刚盛开的血色蔷薇一般魅人眼底。
她胡乱的抹去唇角的鲜血,冷目凝视眼前的那道阴邪身影。
风势渐渐转小,树木花枝也不似之前那般张牙舞爪的乱摆,只静静端立在那里。
一道清冷的夜风卷着一股馥郁异香悠悠拂过发梢,扑向女子鼻翼,她顿觉脑内有些昏沉,脚下漂旋如踩浮云。
再看‘铁犁’竟犹如发狂一般呜咽着喉咙,大张着手掌,尖利的指甲盖好似寒刃,这便如劲风般向哥舒无鸾前心掏来。
此刻,哥舒无鸾正在原地暗自惊诧的拍着昏沉的前额,没有意识到他那夺命一击,待她回过神,已是避不能避,闪不能闪,她只能狠狠闭眸咬牙,硬生生接下。
哧……利物划破皮肉,血腥味弥漫开来,鲜血一滴、两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面上,然而,预期的疼痛却没有如约而至。
难道她伤重至此,就连疼痛感也被麻痹过去了?
猛然间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件黯黑色斗篷,风帽高高遮在他的头顶,那是一体的黑,从头到脚的冷色系,却不知为何在此刻恍如给她带来了些许融融的暖意。
他背对着她挡在她的身前,高挑的身姿昂藏玉立。
只见他宽阔的肩头好像微微一颤,而后,反腕如游龙戏水,一下扣住了‘铁犁’的腕子,‘咔嚓’声过后,伴着雷烈一掌,‘铁犁’的身影犹似破布一般抛出了丈外之地。
片刻后,‘铁犁’从地面挣扎站起,而后像是在轻嗅着什么气味一般于原打转,最后他纵身一跃,身影顷刻消失在了高墙外。
风过,哥舒无鸾的脑内一下清明起来,提起真气便欲尾随追去。
却在这时,男人忽然挥臂拦挡在她胸前,声音低沉略带嘶哑,“别、别去!以你的功力制服不了他,他的目标是你,还会找上门来的……”
话音刚落,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