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花枝放置鼻端嗅了嗅,还是那股特别的花香,淡淡的味道,虽不出众,却自有一番别样风骨。
这时,忽然自她身后传来了一道讥诮的女声,继而拉回了她兀自沉溺的思绪,“哥舒大人到底是哥舒大人,到什么时候都不忘拈花……‘惹草’!”
这道声音来的极是突兀,打破了四下宁静的氛围,而她话后面那‘惹草’二字,怎么听怎么有股切切咬牙的意味。
闻言,哥舒无鸾并没有当即转身,只静默的眯了眯眸,举着花枝的手慢慢垂向了身侧。
女子的脚步声逐渐踏近,直到停在她身后,哥舒无鸾这才悠悠回过头,丽眸间没有些许意外之色闪出,而是极淡然的睨着眼前的娇柔身影,“下官究竟有没有‘惹草’,自有日月明鉴,而殿下到底做过些什么事情,也有神明在注视!”
她的声音清泠如水,淡若熏风,偏偏语气是犀利十足的,带着洞悉一切的气势。
昨晚的媚药事件,事发太过突然,太让她始料未及,直至事后静下心来仔细的回想,能有这份能力做出此事,能有胆将药下给她,后又能顺利密报给国君诋毁她秽乱宫闱的人,除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外,便别无他人了!
因为她恨她,因为她误以为她抢走了燕七杀。
虽是有了这个认知,但她还是不能就此轻易断定,只因,在她心底根本无法相信一向谦卑柔弱的女子,竟会做出如此阴毒的事情来。
所以,昨夜她曾暗暗去查找过那名送宵夜的面生宫娥,打算好好拷问一番,却不想,当她找到时,那宫娥已在宫人房自缢身亡了。
这条线索断了,还有通知来熙来她殿里的那名宫人,抓住他便不难抠出幕后主使,然而,当她踏足席和殿门口时,却踌躇了。
因为她忆起了,自己要疏离来熙的!
虽然,她无法直面去问来熙,但她可以自己慢慢去查找那宫人。
本来她还打算衬着眼下没了职务,静心追查此事,不成想,这位公主殿下竟是按耐不住,跑来质问她,也将最终的答案给了她,只因她的神情,她的话,她那些心思流露的彻底。
缪烟公主一听此话,脸色瞬间变了几变,水眸中闪过的满是妒恨的光芒,冷笑一声,道:“呵!神明?若世间真的有神明在,那就该好好惩罚你这个小偷……你知道了又如何?那媚药就是我指使人给你下的,来熙也是我命人骗到你殿里的,密报给父君来捉你们奸的人还是我!谁让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男人……不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能拿本殿下怎么样?”
想到七杀对她越来越冷淡疏远,而那晚她满怀惊忧的偷跑出宫去探望他的病情,却换来了拒之门外,避而不见的结果,她便怨妒的难以平复,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在他们之间横插了一脚……
这把妒恨的火越烧越旺,难以熄灭,烧的她骨骼都在作痛,她痛,便也不会让她好过!
是以,她命人出宫去青楼寻来了最烈的媚药下个了她,又引来了对她一直垂涎的来熙,刚好来个解恨的‘成其好事’。
她本以为昨晚她会就此失了名节,而父君也会因他们秽乱宫闱而降罪他们,到时,闹得满城风雨,七杀便会厌恶她,就会再次回到她的身边,可偏偏没想到,哥舒无鸾竟还是完璧,难道那媚药是她下的太轻?
女子的话说到最后已是高高在上的口吻,完全没了平日的谦卑柔弱之态,仿佛此刻所有人都该卑微的仰视着她,任她为所欲为。
这样的缪烟公主无疑是让哥舒无鸾感到陌生的,如此骤变的性情,更是让哥舒无鸾难以置信的。
难道,情之一字真的会让人失去理智,磨灭本性?
哥舒无鸾慢慢收起思绪,端然睨着面前狂傲的女子,轻启唇瓣,道:“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下官自然不能拿你怎么样。不过,下官要提醒公主一句,我可以容忍你一次,不代表会容忍第二次。我奉劝公主凡是适可而止,不要在咄咄相逼!还有,我并没有抢你的男人,若他的心真的在你那里,任谁也抢不走,倘若不在,即使你机关算尽,恐怕也是得不到!言尽于此,殿下好自为之。”
这次的事她会选择沉默,不会上报给国君,一来是想给她一次机会,因为她如何也不能相信她会变成这样,兴许她是一时被妒意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出来,将来总会有想通的一天的。
再者,证据欠乏,恐难让人取信,保不齐还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冠说其它罪名,况且,她报与不报此事都挽不回局面了,不是吗?
女子的面色是冷肃的,语气是犀利慑人的,一下让缪烟公主僵在了原地,待回过神,眸中闪过羞怒、恼恨,妒火亦在心头咆哮。
忽的扬起秀臂,对着将要转身回殿的女子的脸颊便要掴去。
而此时的哥舒无鸾好似没有察觉到她的举动,眼看着这一巴掌就要结结实实的落在她侧颊,突然,一只大掌适时扣住了缪烟公主的腕子。
“七、七杀……”
耳边响起一声惊呼,哥舒无鸾诧异回首,映入眼帘的是燕七杀正握着缪烟公主高举的手腕,端端立于面前,妖孽般的脸庞冷冷沉沉,冰蓝的眸光寒气袭人。
从这姿势看来,不难想到,缪烟公主刚刚想要对她做什么。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燕七杀会出手阻止公主的举动,而且来的极突然,也是非常及时。
不过,他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想来也是因耳闻了昨晚的事吧。
第一百一十章:浓情
更新时间:2014…8…20 22:28:18 本章字数:3785
不过,他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想来也是因耳闻了昨晚的事吧。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眼下恐怕整个内宫和前朝早已传遍了她的‘斑斑劣迹’。
那么,他来这里做什么,看她的笑话?还是……
而此刻,她该感谢他拦住了这一巴掌吗?
亦或是,该记恨他这个‘始作俑者’,间接害她被国君收了权?
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她的心越来越乱了,越来越难以自控!
而搅乱她心扉的那个人,就是他,燕七杀。
这时,只闻男人突然冷漠出声,继而打断了哥舒无鸾紊乱的思绪,“公主千尊万贵之身,就理应自重自爱,如若不懂得如何尊重自己,那便也将得不到他人的尊重!”
言罢,一把甩开了缪烟公主的手臂。
这句话犹如一道刺骨的寒风吹向了缪烟公主的心湖,一霎间,方寸之地骤起波澜,寒入心窍。
她不顾腕间遗留的痛意,惨白着脸惶然开口,“七杀,你听我说……”
话还未说完,便被哥舒无鸾出声打断了,“既然公主与燕督座有话要谈,那么下官便告退了。”
她实不该留在这儿听那些糟乱的对话的,他们之间有情也好,无意也罢,都不关她的事。
现在的她需要的是宁静,安心做一个无权待衔的闲散之人。
抬起脚步这便要离开是非之地,熟料,燕七杀却出声唤住了她,“大人无需离开。有些话,有些事,根本不是秘密,而且也是时候,摊开来讲清楚说明白了。”
闻言,哥舒无鸾停下脚步,撩眸望去,接触到的是他纯挚的眸光,那样的清澈,那样的正色。仿佛他本该就是如此的一个人,纯正、皙透,表里如一,毫无杂质。
可是,她知道他不是。
他的心思隐藏的太深,深的让她永远也看不透。
燕七杀对上她复杂的神色,银眉微微动了动,而后将眸光转向缪烟公主,道:“公主实没必要向微臣解释什么,因为你是主,我是臣。我们的关系也仅仅维持如此。公主的情意,微臣知道,却是不能接受,不单单是微臣已心有所属,而是因为这份错爱,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误会。”
他口口声声的公主、微臣,刺痛了缪烟公主的心,冷漠疏离的语气让她难以接受,而那话里的‘心有所属’和‘一场误会’,更让她耳边乍起了一道寒雷。
她惊痛的睨着男人的俊眸,不甘心的质问道:“误会?怎么会是误会?!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不然也不会送我那块玉牌作为定情信物!还有,在我为自己有心悸病而不开心时,也是你陪在我身边开解我,甚至送给我‘心肝’,哄我开心。你对我那么好,那么在意,那么体贴……你说,这不是爱又是什么?难道,就因为别的女人的突然出现,你便开始变得薄情起来了是吗?”
诘问到最后,她的声音已变的嘶哑,语气中的幽怨越来越深,水眸间隐约有湿意在酝酿。
耳闻‘玉牌’二字,燕七杀的眉宇间隐隐一动,眸中有异色暗自闪过,却是淡然的接过了她的话,“公主是真的不得了吗?那块玉牌乃是微臣不小心遗落的,刚好被公主捡到,误以为是微臣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当时你喜欢的那样爱不释手,试问微臣如何能要回?也怪微臣自己在那时没有澄清,以至于后来演变成了被你视为了定情信物。再有,公主说微臣对你好,关心你,又送你那只被你起名为‘心肝’的白兔,不过是微臣将你视作一位可爱可亲的小妹妹所表达的疼惜之情,仅此而已。烟儿,根本不是因为任何人的出现,我才会如此刻意的拒绝你。我对你有爱,却不是男女之爱,而是一种疼爱,一种哥哥对待妹妹的疼爱!我一直是把你当成妹妹来看待的……不要在为那些本不存在的事情沉沦了,也不要让这些误会磨灭了你的本性,你的纯真,你的可爱……”
她对他的心思在那次寻回玉牌时他便察觉到了,不过,当时却是因为不忍,才没有明白的跟她讲清楚,而只采取了刻意回避的办法。
然而,就是因为他的一时不忍,未曾当机立断,才导致现在的这种局面,导致了她迁妒于阿鸾……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错!
耳闻男人的话说到最后满是语重心长的劝诫意味,不由得令哥舒无鸾微微诧然,看来他已将昨晚之事的始末缘由猜了个大概。
不得不承认,他的洞察力十分惊人,头脑也很敏锐。
第一次,她以欣赏的心态来看待他。
而刚刚听到他们提起‘心肝’二字,猛然让她忆起那次偷偷跟在他与公主身后所听到的对话,原来他们当时谈论的竟是一只白兔!
她还一度误以为他是个心思不纯的淫棍,在企图引诱公主,现在想来,这个误会竟是可笑的离谱。
原来,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
原来,她也会有误解人的时候。
那么,她是不是该拿另一种目光来审视他呢?
如此决绝的口吻,这般明白的回答,几乎能让缪烟公主崩溃,她不可置信的连连摇头否认,水眸浮起一片氤氲的雾气,致使她已逐渐看不清眼前挚爱的面容、身影。
是啊!那玉牌确实是她捡到的,她以为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她以为……
可是,她却从未听到他亲口说,玉牌是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现在想想,那么是她自己在幻想,在做梦,在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喉间的哽痛已让她难以话出只字片语,只能嘶声的在心底追问着缘由。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捉弄她,让她付出了满满一颗心,投入了一腔的情,却收不回丁点的回赠……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