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她?”人群之中传来惊讶的轻哼。
原来是从前同晓白一起收钱传播八卦的厨娘,晓白礼貌地对她微微一笑,还没开口,就见她赶忙将脸别了过去,好像怀着深仇大恨一般。
发生了什么么?晓白挠头,怎么一回来,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待遇呢?
方浩看穿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头算作安慰,晓白只看见面前这些下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各个都惨白了嘴唇,望着晓白身后的方浩愕然无话。
“是方二少爷么?”管家最先反应过来,声音有些颤抖。
方浩颔首,表情未见许多波澜,有些——淡漠。
“您终于回来了!”不知道应该用激动还是惊恐来形容管家此刻的表情,颤抖着的男人,发灰的胡子随着他的下颚不断地来回飘动,眼神里却是掩盖不住的光芒和不可置信。
别的下人听见了他的话,亦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方浩,不再是方才看着晓白时那一种带着点嫌恶的眼光,而是带着慢慢的希望和欣喜,恨不得要将他生吞入腹般的热切。
晓白看一眼身后身体僵硬且抿了嘴角的方浩,并不完全明白为什么那些人的视线会转变得那样快,只是一心惦记着方夫人的病情,上前一步打断了管家和方浩相顾无言的两两对望,礼貌地深鞠一躬,道:“不知道现在方夫人在哪修养?”
管家有些迟疑地看着木晓白,一直等到方浩从她身后走近,给管家使一个眼神,他这才颤巍巍指着一边的一道小石拱门,道:“夫人现在因为身体不好已经搬去惜溪阁小住了。”
就是方才晓白看见的被人踩过的哪一条路。
“谢谢。”晓白依然坚持着礼貌鞠躬,心情带着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将众人愕然的视线全部都抛在身后,学着游中的样子将背挺得笔直,迈开步子,开始朝着方夫人的院落走去。
“她,真的是木晓白么?”早已经嫁人的洗完丫头半掩着嘴,痴痴地看着那个坚毅的背影,不可思议般喃喃自语。
管家摇头,又点头,到最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随着大家一起看着那不断消失在路的尽头的木晓白,轻轻地叹了口气。
从前院到惜溪阁不过短短数十步路程,晓白却走得异常轻巧和自然。
纵使身后是尖锐地好像要将她看穿的目光,她也不会再退缩了。
因为她的脑子里回放的全是离开前游中坚毅的眼神和浓浓的鼓励,他们说好的,一定会回去,一定会在一起。
双手紧握,抿了唇坚定地朝前走着。
不会走丢的,不要害怕,因为,自己不是一个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万岁= =……
章节78
方白衣早就在方夫人床前伺候着,窗户半开着的房间,纱帘卷了从窗外来的风,吹得满室都弥散着浓烈的药香。
他侧身坐在床头由丫鬟搬来的靠椅上,双手紧握着方夫人的手,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笔挺的剑眉间皱起了小小的褶子。
气若游丝,这是晓白踏门而入的第一个想法,快速地闪过她的脑海脑海,让她的步子不由又加快了些。
终于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方夫人,面颊消瘦地几乎下陷,早已经不见了昔日的温和从容,此时似乎正在浅眠般,双唇惨白而干涸,让人光是看着,便觉得心酸。
“嘘。”方白衣抽出一只手,对着前来的木晓白比一个噤声的手势,看着面前的方夫人,语气是难得的沉重,“大夫说,她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那么,还有救么?”晓白亦轻声询问,似乎生怕自己声音稍大便会将床上的人给惊醒。
方白衣转头过来,严肃地看着她,“这就要看你了。”
“我?”她不解。
“冲喜。”方白衣的语气加重了些,似乎有些咬牙切齿,“要是我早些将邱小姐娶回来,恐怕我娘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晓白不解地望向他,却见他已经松开方夫人的手,三两步就走到了晓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昂了头,用命令似的语调道,“快些跟我成亲,也许还有一丝希望。”
这——是什么逻辑!
想也不必想,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脱口而出,“不要!”
游中还在等她,他们都说好了,她怎么可能同方白衣成亲?
又不是从前那样以为什么都是过家家的年纪,要像桃斐和百百那样生活在一起的人——绝对不会是面前的方白衣。
晓白说得急速而肯定,完全脱离了意识又忠于意识,这让方白衣眉头的沟壑又深了几分,。
他将的眼睛眯起,里面隐藏的那些狠戾终于毫不掩饰地从那细细的眼缝中迸发出来,晓白天生的直觉让她不自觉地朝后退,却发现自己的下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方白衣死死地扳住。
他抬高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笑得猖獗。
“现在可由、不、得、你!”
那样的笃定和霸道,好像不将全世界都放在眼里的感觉,带着誓在必得的决心,哪怕,毁灭一切都在所不惜。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晓白身上的寒毛几乎都要直耸起来,如坠冰窖一样的寒冷。
下意识地,就要反抗。
无力的手捶在面前的人的胸膛上,发出一声闷响,四周的丫鬟连气儿也不敢出一声,全部都垂下头去,不敢往这边看。
“你闹够了没?”他冷声道,将晓白的手死死攥住,宽阔的手掌有力的手指将晓白的手腕都捏得通红。
“痛。”不自觉,就叫出声来。
他的笑声愈大,却没有一点开心的迹象,似乎只是敷衍地冷笑,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晓白拎起,随手甩出门去。
“不要在这里闹,我娘她需要休息——就算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也不会原谅。”
好像刚从冰窖里挖出来一样彻寒的声音,讽刺的扬了尾音,重点在妻子和原谅——
一字一句好像要将人的心都给挖出来。
门外,方浩刚好赶到,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忍不住担忧地看着木晓白。
“没事吧?”
听见方浩的声音,原本已经走进房间的方白衣忽然退出,面上带着冷笑,看着此刻站在院子的里的两个人——
自己的弟弟方浩,还有曾经的童养媳,未来的妻子——木晓白,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带着一点恶作剧般的心情,吩咐着:“方浩,你下去准备,就说我要迎娶木晓白,为方夫人冲喜。”
一瞬间忽然卷起大风,撕扯着落叶,铺天盖地都是碎裂的干枯叶片,好像要将人也割裂一般。
“没听见么?”见方浩迟迟不动,方白衣加重了声音,换成了一字一顿:“我要娶木晓白,你,快给我去准备。”
……
心脏有被锐物重重撞击的感觉。
刺穿了那不断跳动地存在,深深地扎根其中,疯狂地吸取着体内的血液,好像连呼吸也一起被剥夺。
呼不出一口气来。
声音,意识,全部都梗塞在了喉咙了。
只剩下呆呆看着这个应该被成为兄长的人,不断张合着嘴。
说着让人有灭顶痛感的话语。
“方浩,我不要嫁她,绝、对、不、要。”
细微地像是要被风吹散的话语,眼神坚定的木晓白,回过身来看着方浩。
可是——他的话哽在喉间,根本就说不出口。
“还有,从今往后希望你注意,要叫她嫂嫂。”方白衣抱臂看着眼前的一切,云淡风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贯穿耳膜的力量,似乎要将整个大脑都激荡得碎裂。
疼痛终于突破了最后的防线,长驱直入渗进了骨髓里。
沦肌浃髓的疼痛,彻骨,倾骨。
方浩的发丝被不断卷过的风带起,啪啪拍打着他冰冷的面颊,青衣随风,下摆翻滚如浪,轻易便将他卷进再也爬不回来的深渊。
疼,疼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纠缠在一起。
下唇被咬破,殷红的血液被青色的衣裳一衬便显得尤其扎眼。
血腥味顺着嘴唇的细纹划进口里。
满口的血,满心的血。
分明记得那一日,他折了院落新梅,浅笑和煦地为她绾了一头青丝。
她的眼光带着些依赖,对着他柔柔一笑。
他以为,这样就是一生。
梳一辈子的头发,换她一时的微笑。
他甘愿。
又或者,在木棉坞的后山,他所印下的那浅浅的吻。
温热的水汽里被氤氲了的眉眼,却遮不住她双眸里的璀璨,他把持不住,吻上那一片柔软的嘴唇。
纠缠,吮吸,厮磨缱绻,深深深,好像要将她的呼吸都一并夺去。
就算为此死去。
他也甘愿。
他为她打造了一把桃夭,她一直带在身边。
这桃夭代替着他护着她的命,却竟然,没办法护住她、的、心。
桃夭桃夭,逃之夭夭,竟然,是这个意思……
*——*
根本无需方浩亲自动手,晓白便被方白衣锁在了房间里。
曾经居住的房间,一切都没有改变,就连墙上的缝隙都是从前的模样。
窗户被外面的风吹得啪啪作响。
似乎是要变天了。
才不过是到了秋末的天气,竟然阴晴不定到这种地步。
如果就这样坐以待毙,肯定就不是晓白的风格了。
她坐在房间里的床上,拖着脑袋,开始苦思起逃跑的方法来。
透过唯一敞开的窗户,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天空。
依然是一成不变的蓝。
带着——自由的味道。
自己就是因为这个,才一路这样不断地追寻着。
门外传来了低声的询问声,方白衣这个男人竟然将后门和窗户都全部封死,只留下一扇朝向院门的窗户供她透气。大门外更是守着两个强壮的家丁,一副就知道她要逃跑所以严加看管的架势。
晓白有些牙痒。
“怎么了?”明显心情很好的问句,一身皂白色衣裳的方白衣推门而去,干净的靴子踩在地上,扬起了浅浅的灰尘。
阳光从门外慢慢溢进来,沿着门框细小的花纹,爬进这个有些阴暗的房间。
“关你什么事。”晓白瞪他,语气不善。
他笑得更加畅快,又走近了几步,忽然收起脸上的笑意。
“木晓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他说得严肃,一双眼睛好像要将她看穿。
“现在我让人封锁了你的所有消息,而且碧游堡那边似乎事情很棘手,游中根本不会有多余的心思顾及到你——你最好还是给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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