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奇怪?”怀惜问。
“宫女的耳朵是在睡梦中被割的,今晨起来,准备清扫庭院时,她才发现自己少了个耳朵。”赵合昆躬着腰。
一旁的牵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好端端地睡觉,耳朵就没了?
耳朵这东西,毕竟不同于首饰,怎么会有人去偷?而且竟然说没就没了,自己毫无知觉?
凤怀惜问:“是哪里的宫女?”
“钟琪殿。”赵合昆回答。
牵袖不禁怔了怔。让她感到惊讶的,一是,她刚与凤朗去尚食房,便从钟琪殿绕过去,那里距离尚食房很近。但更让她愕然的是:钟琪殿是刘淑媛的住所!
凤怀惜也想了起来,刘淑媛被卫屏害死之前,就住在钟琪殿。
“钟琪殿是刘淑媛的家。”鸾舞喃喃地道。
赵合昆道:“正是。”
怀惜抿了抿嘴唇。刘淑媛由于腹部积水,被卫屏当作怀孕,残忍地杀害了。如今死了没几天,钟琪殿的宫女被割掉一只耳朵……
牵袖忍不住轻声道:“莫非……是刘淑媛……”不敢再往下说了。
可是这意思已经很明显:只有冤魂才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割掉一个人的耳朵。
凤怀惜并不信什么冤魂显灵之事。即便真的有冤魂,也不该对付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应该去找卫屏讨个公道。
所谓“鬼事”,亦是“人谋”。
想到这里,怀惜正要开口——
凤朗却抢先说道:“真是活见鬼,这种破事儿也要麻烦公主。乌鸦赵,本王看你最近真是穷极无聊了!”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29)会不会是同室相害
凤朗抢先说道:“真是活见鬼,这种破事儿也要麻烦公主。乌鸦赵,本王看你最近真是穷极无聊了!”
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房间里人原本正在浮想联翩,突然被凤朗打断,一起将目光投向他。
凤朗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里,手上拈着一根青椒,香甜地嚼着。
赵合昆陪笑道:“宸王所言极是,小人实在不该用这种事烦扰公主。”
怀惜道:“既然来了,本公主不妨过问一下。”
凤朗道:“这个案子,本王已经猜破了:‘梦中割耳’,肯定是被下了迷药,所以无知无觉——简单得就像剥一根葱。”
怀惜没理凤朗,不过觉得凤朗说得有道理,方才她也这样考虑过:“迷魂药”可使人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有些药力过强,甚至可令人“假死”,五天五夜纹丝不动,直接可以办葬礼了。
但问题是,普通宫女在厢房夜宿时,一般都是结伴的,一座房间至少有三、四名宫女休息,晚上轮流起来照应大殿,不仅要随时听候主子吩咐,还要注意门锁、查看火烛,很有警惕性。
如今刘淑媛虽然死了,但钟琪殿的规矩不会乱。一名宫女被割了耳朵,其他宫女却没有反应,这不合常理。
怀惜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
“我先看看画吧。”怀惜唤道,“鸾舞?”
“在,公主。”
鸾舞走到画师身边,接过了第一幅卷轴。
凤朗笑道:“小懒懒又要破解谜题了,我正好开开眼。”
鸾舞走到珠帘里面。牵袖与回雪跟进去。三名宫女将画轴展开。
仍然是惯例,为凤怀惜提供的画作,由四名画师从四个不同角度描绘凶事现场。这次的现场,是钟琪殿的厢房,也就是宫女夜宿的地方。
画面中间坐着一名宫女,头上裹着绸布,从血迹来看,左侧的耳朵被割掉了。
宫女神情哀怨,微微低着头,容貌清秀。宫女的身旁是床铺,一溜排了四座,值夜的宫女应该有四名。
怀惜扫了两眼,吩咐道:“第二幅。”
第二个卷轴拿到珠帘里,展开,画面中间仍是那名宫女,角度却变了,可以看到另一边的窗子。
怀惜特别留意窗户,如果昨天夜里有人施放“迷魂药”,那么窗户便是最佳入口。“迷魂药”缓缓笼罩在房间里,只等宫女们全部昏迷,凶手便进来。
很快,四幅画全部看完了。
怀惜却敛起眉头,从画上实在看不出什么。关于“迷魂药”,目前仅是推测。
鸾舞轻声道:“公主,奴婢感觉,这次的事与以往大不相同。”
“是啊。”怀惜点了点头。
受害者没有死,而仅仅损失了耳朵。过了一夜,现场一切如旧,既没有血痕,更没有凌乱的打斗迹象。
回雪道:“公主,奴婢猜想——会不会是同室相害?”
怀惜转脸看了看回雪,点头道:“你的分析有些道理。”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30)钟琪殿的宫女
牵袖忙问:“真的会是同屋的宫女做的?”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将目光投向回雪。
回雪忧郁地问:“你看我做什么?”
“嘻嘻,没什么。”顿了顿,实在忍不住,小声对回雪说道,“我在想,咱们两个,也是同室啊。”
回雪哭笑不得。“我会割你的耳朵吗?”这句话倒让自己寒了一下。回雪对各种毒药很敏感,平常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毒物,但要说起“割耳”,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怀惜道:“如果是同屋宫女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鸾舞思索着道:“财物?”
怀惜道:“不会是财物。因为宫女并没有报失。”
珠帘外面的赵合昆忙道:“公主明察秋毫。宫女的确没有报失财物。”
鸾舞又道:“那会不会是报复?”
心底的忌恨会让一个女人做出不可思议的事。当那种忌恨越来越凶残时,人会变得疯狂。
怀惜道:“所以现在有两个问题,一是割耳朵的目的是什么?二是,割掉的耳朵在哪里?”
牵袖道:“假如是报复行凶,奴婢猜测,耳朵应该在凶手身边,她会当作战利品珍藏起来。”
旁边的凤朗听她们一言一语地讨论,忽然喊了声:“真是麻烦,去钟琪殿把那宫女找来问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
怀惜也正有此意。
不过,她总觉得这件事很古怪,至于哪里古怪,一时又说不清楚。
也许,这件事太超出常理了。
赵合昆道:“可是那宫女已经不在钟琪殿。”
“怎么?”怀惜隔着珠帘看了看赵合昆。
赵合昆道:“宫女受到惊吓,无法安心住在钟琪殿。皇后娘娘不想这件事闹得太出格,特别恩准宫女暂离皇宫,在外面休养一段时间。”
“哦?”怀惜笑了笑,“卫后会有这样的好心?”
鸾舞轻声提醒:“公主,这件事比较敏感,卫后或许有别的想法。”
怀惜点点头。“那倒是。案子出在钟琪殿,而钟琪殿是刘淑媛生前的住所。前两天为了刘淑媛的一句诅咒,卫后杀猫已经焦头烂额了,突然又出了这等怪事,她会更烦躁吧?”
赵合昆是卫屏的耳目,此刻听着怀惜对皇后大加讥讽,虽然心里不大舒服,却只能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
怀惜说完了,赵合昆忙转变话题:“公主还要不要见那位宫女?”
“她离开皇宫了吗?”怀惜反问。
“画师方才在钟琪殿画画时,她原本正收拾行李准备走。为了配合画师,她在厢房里坐了一个时辰,现在,估计已经离开了。”
怀惜伸个懒腰,看样子像是失去了耐性。“那去把她找来吧。”
赵合昆道:“奴才派人去办,就算她离开皇宫,也还在京城。”
坐在窗下的凤朗大声道:“乌鸦赵,你自己去找!”
赵合昆只好说道:“奴才遵命,这就出发。”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31)二目无光
赵合昆离开蓼萧苑,去外面寻找那名宫女。这一去,怀惜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她的耐性全部耗光了,再加上困倦,越来越难受。
今天中午原本要休息一下,却被凤朗干扰了,后来凤朗与牵袖去了尚食房,以为能安宁一下,不料怀惜眼里却落了东西,折腾半天。
怀惜越想越郁闷,总之全赖凤朗。
凤朗偏在这时候凑上来,笑着问:“小懒懒,看你二目无光、元神涣散,是不是太激动了?”
“呸你的千秋大西瓜!”怀惜可算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啊……”凤朗怔住,一时没理解怀惜的意思。
怀惜恨恨地道:“全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凤朗一脸无辜地问。
“中午的小憩被你破坏了,害我到现在只能苦苦熬着。”
“那个……”凤朗明白了,原来怀惜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所谓“半杯茶的热度”,当真是名不虚传,眼下为了等一个宫女,竟让怀惜空耗两个时辰,别说她会崩溃,换了别人,也会受不了。
鸾舞早就开始担心怀惜的脾气,终于见公主开始发作,反而安心了。躬身道:“公主,钟琪殿的那个宫女,或许已经离开了皇宫,赵公公去找她,一定会大费周折。”
牵袖也劝:“在京城找个人实属不易,想来赵公公也是用了全力的。”
回雪道:“奴婢觉得他们快回来了。宫女虽然离开皇宫,落脚之处,总有联系的。”
凤朗又凑上来,说道:“乌鸦赵的身体衰弱,飞一飞、歇一歇,你要体谅他才是。”
怀惜猛地抓起靠枕,狠狠朝凤朗扔过去。“体谅?体谅!”
凤朗从空中捞住了靠枕,垫到自己背后,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里,拿出青椒啃了起来。
怀惜指着凤朗,怒道:“孽障,你想气死本公主!”
鸾舞紧张地朝门口看了看。那四名画师已经出了房间,正在外面等候。怀惜这样骂凤朗,让他们听到了恐怕不好。无论怎么说,凤朗也是皇弟,赫赫有名的宸王,谁的账都不买,当然要顾面子了。
鸾舞忙道:“公主,消消气,保重身体要紧。”
牵袖和回雪一左一右跟着劝。怀惜却十分烦躁,时而躺下去,时而坐起来。
鸾舞道:“奴婢陪公主下‘斗兽棋’。”
“不下!”
回雪道:“奴婢给公主弹琴。”
“不听!”
牵袖道:“奴婢给公主跳肚皮舞——”
“嗨,这个好!”凤朗冷不丁接道。
牵袖脸一红,居然忘了房间里还有个混世魔王。
正在乱成一团糟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赵合昆的声音: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牵袖舒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鸾舞已经迎了出去,赵合昆果然带来一名宫女,仔细看了看,却不认识,想来是刚入宫不久。
里边的怀惜正急得难受,鸾舞也没多问什么,直接把赵合昆和宫女领进香闺。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33)刺客
鸾舞从怀惜的神情中看出了问题,可是也没办法,今天公主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难得了,只希望这一切快快结束吧。
这时,司霜忽然说道:“公主殿下,奴婢想告诉您一件事,或许可以帮助公主解决凶案,为奴婢讨回公道。”
“哦,快讲。”怀惜催促。
“画师的画上,有个重大的破绽。”司霜道。
“什么?”怀惜一怔。转脸看着床榻另一侧,那四个卷轴还放到身旁。
“请让奴婢为公主指出来。”司霜低声道。
“你进来。”怀惜招手。
司霜缓步朝前走去,一只手搭在珠帘上,轻轻掀开。
突然,怀惜喊道:
“有刺客!”
…… …… ……
一切变化太快,众人惊呆了。凤朗的反应是最快的。他原本已经靠在椅子里昏昏欲睡,听到怀惜的喊声,纵身而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珠帘扑去。
珠帘内,司霜楞了一下,只这瞬间,便被凤朗一掌横推出去,摔在珠帘外面。
没想到司霜的反应也很敏捷,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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