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应该也担心尚食房的饭菜不干净,对不对?”凤朗道。
卫屏从暗处瞥了凤朗一眼。“那是自然。”
“所以,本王去尚食房走一趟,是想多多了解那里的情况。”
卫屏随口问:“你了解到什么?”
“饭菜没毒。”凤朗道。
卫屏双眉一敛。“你说什么?”
“饭菜果然没毒。”凤朗哈哈一笑。
“宸王,这种话要注意,不是随便能说的。”卫屏道。
“我只不过说了一句真话。”凤朗笑得更开心,“管理伙食的那个段宝,亲口向本王保证,饭菜的监督绝对没问题,否则他全家几十口的性命,就悬了。”
“原来你跑去恐吓尚膳监了。”卫屏冷冷地道。
“我只是提醒他,做事一定要认真。”
“尚膳监也算后宫有头脸的人物,就算他有了过错,也该由本宫教训处罚,轮不到你宸王指手划脚。”
“皇嫂,何必这样呆板呢?”凤朗坐进椅子里。
卫屏不愿和凤朗纠缠这个问题,想调剂一下气氛,指了指凤朗面前的茶水,说道:“宸王,请用茶。”
“不喝。”凤朗直接说道。
卫屏微微一笑:“你怕茶里有毒?”
“我不怕毒。”
“那你为什么不喝?”
凤朗拿出一根青椒,笑道:“因为我有这个。”
咔嚓一声,吃了起来。
卫屏面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实在无咒可念。自己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
凤朗忽然起身道:“皇嫂,那我先告辞了。”
卫屏一怔,看了看凤朗,说道:“话还没讲,怎么就要走?”
“皇嫂已经‘端茶送客’了,如果我还赖在这里,显得脸皮太厚。”凤朗道。
卫屏险些把茶杯掉到地上。
稳了稳心神,慢条斯理道:“本宫并无送客之意。只是口渴,润润喉咙。”
方才卫屏与凤溟沅燃起的激情,烧掉了大量水分,现在感到口渴,也是正常的。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72)不能动怀惜
凤朗只能坐回椅子里,问道:“皇嫂召我进见,有何指教?”
“本宫有个想法:找个好日子,将你与四王爷约出来,大家坐在一起……”
“我没兴趣。”凤朗打断卫屏的话头。
卫屏抿了抿嘴唇。最讨厌别人干扰她,除了皇帝,放眼天下,还有谁敢不让她把话讲完?卫屏有个习惯:谁打断她的话头,她打断谁的头。
此刻忍住怒气,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到桌上,用以警告凤朗。凤朗却像没听到,脸上一派自然风光。
卫屏沉声道:“宸王为什么没兴趣?”
“面对阿四,我喝不下酒、吃不下菜,脑袋像被雷劈一样,嗡嗡直响——皇嫂你说,我怎么能与阿四坐在一起?”凤朗愁眉苦脸地道。
卫屏冷漠地笑一笑:“宸王,不要使小孩性子,本宫与你谈的这件事,很重要。”
“我保命更重要。”
“与你亲兄弟一起喝酒,真会要你了你的命?”
“不错。”凤朗认真地道。
卫屏压抑怒火,接着道:“正因为你们兄弟二人一向水火不容,本宫有责任帮助你们化解恩怨。”忽然嗓音一哽,颤声道,“如今皇上龙体欠安,最挂念的,其实还是你们兄弟的事。先皇在九泉之下,也希望你们兄弟同甘共苦、同舟共济。”
“谢谢皇嫂美意,我与溟沅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凤朗看了看卫屏,“不过请皇嫂放心,我们虽然难以同舟共济,却也不至于同室操戈。”
卫屏立刻说道:“这是一个承诺吗?”
凤朗笑了笑,道:“就看皇嫂怎么理解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卫屏不想再绕圈子。“宸王,你对当今太子怎么看?”
“太子年幼。”凤朗只说了四个字。
卫屏眯了眯眼睛,道:“只要有高人辅佐,何惧年幼?”
凤朗静默片刻,似乎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缓缓地道:“皇嫂,你要做什么、怎么做,我没有兴趣过问。反正本王有钱、有时间,只想玩好、吃好。”
卫屏暗暗松了口气。今天召凤朗进见,就是想探探凤朗的口风。看他是想继续保持这种游戏人生的态度,还是另有图谋。
紧接着,凤朗补充了一句:“但是,你不能动蓼萧苑,不能动怀惜。”
卫屏怔了怔。凤朗这句话,是用很严肃、很认真的口气说出来,完全不像方才那般嬉笑胡闹的样子。
“本宫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动了怀惜,就是动了我。”凤朗沉缓地道。
卫屏沉声问:“凤怀惜对你这么重要?”
“你的事,与我无关。这件事,与你无关。”
卫屏笑了:“凤怀惜给你许了什么好处,让你这样维护她?”
“皇嫂,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凤朗直视卫屏。
卫屏并不气恼。“真是物以类聚。整个皇朝中,除了陛下之外,只有你和凤怀惜敢在本宫面前指手划脚。就连长公主傲锦,至少当面也要讲礼数的。”
“你怎么忘了,我从来都不是讲理的人。”
“也对。宸王做事从不遵循常理,否则,当年远征荒漠时,也不会用七十二个士兵,灭了鞑靼军两千人。”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73)人生的享受
“已成旧事,不提也罢。”凤朗掏出第三根青椒,嚼了起来。
“但本宫听闻,边关的将领来京城的时候,总要去你的府上坐一坐。”卫屏若有所思地道。
“难道不可以吗?当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还在边关受苦,他们来京办事,我请一杯酒,破坏了哪个律条?”凤朗道。
“宸王果然是重情重义的英雄。”
“过奖了。”
“英雄无用武之地,才是人间最大的悲哀。宸王难道从不遗憾吗?”
“不懂皇嫂的意思。”
“这样吧,本宫与你做个交易——既然你想保护蓼萧苑,那么,你辅佐太子登基,本宫保证不再关注凤怀惜。”
“抱歉,本王不会与你做这个交易。”
“为什么?”
“因为,皇嫂,我不信任你。你是随时可以撕毁协议的女人。”
卫屏抬起脸,冷冷地看着凤朗:“你这样讲,不怕本宫翻脸、不怕本宫震怒?”
“皇嫂翻脸还少吗?你翻脸,比猴子翻跟头都快。”凤朗笑道。
卫屏突然一拍桌子。“放肆!本宫对你好言相劝,休得不识抬举!”
“嗬嗬,皇嫂何必动怒。”凤朗显得十分高兴,一边啃着青椒,一边说道,“我一向不识抬举,皇嫂应该最清楚。”
卫屏怒而不语。
凤朗起身道:“若无其它事,我先告辞了,今天还有边关的朋友来京办事,说好烫一壶好酒为他接风洗尘。皇嫂,不会怪罪我吧?”
卫屏哼了声,拂袖而起。凤朗拱了拱手,迈步朝外走。
卫屏忽然喊住他:“等等。”
“皇嫂还有什么指教?”凤朗转身问。
“本宫这才发现,你的怀里似乎藏着东西。”卫屏道。
其实凤朗刚才一进门,她就看出来了,鼓鼓囊囊掖着不少东西。早就听内侍禀报过,凤朗在藏画阁拿了几幅字画,而且还在上面盖了私章。
凤朗从怀里掏出一幅字,笑道:“哈哈哈,这些宝贝借回去欣赏几天,再还给皇嫂。”
“借?”卫屏冷冷地道,“把你的印章都盖上去了,只是借吗?”
“不碍事。我的章子是翰林院大学士送的,一把好刀,千秋留名的。”凤朗道。
卫屏道:“你若喜欢藏画,本宫这里多得是。只要太子喜欢你,随你取用,何必用偷的?”
“偷的,才更有趣。偷字就和偷情一样,是人生的一种享受啊!”凤朗大笑着,扬长而去。
卫屏的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灰白的底色中又透出一抹赤红。
凤朗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在辱骂她。不但骂了,而且简直是往她脸上扇耳光。
可这也怪自己,绕来绕去,偏偏往上撞,非要说人家偷字,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卫屏怒视着凤朗离去的背影,不由捏紧了拳头。指甲陷在皮肉里,竟然感觉不到痛。
肖如意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进来,略加观察,便看出卫屏的神色很不正常。
肖如意凑前几步,小心翼翼地道:“宸王如此嚣张,娘娘就这样纵容下去吗?”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74)非常时期
“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宜树敌过多。”卫屏缓缓松开手,阴沉地道,“何况凤朗曾经南征北战,少年英雄的威名震撼华夏,当年的许多朋友,如今都在边关独挡一面。朝中的武将,也有不少人,曾与他出生入死。那都是些热血躁动的野蛮人,碰一碰凤朗,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
卫屏的意思很明确:现在最紧要的,是控制大内的稳定。等凤郁森驾崩,凤杰登上皇位,她垂帘听政以后,再慢慢算账。
如果凭着一时的愤怒,随意挑起事端,正当局势动荡之际,再来个“内忧外患”,岂不是自绝生路——小不忍,则乱大谋。圣人所言不虚。
肖如意轻声道:“可他分明向娘娘您提出了警告:不能动凤怀惜。”
“本宫从来没有动过凤怀惜。”凤朗冷笑一声,“你看到过吗?”
“没有。”肖如意陪笑道:“奴才只知道娘娘关心爱护凤怀惜。”
“对嘛。”卫屏发出一阵笑声。眼里却愈加深暗寒冷。
笑够了,对肖如意吩咐道:“传孙小胆。”
“奴才领命。”
肖如意一溜小跑出了正殿,显得比卫屏都着急。因为他一直在盼望,想看到孙小胆的毒物,能好好发挥一次效力。
…… …… ……
…… …… ……
永安宫的内堂,凤傲锦见到了纳兰云珠。
云珠说道:“长公主殿下,今天宸王去了坤逸宫。”
“哦,他去做什么?”凤傲锦问。
“奴婢不知。”纳兰云珠道,“卫后屏退左右,与宸王在正殿谈了许久,不知说了什么。”
凤傲锦点了点头。
卫屏想在凤朗身上打什么主意?或者仅仅只是一次试探吧?
尽管凤傲锦始终摸不透凤朗的真实想法,但她不相信凤朗会对皇位感兴趣。而且凤朗牵制着凤溟沅,这倒算一件好事。
如今最大的敌人,仍然是卫屏。坤逸宫的煞气越来越盛。与之相对的,皇上的龙体越来越衰弱。
傲锦问道:“卫后最近对你如何?”
云珠道:“自从上次的苦肉计成功后,卫后已经信任奴婢了。”
“你受苦了。”
“长公主不必再说这样的话。为长公主效命,是奴婢的荣耀。”
“好,你先回去吧。如今的任务,便是想方设法,令卫后更加信任你。你朝卫后身边走得越近,对我们越有利。”
“奴婢明白。奴婢恨不得钻到卫后的心里。”纳兰云珠道。
凤傲锦笑了笑,说道:“不必过于着急,以免被卫后发觉异常。记住,卫后绝不同一般女子,别看她年轻,那种毒辣,倒像是修炼了千年似的。”
云珠凝重地点一点头。
凤傲锦的意思,她听懂了:一旦被卫后发现什么问题,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她会死得很痛苦、很漫长。
纳兰云珠离开永安宫时,想起了鸾舞。本来按照约定的时间,今天要在“鬼房间”见一面,商量最近发生的事,以及干爹又有什么指令。可是云珠迟迟没有看到鸾舞的信号,不知她怎么了?
纳兰云珠不知道鸾舞曾被凤溟沅劫去,并受到折磨的事。
鸾舞因为那场劫难,在床上躺了两天。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75)装作不以为然
午后,蓼萧苑里弥漫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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