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妃。”几个人看到她,像是见着了鬼一样的惊叫出声,而后一连串的福身。
“容王妃好大的排场啊。”银月公主坐在最里处,手捧着小暖炉,笑盈盈的看着她。
对于她的戏谑锦容并不在意,只是走到她的身旁,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紫儿收了伞站在她的身后。
“公主好雅兴,今儿个怎么想着听戏了。”
银月扫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暖炉,接过下人递来的小杯盏,喝了一口不知是什么的汤水,然后又搁下。
“没法子啊,再过些日子便是新年了,王爷说想请个戏班子进宫给父皇和母后唱出好戏,所以啊,让我先挑个好彩头的戏码,这不,我想今儿个先挑几个看看。”
她拿着戏单一边翻,一边慢慢悠悠的说着。
“我想着姐姐应该是闲来无事,不如一起看看戏,顺道也好替我瞧瞧。”
锦容不出声,双眼只是直直的盯着台上化着浓妆的戏子,看着她们在戏台上瑟瑟发着抖,连着声音也微微颤着。
到是一旁的下人呢,互相左右探看着,无声的交流着。
她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今日银月公主故意邀她来听戏,想来便是要让这些下人看到这情景,让他们看到是她这个银月王妃在当家作主。
只是她又何必呢,这府里还有何人不知她如今的得宠,连紫儿都不止一回的与她说,那银月公主的侍女是如何摆眼色给她看,是如何光明正大的嘲讽她这个做主子的不得宠。
“王爷。”
听到下人的叫声,锦容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冰玄卿领着几名侍从向她们走来,于是忙站起来,侧身低头行礼。
只是,他径直从她的身侧走了过去,她只看到他随风轻翻的衣袂,抬起头来,看到他走向银月公主,扶住她正准备行礼的身子,免去了她的礼节。
锦容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站直了身子,然后顾自坐在椅上接着听台上的戏码。
台上的曲儿唱的正浓,只是,却无人用心聆听。
“王爷今儿个下朝回府的比往日早啊。”她听到银月公主说着。
“本王将重任交给你,又怕你累着,所以一下朝便回来了。”她又听以冰玄卿如此回答着,心中不由的冷哼了一声。
他到是情深意重,怕将人累着,却又将活儿交给她,也不知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王爷可是怕银月办不了此事。”银月略一停顿,瞄了一眼锦容才继续说道,“我有姐姐帮忙,此事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哦,锦容也要帮忙?”冰玄卿侧过头来,终于将视线投到她的脸上。
从适才出现到现在,他到此刻才正眼瞧她。
“妾身也忙不上什么,王爷将此事交给了公主办理,妾身想公主定能办得妥当,妾身也就不忙里添乱了,只不过闲来无事听个戏打发下空闲而已。”
她转过身来,看向略坐在她后头一些的两人,看着他们挨的近近的身子,心中隐隐荡起一抹酸涩。
她,从未得到过他的温柔,甚至于得不到他一眼温和的注视,仿若从她嫁入这王府的那一刻开始,他便不喜欢她的存在,甚至是讨厌她的出现。
如今,她心中明白自己是得不到他的一丝一毫的疼爱,那么其他的便也不重要了,也更没有什么觉得可怕的了。
“你不愿帮银月?”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一敛去,下人们立刻紧张起来。
“公主并不需要妾身的帮忙,妾身想公主也不愿被我扰了她的安排,所以这事还是让公主一人办的好,也算是有始有终。”
锦容说着,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缓缓站起身来,看着他们说着。
“妾身就不打扰王爷公主赏戏了,妾身先行告退。”
微微倾了倾身,她转过身便离开。
“秋锦容。”身后,传来冰玄卿大声的呵斥,只是她却未曾停步,仍慢慢向前走去,步出了花廊,任由雪花片片飘落在身上。
“王爷莫生气,许是姐姐不喜欢听戏。”
“哼,傲横蛮纵。”
她听到冰玄卿这样说着,不过,她只是笑了笑,依旧向前走去。
第三十九章、事由
年关将近,只是瞿云国却越发显得不平静起来。
暴雪虽停,暂时缓解了京都内百姓的焦燥,可从边境,却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原本瞿云和汉陵两国相互联姻,该是有段平稳时日可过的,但不知为何,那边陲之地莫名的紧张了起来,战事甚至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锦容日日担心着在溪平的父兄和姐姐,生怕动乱会波及到年迈的父亲,而府里日渐变化的事物也令她无暇再分神顾及,天长日久,她只觉自己心力交瘁。
银月似乎夺得了府内大部分下人的忠心,害得她时常听到紫儿的抱怨声,述说着她如何如何的又受了那些下人的气。
看戏那日不欢而散之后,她便不曾再见过冰玄卿和银月,亦不知银月同他说了些什么,只是凭着下人看她的眼神,她便知道,那银月公主怕是没少下功夫。
虽说闲言闲语很多,但在这府里至少还不敢有人在她头上胡作非为,她自是没有那份闲情与那些下人多作计较,反正良禽择木而栖,看银月得宠而倾向于她的,也属正常。
“小姐,咱们去花园走走吧,难得今日这么好的太阳。”
天气一好转,紫儿便又坐不住了,围在锦容的身旁打着转儿,视线则不停的投向房外。
“你啊,就是坐不住,一天到晚的尽想着往外头跑。”她顺意站起身来,取笑着她。
“小姐还说呢,以前在自家府里的时候,可都是小姐拉着紫儿往外头跑的,现在可好,小姐反过来取笑起紫儿来了。”紫儿上前扶着她的右臂,一边冲着她抱怨,一边同她往外头走去。
“现在说起来还是你有理了。”她轻笑了一声,踱着步子慢慢的走着。
虽说这太阳很好,只是天气还冷,有些未清干净的积雪便被冻在鹅石小路上,似化未化的泛着点点盈光,若是稍有不甚,便可能会滑倒,故而两人相互扶持,走的十分小心。
“这院子里的大树被除了去,在冬日里到是不错,至少这暖洋洋的日头直接就晒在人身上了。”紫儿状似随意的说着。
“是啊,然后夏日里正好把人晒死是不是啊。”锦容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着。
紫儿乖乖的禁了声,垂下头来不再说话了。
两人各怀着心事,默默无语的向前走着,毫无目的在若大的后院里闲逛着。
许是老天爷见她们太沉默了,便派了人来与她们作伴。
远远的,从石径路的那头迎面走来一群人,看着那声势浩大的排场,若不是知晓自己是在王府里,锦容定会以为自己是在宫里遇到来御花园赏花的皇后娘娘呢。
“我还道是那房的下人呢,原来是姐姐啊,也不多带几个下人,害得妹妹以为是哪个丫头见今儿个日头好,偷懒了呢。”两方相隔数步之远站定,银月公主打量着清闲的主仆二人,轻笑着说道。
锦容笑意浅浅的看着她举袖掩唇讪笑的模样,有些不明白在下人面前奚落于她又有什么可以令她如此开怀的。
“反正只是逛逛自家院子,带着一大帮子人做什么,我又不是犯人,不用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看着。”锦容毫不留情的反讥她。
“唉,这到也是,姐姐只不过是兵部尚书之女,自然不会知晓妹妹平日住在宫里时,被父皇派人看着的无奈,不过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谁让父皇担心我的安危呢。”
看着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越发的不明白冰玄卿到底喜爱她些什么,甚至还到了茫目宠爱的地步。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依他的性子,似乎不是那种会对女人动心到喜爱的地方,或许,对女人的喜欢还抵不过他对权势的留恋。除非,这个银月公主对他而言有何可利用之处,否则,她不信他真的会爱上眼前这个飞扬跋扈的女子。
“姐姐怎么不说话了,啊,可是妹妹说错了什么,惹得姐姐不高兴了?”银月侧眼看着她问道,听似关心体已的一句话,她却明白这只不过是她的表面文章而已。
“公主说的不错,你的安危的确很重要,若是那一日不小心被贼人掳了去,以你来要胁王爷,那可就不妙了。”
她上前一步,微微靠近银月说着。
不知为何,银月看着她的眼,觉得她所说的话儿会有一日变成现实,心中不由的有一丝害怕,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料脚下一滑,险险滑倒,幸好身后成群的奴仆佣人扶住了她,只是还是将她吓得花容失色。
她一瞬间展露出来的娇弱到真的让锦容心中一软。
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从汉陵远道而来,同她一样,在这京都里无亲无故,嫁于同一个男人,也许,她的命运也同她一般模样,都只是冰玄卿手中的一粒棋子。
一想到此,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摸摸她那如花似玉的脸蛋儿。
只是高高扬起的手还未触及那份柔嫩,便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扣住。
“你做什么?”
一旁传来一道大声的质问,如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她的心魂。
她愣愣的转过头来,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惹来她的相公如此大声的呵斥。
“王爷?”呆滞的看着一张怒意满布的脸,深邃的黑眸中含着一抹嘲讽。
“你这个恶妇。”大掌一甩,另一只手反手便是一巴掌。
锦容还未回过神,就被他打的摔倒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迟迟反应不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只是见适才还捧在手中的小暖炉在她身子前方的地上打了几个滚,许久之后才停止下来。
口中,渐渐涌起一股腥咸的味道,殷红的血丝缓缓的顺着嘴角溢出,衬着她雪白的肌肤,显现着诡异的模样。
“王爷,你不要怪姐姐,想来一定是银月说错了什么,才会惹得姐姐动怒。”她听到那个女人委屈的说着,那声音轻轻悠悠的传入蜂鸣的耳中。
伸手,她自己一人慢慢的爬起身来,看到紫儿早已被吓呆的傻站在一旁,只好自已抽出丝帕,轻轻的拭了拭嘴角,不想扯痛了里面被自己咬破的皮肉,不禁皱起了秀眉。
“妾身不明白,自己从不做有亏于人、有害于人之事,何来恶妇一说?”
看着印在丝帕上的艳红,她的手紧握成拳,尖利的指甲深深的戳进了自己的血肉之中,只是,却比不上心头的疼痛。
虽说他们相知不深,但她今日才知,原来在他心中,一直将她看作了一名恶妇,而不是相伴一生的妻,又怎能不让她感到无限凄凉。
她和他,这一生要如何渡过?
“还要狡辩。”冰玄卿上前一步,紧紧的扣住她的右手,恶狠狠地瞪着她的脸,而后突然扯着她转身,甩了一大群人,向她的寝房而去。
第四十章、休书
啪的一声巨响,
冰玄卿提脚重重的踢开房门,而后拖着锦容进了房。
大手一挥,房内又是一阵霹雳啪啦的声响,只见锦容被他甩飞着撞到了房内的圆桌,半个身子趴在了桌面上,一只手将上面的茶壶茶杯都扫飞了出去,摔落了一地的碎片。
她皱起眉头,伸手按着被撞疼的腹部,冷汗不停的自额际泌出,半晌都动弹不得。
“我早已说过,只要你安分守己,我自然会善待于你,让你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