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午膳您也未吃什么,若是将军知道了,会责怪奴婢的,还是多少吃一点吧,就算是为了孩子,您也不能饿着啊。”
明柔儿见她轻轻的撑起了身子,忙伸手扶她坐了起来,而后蹲下身子取过一旁的绣鞋,帮她穿上。
“那你叫人拿来吧,我看日头也没适才那么烈了,就把东西拿到花园的亭子里吧。”
柔儿说的不错,即便是再没有胃口,但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多少还是得吃一些。她饿着没事,但不能饿着孩子啊。
“好,”明柔儿起身走到房外,对着外头候着的人低语了几句,又回到了书房内。
这将军的书房,一般人是不得进入的,除了将军夫人,便只有她明柔儿可以随意出入。
“我们走吧。”整了整衣衫,容善由明柔儿扶持着,两人离开了书房,向着花园内的凉亭走去。
如今已值盛夏,院里的大树长的茂盛的很,去花园的石径小路两旁种满了一棵棵大树,犹如一把天然的遮阳伞,将还有些灼热的阳光遮挡的密密实实的,连迎面送来的风,都变得清凉了许多。
两人缓步走到万绿之中的亭子里,下人早已准备好了点心茶水,站在一旁候着。
“你们都下去吧。”
容善进了亭子,看了他们一眼,便将他们都打发了,只留下了明柔儿。
轻抚着衣裙,她缓缓的坐在了微带着些凉意的石凳上,体内的燥热都似乎因此而稍减了一些,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明柔儿,她又说道:“柔儿,你也坐下,陪我聊聊天。”
明柔儿看了她一眼,只是稍加犹豫了一下,便遵令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夫人,你尝尝这个。”明柔儿举筷夹起一块小巧如叶形的糕点放到了容善眼前的小碟之中。
容善夹起,只是小小的咬了一口嚼着,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
“柔儿,听说,你幼年之时便入了明府,后来照料六叔的衣食起居?”她放下只咬了一口的糕点,随口问着。
“是,奴婢是大少爷买进府里的,后来便负责服侍六少爷。”明柔儿一边回答着,一边替她倒着茶。
“明府有几个少爷,我的意思是其他几位叔叔呢?”容善轻皱了皱眉,问着。
她一直便想问容善,明少痕是六叔,而她却从未见过几个叔叔。
“明府本有六位主子,只不过除了六少爷和长年在外的大少爷,其余四位少爷都早已病死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明少痕还真有六个兄弟。
“夫人,夫人。”
远处,急急奔来一个下人,而远远的后方,还跟着一个人。
“何事?”
“四王爷到访。”
又是冰玄卿!
容善霍的站起身来,而那冰玄卿已到了亭外。
这果然是他的别院,他想来便来了,想走便走,而也只有在这时,她才会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你下去吧。”容善轻说了一声,那下人便又退了出去,与进得亭来的冰玄卿擦身而过。
“四王爷。”容善与明柔儿一道轻轻的福了福身。
冰玄卿不语,只是微垂头看了一眼埋首一旁的明柔儿,眼中划过一抹异样。
“你先下去,本王要同你家夫人谈些事儿。”
容善心中咯嗒一下,整颗心都觉得沉了下来。
这冰玄卿再次出现在眼前已是让她心有不安,如今又要遣开柔儿,定不是什么好事,想必他也看出这柔儿并非他派来的人。
明柔儿眼角偷瞄了一旁的容善一眼,这才轻声回道:“是,王爷。”
身子倾了倾,她便直起身来,退出了亭子,只留下了他们两人。
两人默声站着,只听得那阵阵蝉鸣之声,引得人渐渐烦燥起来。
“你,可有话同本王说?”冰玄卿上前了几步,反剪着双手站在亭子一侧,看着远方的一方小湖。
湖中,荷叶碧绿,还有几朵粉荷点缀其中。
“容善没有话同王爷说。”
容善抬了抬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声。
虽然心中知晓他必定是知道孩子这事儿了,只是她就是不想向他承认。
“你以为在这别院里头,你能瞒得了本王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如同此刻无风的湖面。
容善抬起了头来,勾唇笑了笑,而后抚裙顾自坐了下来。
才站了没多久,她便觉得有些累了,他愿意站着,她还不愿意陪着呢。
“我从来都不想瞒王爷什么事情,只是有些事儿,与王爷无关,王爷自然不必知晓。”
“与本王无关?”冰玄卿回过头来,看着她一脸惬意的坐在石桌旁,徒手捏着一块糕点正往自己口中送去。
她何时变得胆大了,竟有胆量与他这般说话。
“真的与本王无关么?”他又看了她一眼,“本王的孩子又怎会与本王无关呢!”
第一百十八章、千头万绪
“王爷的孩子自然与王爷有关,不过……”她停顿了一下,嗯下了口中的点心,抽出帕子擦了嘴,然后又擦手。
冰玄卿被她慢条斯理的动作磨的险些失去了耐性,那剑眉紧紧的皱着。
“不过什么?”他问道。
容善将帕子放下,端起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
“不过,王爷的孩子此刻不正在王妃的腹中吗?王爷同容善来讲孩子,有些不妥吧,若被他人听了去,还不传出些闲言闲语来,容善的声誉到不重要,只是王爷和将军的面子可丢不得啊。”
她侧抬起头来,看着他笑着。
那因天气而有些微微泛红的双颊,在冰玄卿的眼中,比起那湖中的粉荷还要来得美丽,配上那浅浅的笑容,看得他有些出神。
“王爷,怎么不说话?”见他只是怔怔的站着,看着她的脸儿出神,到让容善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宁可他像平常一般,用高人一等的口气与她说话,那样,她反到觉得自在些。
“咳。”冰玄卿闻言,轻咳了一声,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失神,“你又何必与本王装傻,你心中明白的很,你腹中的孩子便是本王的。”
“王爷可是说错了。”
容善正想开口否决,不想被一道声音抢了先,不用看便也知是她的挂名丈夫前来应战了。
“将军回来了。”
容善一脸温柔的笑着,双手撑着起身想迎上前去,那知如天的动作更快,飞似的冲进了亭子里,上前伸手扶住她:“小心些。”
容善看了她一眼,笑意更浓。
她又怎会不知她的用意为何,还不是为了装给冰玄卿看的。
“哼。”
冰玄卿冷哼了一声,后退了一步,椅着凉亭的柱子站着,冷冷的开口道:“你说本王错了,难道她腹中的孩子不是本王的,还是你的不成?”
如天扶着容善坐了下来,而后转过身来面对着冰玄卿。
“难道王爷认为,如天不配拥有这个孩子,不配照料他么?”
“照料?哈哈,”他大笑了两声,一脸戏谑的看着如天,“你连自个儿都照顾不过来,现下还有一个她,未来你还能照顾好这个孩子吗?”
如天闻言,翻了个白眼。
他没长脑子吗?她说照料,难不成就不会请奶娘吗?她虽然没有怀过孩子做过娘,可是她至少还有看过别人做娘的样子,有钱怕什么,请个奶妈子就行了。
“王爷难不成忘了,这世上还有奶娘这一号人物。”如天笑着回道。
“呵。”容善听了,轻笑出声,忙伸手掩唇垂下了头去。
如天这话驳了冰玄卿的面子,她可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若是将来这孩子要爹爹呢?”冰玄卿挑眉看着她,咬牙说道,“难不成你也要替他找个爹爹来叫?”
不,他可不准他的孩子叫别人爹爹,那怕这个孩子是那个女人生的也一样。
“我做他爹不就成了。”如天侧过身来,脱口而去。
“哈哈……”冰玄卿突然大笑起来,让容善不解的看着他,再看向如天,她的表情看似有些恼怒。
“夜如天啊夜如天,本王看你做男人还真是做上瘾了,还是入戏太深,难以自拔了,哈哈……”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已然知晓了如天的女儿身份。
容善瞪大了双眼,看着那狂笑不止的男子,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而如天呢,她正寒着一张脸,双手环胸,沉默的看着他大笑着,轻颤的唇瓣无声的暴露了她心中的愤怒。
“冰玄卿,你到底要我来瞿云做什么?”如天皱紧着眉头,双眸凌利的看着他,“真的是要我帮你夺取皇位吗?”
“你说呢?”冰玄卿不答反问道。
“你还有何目的,不如今日说个明白,这几日,你只是寻了芝麻绿豆大的事儿让我去办,支开了我然后来找容善,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是王爷我们便怕你,如今的容善已不是当初的秋锦容,不再是让你予取予求的女人。”
容善一惊,一颗心顿时慌乱起来。
难道,他真的是为了她吗?
不,不是的。
那个冷酷无情的冰玄卿怎会是为了她而将她们两个都拐到瞿云国来,他定是别有目的才会这么做,只不过她们还没发觉而已。
“予取予求,如今除了她腹中的孩子,本王什么都不想从她身上得到,她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本王想要得到的。”
冰玄卿的视线一转,越过如天向她看来。
只是容善却狼狈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不错,他是堂堂一个王爷,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从她身上又能得到什么,与她纠缠只能徒增他自己的烦恼而已。
“那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如天感觉到他看向容善,侧跨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本王要的,是权利,是皇位,是千千万万人的臣服。”他看着她,上前了一步,一字一句的说着。
“果真只是这样吗?”如天一脸怀疑的说着。
“那你以为还能如何?若真还有什么,你们两个女人能拦得了本王吗?”
他笑着。
从湖面,轻轻袭来一阵带着微热的风儿,扬起了两人的发。
容善怔怔坐在桌旁,看着两人相对而立,一人浅笑,一人肃穆,发丝在颈顶间轻舞了一阵之后,凌乱的落了下来,披在肩头。
他说了两个女人。
他知道如天的真实身份,而为何,如天却未见一丝惊讶的表情,莫非,如天早便知道冰玄卿知晓她的身份?
难道,他们早便相识?
一个又一个问题纠结翻涌,令她的头隐隐作痛起来,一手支着额际,一手轻按着。
如天动了动身子,退了一步。
在两人眼神的交战之中,她最终不敌的败下阵来。因为她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直都未曾看透过。
而如天的身子一动,冰玄卿便又看到了坐着的容善,看她微蹙的秀眉,重重按压的手,眼神不禁一暗。
“萧容善,”他突然叫着她的名字,引得两得女人皱眉看着他,“那是本王的孩子,你不必再否认,这一生,你只有本王一个男人,本王也不会亏待于你,等孩子身下来,本王会纳你为妾的。”
纳你为妾。
那四个字,如一把锋利的长剑,狠狠的刺入了容善的心房。
她猝然起身的动作太快,纤弱的身子不禁轻晃了一下,吓得如天忙奔回到她的身旁,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惨白的脸色。
而她,只是死命的盯着眼前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