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善祁转过头来,看着她:“是,很重要,与你们一样重要。”
容善笑了笑,伸出手抓住了他握着扇的手。
“大哥,萧家为了忠心付出的太多了,这一次,就让我们私心一回,让我们像如天一样,只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好吗?”
萧善祁怔了怔,浅笑起来,反手握住她的手。
“不论世人将来如何议论于我,打从我辞去官职开始,便只想替自己活着。”
便像容善说的那般,只为了自己想要守护之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求亲
秋菊初绽之时,容善在冰玄卿的王府里已住了整整四月,渡过了盛夏最炎热的日子。
王府的生活并无不同,每日里除了吃喝睡,她便是等着时间过去,等着孩子出生。
到是那银月,算算日子,孩子早该出生了,却迟迟没听到什么动静,也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
更奇怪的是,这府里的人也都不急,似乎是时候还未到似的。
这几日,府里的人终于开始忙碌起来。
终于,在一个秋风初起的夜晚,银月住的别院里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以及一个女人有些凄厉的惨叫。
容善倚在门口,透过院门,看着不远处一个个灯笼在黑暗中晃动着,形成一道诡异迷离的景像。
“容善,别站在门口,夜里风凉。”如天坐在正厅的桌旁,手中握着一本书册,只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却连一页都不曾翻动过。
容善转过身来,手撑在背后支着有些沉重的腰身,慢慢的向她走去。
“这几日你都在忙什么?整日里都不见你和大哥的人影。”
走到桌旁,她倾着身子,一手扶着桌面,在如天伸手扶持的情况下,才慢慢地坐下了身来。
孩子出生还该有三个多月,但肚子却已大的出奇,累得她行动缓慢的犹如河岸边的小龟,走一小段路便会累得气喘呈呈。
“我们忙的事儿说了出来,你也没兴致。”扶着她稳稳地坐在了凳上,如天这才坐下身来,“你啊,还是小心照顾好你自个儿,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便成了。”
“你就是不愿同我说对吧。”容善笑了笑,嘴角复又轻垂下来,“唉,我知晓自个儿帮不了你们什么,只是……”
“只是你就是担心我们,对不对?”如天抢了她的话接了下去。
容善也不怒,只是轻瞪了她一眼,弯唇笑了起来,“你知道就好,整日就见你们忙的不见人影,却又不知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我又怎能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呢。”
一阵喧闹,从远处传来,突兀的飘入了宁谧的房间。
如天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伸手掩上了房门。
“你大哥该是与你提过陵王的信了吧?”如天的手停留在门扉上头,久久未动。
“是,大哥已都告诉我了。”
如天收回手,转过身子慢慢地走到了原位坐下,合上了摊在桌上的书册。
“容善,待瞿云的一切都结束了之后,我们不会再回汉陵了。”如天看着她的双眼,看到她眼中的惊讶与错愕。
“为什么?我们不回汉陵又该去哪里?还有二哥,他不是回汉陵了吗,我们怎可以抛下他一人。”
若他们不回汉陵,二哥一人在那里,行动不便又无亲人可依,他该如何渡过这漫漫地后半生?
“我们不回汉陵,善轩自然也不会一人留在那里,我们怎会将他抛下。他会回去,正是要将在汉陵的一切都结束,这样我们才有余钱在别处安身啊。”
如天笑着,将她的急切看在眼中,轻柔地出声安抚着。
“那么,我们要去往何处?”
除了瞿云和汉陵,他们可以去什么地方。在她的认知里,便只有这两个地方,其余的国度对她而言都是全然陌生,令她害怕的地方。
“你知道在瞿云和汉陵之东是什么地方么?”如天问她。
容善侧头沉思着。
瞿云和汉陵之东,是幅员辽阔的依阑国,虽不如瞿云和汉陵这般强盛,只是每次战争之中,其余两国也未必能争到什么益处,故而看似是柔弱的国家,却在两个强国之旁抬头挺胸的存在着。
“是依阑国。”
“不错,依阑国地大物广,看似军事不甚强盛,只是长年累月下来也没有一个国家在他们那里讨到什么好处。那里景致极美,风俗质朴,所以我和善祁决定,待离开这里之后,便去依阑国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从此不管是汉陵还是瞿云,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如天说的兴起,貌似她此刻便已身处那个令人向往的依阑,而她,似乎对每个地方都很熟识一般,看来多看些书还是有些益处的,至少如天知晓很多她所不知的事物。
“原来你和大哥都已经想好了,”容善嗔笑着,瞪了她一眼,“你们行事还真是谨慎,连我都瞒得这么紧。”
不必问为什么了,若是他们真的离开这里,瞿云和汉陵的确不再是他们的安身之所,去往依阑也是件好事。
“唉,还不是怕你一时说溜了嘴坏了事儿。你的心在谁身上,嗯?”如天讪笑的看了她一眼,拿她打趣,“女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留成仇,要是他多问几句,指不定你就把我们都卖了。”
容善愣了一下,这才听出她口中的那个他是何人。
难道连她都看出来了,她的心中还留着他的位置,只是她自个儿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呵呵,”容善轻笑了两声,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浅笑的看着如天,“你这话可是用大嫂的身份说的?”
容善看着她挑了挑眉,如天呆了呆,无奈的笑了起来。
原是想拿她打趣,不想反被将了一军,容善这嘴也是不简单啊。
“如天,”容善突然出声叫着她,引得她正色的瞧着,“我大哥是个粗人,性子沉闷,那是因为他背负着萧家的责任,太累了。这些年来,谢谢你一直陪着他,与他一道肩负保家为国的责任。而如今他终于可以放下重担,那你,是不是可以,一直都留在萧家,留在大哥的身边。”
她真的忍不住,想要替大哥开口求得这门亲事。
她不知大哥心中在担心什么,宁可用爱慕的眼神追随着如天,也不肯将心中的款款深情对她表达,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却没有胆子对着心爱的人说出心中的感情,她真不知该说自己的大哥是懦弱还是羞怯。
而反观如天,看似平常细致谨慎,唯独对这情爱,也不知是故意装傻,还是她真的不曾感觉到,总显得毫无所知,让她这个局外人看得好不着急。
今夜就让她善作主张,替大哥来开口吧。
只是话问出了口,为何如天却是一脸的呆滞模样。
“如何,难道,你不愿做我大嫂,你是嫌弃我大哥吗?”她有些急了,可不要因她而弄巧成拙才是,早知她便不问了。
如天垂下头来,但嘴角却轻扬起来。
她又怎会不知萧善祁对她的感情,任她的精神再大条也不可能感受不到,更何况她还是个新新人类呢。
她的心中又何尝没有萧善祁的身影,只是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一日,她会突然消失在这个时代,还有,那个男人。她也想和他斯守到老,只是她真的给不起承诺。
“容善,”她抬起头来,对上容善急切的脸,“我不会轻易离开,所以,一切就看天意吧。”
容善不语,只是松了一口气。
听了如天的话,她便心安了,只要她不主动离开,大哥加把劲儿,如天一定会成为她的大嫂的。
一定。
两人相视着,温柔浅笑着。
屋子外头,还隐隐传来吵杂的喧哗之声,只是,那都不重要了。
第一百三十章、雾霭之中
翻来覆去,一夜难以成眠。
晨曦初绽之时,容善便坐起了身来。
昨夜,银月的别院热闹了一夜,连带着害得她都睡不踏实。总是在她隐隐入睡之际听到突兀的声音,吓醒好不容易才聚起的朦胧睡意。
孩子还未出生么?
都整整一夜了,如今已听不到银月昨夜那般的惨叫声,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侧头回看,如天缩在床内侧还睡着。打从她有了身孕之后,两人虽然还是同床而眠,只是她却越发的显得小心起来,生怕睡像不好的自个儿会大手大脚的伤到她。
几月下来,从最初小心谨慎的难以入睡,到如今即便是用这副委屈的模样也照样能酣睡淋漓,久而久之,如天的睡像到是好了许来,想来大哥可是托了她的福了。
她轻笑了一声,掀开覆在身上的薄被,吸着有些宽大的绣鞋下了床。
“嗯?你醒了?被吵醒了?”
双脚才触着地,身后就传来了如天的声音。
她回过头,看到如天打了个哈欠,而后伸手揉着双眼,一副还未睡清醒的模样。
“那边,已经没什么声音了?”她转过头望去,却只是望到了透着朦胧一丝光亮的窗子,耳边静静的。
“嗬——”如天又打了个哈欠,看她下了床,便动了动身子,松着僵了一夜的身子,“谁让那女人补过头了,天天滋补却又躺着坐着不动,怀了个巨胎,生起来当然麻烦了,你看她那肚子就知道难生了。”
如天眯着眼,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说着。
她还真想一直这么赖着,只不过她还有太多的鸡毛蒜皮小事要做,还没这好命懒在榻上。
也不知是冰玄卿故意的,还是谋朝夺位真的很麻烦,他进行的步调很慢,害得她也不知要在这儿呆多久,而最令她头痛的还是在汉陵那边的陵王,发起狠的男人会做出些什么来,她还真是没有把握。
容善回头,看她闭着眼静静的躺着,若不是她放在胸口的手有节奏的点动着,定会以为她又睡着了。
“那你瞧瞧我,如今也与她相去不远了。”容善伸手抚了抚自己凸出的腹部,她的肚子看上去比普通的女人怀孕之时还要大一些。
难道她也是滋补过甚了不成?
“你啊,”如天睁眼瞄了她的腹部一眼,笑意暖暖,“我看啊,你肚子里头怀着两个孩子,瞧你那么瘦,肚子却那么大,呵呵。”
两个?
她肚子里真的会有两个孩子吗?
容善垂头瞄了一眼,嘴角挂着一抹温柔浅笑。
若是真的,那便好了!
看着如天没有起身的意思,她便披了件外衫,走出了内室。
室内的光线有些阴暗,她拉了拉披在肩头的衣衫,慢慢的走到了门口,纤指触上门扉,被那无情的冰冷一惊,轻颤了一下,这才拉开了门栓,用力拉开了房门。
门一开,雾气便争先涌了进来,外头,雾霭遮挡了晨光,偶尔才能看到一丝。
而绚凌院的矮墙外,依稀间像是站着一道身影,如神灵下凡。
容善眯起眼,等着晨风吹散雾气,只是,她的心在等待中,却有了一个奇特的想法,连带着似乎眼前都起了幻像。
那个人,他好像冰玄卿啊。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她,只是却仍站着未动,似乎借着雾气,不怕显露自己的身份。
会是他吗?当银月挣扎在生死边缘之际,他会出现在这里吗?
她勾唇自嘲一笑,提步迈出了门槛,慢慢的踏下了台阶,步入浓浓雾霭之中。
行走间,身旁流传而来的是丝丝水气,却给人如入仙境一般的错觉,而万物在朦胧间,所有的瑕疵都在无形间被敛去了。
那人仍是未动分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