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冷笑：“你可以试试。”望着她眼里明灭的光，黑衣人显得很有耐心，她从来都知道，沈凤瞳不是个草包，所以无论如何萧太后安置在月宁宫的眼线打探不到有用的东西。
没想到她无意中打入的那枚棋子竟也能起到作用，沈凤瞳身边这几个丫鬟一向对她忠心，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把这个小丫头关在这里，想是为了麻痹真正的凶手吧。
像她们这样的丫头不多，一旦表了忠心那便至死不渝，可她们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却不能不管她们主人的安危，所以闭云妥协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若你敢对小姐不利，我会在死前向小姐坦诚，然后自杀。”闭云的决绝没有惹怒黑衣人，相反，她笑了，闭云越是表明决心，越说明她的可靠，同时她在沈凤瞳心里的地位肯定也不一般。
她直起身，身影遁入林间，一道低渺的声音拂过耳畔：“阿月已经拿了毒伺机投放，能不能抓个现形就看你自己了。”
“果然是她！”闭云双拳紧握，望着离去的黑影目光翻涌。
黑衣人离去后，黑屋一侧一道身影缓缓闪现，一角红色妖娆在风中猎猎飞扬。
两天后，沈凤瞳果然来看闭云，她望着闭云的眸子幽静平和：“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关你？”
闭云眼中泪水涟涟，低着的头直摇。
“我关你不是因为你下毒，我知道你不可能害我。可是，我也说过，宫中处处凶险，你们每行一步都得小心万分，这一次是给你个教训。皇宫不是沈府，可以任由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什么人该信，什么人需要存留疑心，若是你还一味像在沈府那样单纯，那宫中的生活不合适你，我会再把你送回沈府。”
“不，小姐，别把闭云送走，闭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我不回去。小姐，闭云会改，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小姐。”闭云哭求着，一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模样。
沈凤瞳的目光柔和了几分，轻轻地抱着她，一声叹息：“我不是怕别人伤害我，而是怕把你带到危险重重的宫里，你会受到伤害。”
“闭云不怕，我会改变，一直到有资格留在小姐身边。”
“那好，从今天起，你负责月宁宫外院的打扫，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内院。能什么时候回到我身边，就看你的表现了。”沈凤瞳拍拍她的肩，起身回了月宁宫。
往后闭云在外院越发低调，做事也更为小心谨慎，反而进了内院的阿月因得了皇后信任，每每皇后和飞灵不在，便对着宫里的其他人颐指气使，气焰嚣张得很，惹得宫中不少人怨怒纷纷。
尤其是对闭云，一改原本柔弱的姿态，倨傲地指使她做最苦最累的活儿。
这些黑衣人都看在眼里，讥诮连连，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非用得着她，自己才不把这样的人放在眼里，难怪沦落到浣衣房也遭欺负，典型的欺软怕硬，她就不想想，若沈凤瞳真要罚闭云，会只让她在外院做事吗？
没脑子！不过这样倒也好控制，相形之下，她对闭云的表现就满意多了，那丫头知进退，即便在外院同样也能得到沈凤瞳的信任。
最近，宫里的事太后似乎无心管理了，沈皇后渐渐主掌大权，那些个宦臣就是墙头草，风吹哪边往哪倒。
黑衣人没有理会大权在谁手上，在她看来，迟早都是要死的人，就是让她过把瘾而已。
每隔一段时间，闭云都会到后院的林子里去向她汇报沈凤瞳近日的动静。
“我家小姐最近常和妩妍公主一起。”
“那皇上呢？”黑衣人皱着眉问，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值得汇报吗？她气结，神色间散发出一丝阴翳。
闭云的头垂得更低了：“皇上最近很忙，没有到过月宁宫，小姐似乎有些不高兴。”
黑衣人微微一笑，很好，看来皇后是真上心了，跟阿月前些日子的汇报吻合。
“以后你们小姐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都向我禀报。”
闭云点点头。
不久后——
“我家小姐最近喜欢吃冰蓉酥，她以前从不吃的。”
黑衣人神色微异，不语。
“我家小姐最近穿上颜色鲜亮的衣服，可以前她只喜欢白色的，真奇怪！”
黑衣人脸色发沉。
“我家小姐心情不好。”
“怎么了？”黑衣人终于有了那么一咪咪耐心。
闭云脸色微赧：“她……她那个…月例来了……
黑衣人满脸黑线，周身阴寒的气息更重：”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戏耍我是吗！“
”……是你自己说小姐有不同寻常的举动要告诉你的。“闭云小声嘀咕着，想了想，又道，”小姐前两天去了冷宫。“
”她去冷宫做什么？“黑衣人耐着性子问，看样子若是闭云再说出个不中听的，她就会下杀手的模样。
闭云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不过听飞灵说起过，好像有一次小姐听到冷宫那边传来很凄惨的哭声，所以她才带着飞灵过去看看吧。“
”凄惨的哭声？“黑衣人身子一震，不自觉忘了压低声音，闭云眼底眸光一闪，随即敛没装作不知。
”嗯，她已经去了几次，不过好像没什么收获。哦，对了，又一次她提起说看到一条白影，说不定那闹鬼了。“闭云的神色是惊恐的。
黑衣人黑纱斗笠下的神情略微错愕：”冷宫白影？冷宫早在二十年前就清空了，怎么可能有人？“她似在喃喃自语，声音很低，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朝闭云挥了挥手，”你先回去。“
”等等！“见对方要走，闭云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道，”阿月已经…已经被小姐识破，给关了起来，我、我没法下手。“
”什么时候的事？“黑衣人目光如炬。
”今晨，小姐洗漱时，发现她的面巾上沾有奇怪的粉粒……“闭云眼神闪烁，黑衣人眯起了眼，这丫头没说实话！
”
055章 夜探未央宫
她没有再追根究底，心里明白了些什么，冷然一笑，飘然远去。
闭云重重地舒了口气。
第二日傍晚时分，宫中突然传来太后病情加重的消息，按理说，皇上皇后都该前往探望，但后来到达未央宫的却只有皇帝一个。
太后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淡淡地扫了神色依旧慵懒的墨流赫，气若游丝：“怎么，皇后嫌弃哀家年事高病体重，不肯来看望？”
“太后多虑了，这阵子皇后接您的手打理后宫，累垮了，现在也起不了身呢，朕刚从月宁宫来，皇后让朕代为问安。”墨流赫妖娆的桃花眼一张一合间，一抹讥诮闪逝。真病得这么厉害还有力气责问他娘子？
“哦？皇后也病了么，现在的年轻人身体这么弱，想哀家一人执掌后宫二十年也不若皇后这般娇弱。哎，让秦御医开些药调理调理，哀家还想着抱孙子呢，咳咳咳……”
一旁的紫嬷嬷上前小心地扶她坐起来，手搭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
萧太后越发咳得厉害，突然，哇的一声吐出口血，一股腥甜的药香溢散，对面一直神色淡定的墨流赫脸色陡然一变，身形一转，向门外狂奔离去。
“这该死的孽畜，哀家就如此不着他待见吗？”见她吐了血不慰问一声反而跑了，萧太后气得破口大骂，随即又是一阵猛咳。
紫嬷嬷说道：“你没发现皇上的脸色变了么，别忘了，他身上可是中了毒的，估计是突然发作。”
“怎么不毒死他个小畜生！”萧太后再也加掩饰她对墨流赫的愤恨，若不是他私底下偷偷去见那个死鬼皇帝，现在这皇位可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还轮得到他来对自己冷嘲热讽吗？
“你也别气了，反正过不了多久，他也该退位了不是嘛，就让他多蹦跶几天。”紫嬷嬷出声宽慰，手指尖一道氤氲的白气腾起，在萧太后背上轻轻顺了顺。
“还好你用幻气替我舒顺体内的燥气，哀家最近是被那沈氏气坏了，佟家那几个也是不争气的。佟简那边让他小心些，这小畜生怕是有所警觉。你去传我口谕，让他们动手吧，如今云龙国逼近威慑，薛池国大使公案未破，京中若是再出点乱子，哀家看他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萧太后笑笑，瘦了一大圈的脸上两块颧骨微微凸起，有些皮包骨的感觉，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神采，笑起来显得狰然诡异。
紫嬷嬷也笑，眼角却在掠过门口时，笑意越发恕�
月宁宫中，沈凤瞳揭下脸上刻意带着的面纱，光洁的脸上多出几道红红的印子，东一块，西一块，像胎记一般，遮住了她美貌无瑕的面容。
“看来那人是信了闭云的话，谨之，今晚你到冷宫候着，尽量拖延时间，我和飞灵夜探未央宫。”
叶蓉端来一盆水，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这些红斑块，不满地抱怨：“那人真是恶毒，竟然想毁了小姐的容貌，她这是嫉妒小姐的美貌天下无双！”
飞灵也道：“幸好妩妍公主知道这毒发症状，我们才得以假乱真，瞒天过海。不过，小姐，你确定她今晚会去冷宫？”
顾宁谨之已经先从竹林的密道里前往冷宫等着，沈凤瞳换了身夜行衣，说道：“她一定会去，我向墨流赫打听过了，冷宫有个传闻，据说当年宫中住着曾祖皇帝的一个妃子，擅奇门遁甲之术，听说她在宫中时，摆下一个大型阵法，以石木为兵，若能取得她留下的开启阵法的钥匙，整座阵法皆能为之所用，要颠覆整个皇宫却也不是什么难事。一直以来，历代皇帝都在找那个钥匙，可谁也不知道钥匙在哪，更不知道阵法之心在哪里，是以一直不了了之。那个妃子所住的宫殿就是如今的冷宫，所以冷宫就这么一直保存了下来，历经百年未曾修葺，是怕遗失了那个钥匙，也怕被人误取，那凤启皇室岂不危矣！”
“太后比谁都想得到那个钥匙吧？”能不费一兵一卒就颠覆整个凤启皇室，像太后这样的野心家绝对不愿错过。
“是啊，所以听到冷宫里有人的消息，你以为她还坐得住吗？”沈凤瞳脸上露出一丝凝重，“这么长时间了，皇上派出的人已经将整座宓阳翻遍，甚至连暗牙都派了出去，却一无所获，再这么下去，玉宁公主恐怕凶多吉少。”
叶蓉轻哼一声：“那玉宁公主性恶刁蛮，死有余辜，她觊觎皇上，对小姐有很深的敌意，小姐怎么还救她？”
“小孩子不懂别乱说话，玉宁公主要死也不能死在凤启，否则两国即便不开战，关系也会急速恶化，若以后有心人故意挑拨生事，那两国战事一触即发。”飞灵这丫头，明明自己年纪也不大，却偏偏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惹得沈凤瞳一阵轻笑。
“好了，天黑了，我们也该走了，火儿，你先前面探路。”
说着从怀中掏出那颗小球，小球在地上咕噜一滚，化为一只红毛小鸡，头顶三根彩翎抖了抖，嗖的一下火红的身影消失在月宁宫。
叶蓉如今也晓得她的能力，在最初的惊讶过后，见得多了也就淡定了，小姐那只红毛鸡她早就见过，只是没想到平时憨呼呼的它跑起来会这么快。
飞灵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低低地惊叫一声：“我的天，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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