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你得空理一理,与你过门送人玩。”
英华笑着摇头,道:“还不曾定,我守着大伯的孝呢,最早也要到明年夏天,理嫁妆什么的不急的。”
柳五姨和杨氏异口同声道:“怎么不急,定了亲就当理起来。”
杨氏又道:“临出嫁再理嫁妆,不是忘了这个就是丢了那个,婆家不挑你,还有一堆亲戚们看着你的,但有一两个不厚道嘴碎,你脸上都不好看。”
柳五姨也道:“你的嫁妆,一根针一根线你自家都要清楚才好,若是不清楚,什么留着自用,什么赏人,什么送礼,你哪里晓得轻重,糟塌东西是小事,花银子还落不到人家夸你句好。”
杨氏接连点头,附和道:“极是极是,其他书友正在看:。舅母早年不懂这些,不是三姐和五姐提着,也不晓得要丢多少人。快快与我办了交接理你的嫁妆是正理。”
不提英华这边办交接事情繁琐,只说柳家当家人径直去了富春,留在杭州的人得到消息自是追了去。唯有萧家兄弟无人与他们通消息,这日午后兄弟二人雇船到柳家大宅,看见门口码头泊着十来只大船,流水价朝大宅搬箱柜。萧明晓得是柳家舅舅到了,便叫萧贤写了个拜帖要见舅舅。
杨氏是柳家媳妇,对待柳家亲戚立场自是和柳五姨不同,人家正经送拜帖来,便正经把人请到厅里坐。萧贤得族兄教导,看见舅母也能正经唱诺问好,晓得老老实实坐在椅上说话。
杨氏既然晓得柳五姨的态度,待萧贤便亲热不到哪里去,客气几句便捧着茶碗吃茶。
萧贤只说他自家都先低头伏小了,舅母便当对他百般亲热才是,谁知居然比从前待他更冷,少爷就有些儿恼了,总算他还记得族兄吩咐的话,不曾当场发做,然要他和舅母套近乎他也办不到,也有样学样捧着茶碗细品。
萧明原是个聪明人,萧贤和舅母这般相处的情形落在眼里,如何不晓得人家见他们不过是面子情。然有个面子情也比闭门十几日不见强呀,是以他极是卖力的寻了些闲话来说。当不得杨氏不是嗯就是啊,他一个人说了大半日实是累了口渴,也只能低头品茶。
杨氏估计把他们晾的差不多了,放下茶碗,道:“我这里事忙,就不留贤儿和你族兄吃饭了,改日你舅舅来家,再喊你和你妹妹来玩。”
好容易提到柳家舅舅,萧明忙抢着说:“舅舅不在杭州?几时回来?”
“到富春去了,几时回来就不晓得了。”杨氏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族兄少爷才是正主,人家是打着分大饼的主意来探消息的,脸上不由就带上了嘲讽的微笑,道:“贤儿在我们家做过管事,是晓得的,建新京城的事,一家两家哪里做得来,人一多嘛,自然事事都要商量着来,哪能总在家呆着呢。”说着又吃茶。
萧明忙用手肘捣了萧贤一下,萧贤结结巴巴道:“许久不见舅舅,实是想念的紧。横竖在杭州闲居无事,外甥极是想去富春探望舅舅,还望舅母给一两个人带路。”
这块大饼分谁多分谁少是有数的,平白就想割一块走,果然都是宠坏了的天真孩子啊。杨氏笑嘻嘻道:“贤儿一片孝心,舅母自当成全。然你舅舅必是住在清凉山。清凉山早就封山了,便是自家亲戚无事也不能进山呀。”
眼巴巴盼了好多天的果子不只熟了,红艳艳的就吊在鼻子前,萧明急了,等不及堂弟传声,上前打了一个拱,笑道:“求舅母赏外甥们一个差使。建新京城是几百年也遇不到的大事,舅舅必是要青史留名的。外甥们跟着舅舅做事,便是在清凉山搬几块砖,也与有荣焉。”
外甥想搬砖,舅母在替外甥挖坑呢,杨氏点头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舅舅嫡亲的外甥能有几个?你们想替你们舅舅搬砖,极是容易。只是搬砖甚是吃苦,贤儿,你可吃得这苦?”
“吃得,吃得。”萧明拉着萧贤连连点头,半日又摇头道:“哎呀,我们去富春,清儿怎么办?”
“你们就去把清儿送来舅母这里,”杨氏笑道:“舅母这就写信,你们今日就持信去清凉山,何如?”
月子弯弯照
萧贤还愣愣的;萧明已是站起来,笑道:“路上不好走呢,贤弟留下与舅母说说话;愚兄去把清儿接来。”
杨氏含笑点头,笑容慈祥;命近侍把萧明送出大门;又吩咐萧贤,“舅母去写信,贤儿你暂去小书房坐坐。”叫人引着他去东厢的书房;她自回内宅写信。过了半日一个留着一抹翘胡子;腰佩长刀的强壮管家背着一个大包袱到书房,自怀里掏出一封封的极牢固的信把萧贤看;道:“淮阳县主嘱小人送贤公子去富春清凉山,此信甚是要紧,暂由小人保管。还请贤公子移步船上。”
杨氏确实有个淮阳县主的封号,不过她和丈夫感情极好,和婆家的大姑子小姑子们也都说得来,所以极少在婆家人面前把县主拿出来充场面。
此时威武雄壮的管家满口官腔又态度恭敬,萧贤只说杨氏舅母再是个县主,也要看他外祖父面上好好待他,得意洋洋点点头,威严的说:“前面带路。”
杨氏替他安排的船也是艘大船,舱室极是宽敞,铺陈极华丽,一应动用之用,极尽侈奢。服侍的虽然没有女子,门口站一排七八个全是十四五的机灵少年,萧贤但是咳一声儿,就晓得少爷他是渴了还是闷了,不是捧茶上来,就能奉上几本闲书。萧贤到了此处,得意溢于言表,不必细说。
少时萧明的小船泊上码头,那胡子管家就带着几个人恭恭敬敬把萧明少爷并他带来的十几个随从箱笼接上船,另有马车把萧清并几个婢女接进柳家大宅。
英华这边办交接忙的紧,到天黑钱帐两清杨氏的人都走了,她得空坐下来吃两口茶,小海棠忙把萧清又进了柳家大宅的事说了。小丫头对清小姐回来甚是不伏气,扮鬼脸道:“舅太太要是晓得她做下的那些事,必要把她赶出去。”
英华在小海棠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啐道:“急什么,慢慢看,舅母这是要收拾她呢。就只她一个人搬回来了?贤表兄呢?”
“舅太太写了信,让她的家将把贤少爷和亲戚少爷送清凉山去了。”小海棠翘起嘴,甚是替主人烦恼:“贤少爷的本事除了吵架就是胡闹,去清凉山不是给舅老爷帮倒忙吗?舅太太该像五姨那样,把他两拘在杭州才是。”
“连你都看出来了,萧家少爷能是傻的,他就不晓得五姨是拘着他们?”红枣抱着才收下来的衣裳路过,笑道:“奴婢猜五姨是故意拖着等舅太太来收拾他们的。”
英华笑,道:“红枣大赞。”
因此时屋里全是英华最亲近的使女,并无外人,小海棠便道:“婢子实是想不明白,明明萧家少爷和小姐那样坏法,五姨是嫡亲的姨母不收拾他们,反要等舅太太来动手。舅太太是做儿媳妇的,不是更要看老太爷份上,当萧家少爷是客那样待他们吗?求小姐解说,省得婢子在外人面前说错话。”
英华笑一笑,道:“红枣的爹娘在咱们家做事,她家亲戚都在柳家做事呢,好些事她都清楚。小海棠,你若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多问问红枣。柳家亲戚们数以百计,哪年没有一两个萧家表兄这样的亲戚冒出来,都是舅母出手收拾。这一次萧家想借萧家表兄插手清凉山,舅母先下手把他收了,要省大家多少事!便是那位再嫁的姨母也没话说。”
因中饭大家是一起吃的,晚饭柳五姨便懒的动,独自在枫影堂吃药膳。晚饭杨氏带着英华和树娘、清儿吃。树娘在沧州时和清儿也相处过几日,她两一个早死了娘,一个爹死娘改嫁,起初同病相怜走的还算近,然两人性子都娇纵,要好不得几日便恼了。树娘嫌清儿没脑子,清儿烦树娘假清高,两个人在沧州就不大讲话。到了杭州的饭桌上,大家说几句场面话,树娘动了几筷子就静坐,杨氏便叫她回芷兰居歇息,又吩咐人去她院里给厨子传说,晚上务必要备好夜宵。
清小姐头一个怕英华表妹对她挥拳头,第二个怕杨氏舅母把她甩池子里去,在饭桌上极老实。如今舅母虽是大着肚子不方便动手,当不得英华表妹在侧呢,她最是识时务的,只默默吃饭,一言不发。
树娘初来,不晓得为何清儿今日才搬到柳家大宅来,然清儿年纪也不小了,跟着舅母想是和她的理由一样,为着寻个好丈夫才来的。比她小四五岁的英华表妹都订亲了,她寻寻觅觅还没有合心意的良人,心里如何不急?
清儿论长相比她还略好一二分,论年纪还比她略小二三岁,这分明是故意到她碗里抢食呢。
管家的月琴今日和英华办交接呢,又晓得主母是要收拾清小姐的,存心要杀一杀清小姐的娇气,主母没有特别吩咐,她便当家里没来这个客人。杨氏和清儿见面也没说几句话,就把她丢下自去补眠,清儿的箱笼还堆在外头院子里。树娘来时都瞧见了,情知舅母素来不喜欢她,故意晾着她,便微微一笑,道:“清妹妹今日才搬来,可挑好住处了?”
清小姐微微摇头,鼻翅微动,目含水光,然舅母在上,表妹在侧,她到底把那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和着饭粒咽下去了,只道:“舅母这里忙的紧,住处的事不急。”
树娘想说她才来就有几处住处可供挑选,清妹妹若是不介意,尽可以在那几处挑一个,然她说话之前瞟了一眼英华,英华笑眯眯正看着她,树娘便把想说的话吞下去了,笑道:“今日也晚了,不如清妹妹就到姐姐那里暂歇几晚?”她只说英华中饭时曾说要让半边住处与她,此时她都先说同住了,英华岂能落在她后头,必也要卖个好邀清儿同住。清儿与她不睦,必是要和英华住一块的。明儿晓得英华那里是她挑剩下的,清儿那个喜欢吃独食的,必气的要死。
可惜树娘不晓得之前清小姐为了清槐堂和英华交手大败,此时英华自是不是会开口说话。
清小姐寻思:英华表妹原是要远着她的,傍着舅母住更是自己找不痛快,看舅母对她爱理不理的样子,主动给她安排住处是不可能了。难得树娘表姐待她这样好,邀她同住,忙点头笑道:“妹子和姐姐久别重逢,也有许多话要说,就厚着脸皮和姐姐挤几日。”
“好,我先回去给你收拾屋子。”树娘咬着牙,从牙缝里冒出的气都是冷的,她是要面子的人,不肯当人面失态,提着裙儿大步走了。
杨氏冲边上伺候的人挥挥手,早有人出去搬清儿的箱笼到芷兰居去。吃过饭,杨氏就使人把清儿送到芷兰居去,留下英华吃茶,又有月琴因帐上有数事不明,过来询问。好在杨氏有孕容易疲倦,没过小半个时辰就打呵欠犯困。
英华辞了出来到枫影堂,五姨也已经歪在榻上了,树娘坐在榻边一把小椅上陪着五姨说话儿呢,看见英华,笑问:“舅母睡下了?”
英华点点头,也笑问她:“五姨的药吃过了?”
树娘也笑着点点头,又站起来让座,道:“我也坐久了,该回去了,我那几个人想也把屋子收拾好了。”
英华便笑道:“妹子送送姐妹,明日得空去寻姐姐说话。”树娘便拉着她的手,把她推到小椅上,笑道:“你忙了一天岂有不累的,坐下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