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八弟也是该多好?大娘,我想明天就去清忘观里替母后与八弟祈福,待上几日。”
她性情本就有些娇纵与随意,忽然提出要去清忘观,薛氏自己也想起了文华太后,心里一酸,点头道:“我陪你去。”
“嗯。”元秀点了点头,采蓝却忍不住提醒道:“阿家,后日就是端午,阿家不如过了端午再去罢?五郎是要赐宴宫中的,阿家不出面,似乎不大好。”
薛氏听了,正要点头,元秀却不耐烦道:“我偏要去!”
采蓝连忙噤声,薛氏皱了皱眉,见元秀满脸的不高兴,心里到底一软,柔声道:“那么今晚回去与五郎说上一声,今年端午就在清忘观里过吧。”
元秀这才转嗔为喜,道:“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到五哥了,今日恰好回去的早,不知道他在不在紫宸殿里。”
回到珠镜殿,元秀换了一身家常装束,丹色瑞锦纹齐胸襦裙,外面披着藕荷交湖蓝富丽缠绵穿枝花毂帔,洗手净面毕,恰好被打发去紫宸殿的采紫来报:“五郎这会不在殿中,听鱼安源说,望仙殿的裴才人在午后便邀了五郎去下棋。”
“裴才人棋艺很高明吗?”丰淳身为宪宗皇帝唯一活下来的嫡子,又是储君,上朝参政之前,琴棋书画也是都要有所涉及的,他的琴、画两道并不高明,但书法流畅优美,棋艺可称精湛,元秀偶然与之手谈,往往丰淳让她十子再让先手,兀自输得丢盔弃甲,频频翻悔——当然,这与元秀不擅此道,也很有关系。故她听说裴才人主动邀约丰淳,甚是好奇。
采紫抿嘴笑道:“鱼安源悄悄告诉奴,说裴才人虽然进宫后才跟着五郎学下棋,但悟性颇好,因此五郎也很愿意多教导一二。”
“哦!”元秀顿时明白了,她反正是公主,对裴氏用些小手段固宠也只是一笑了之,道,“这么说来五哥今日晚膳也会在望仙殿用了?”
“奴不知道。”
元秀奇道:“如今都已经未时将尽了,裴才人能够把五哥留到这会,莫非五哥还要回紫宸殿不成?”
“是这样的,奴方才往紫宸殿去时,看到承香殿的人也在寻五郎。”采紫嘴角弯了弯,笑着道,“听说赵芳仪的肚子啊又疼了,耿静斋并韩王、魏王去了都没有用,如今正哭着喊着要求五郎去看看呢!”
元秀撇了撇嘴角:“后来呢?可是往望仙殿去了?”
“鱼安源也怕是当真有事……”采紫话说了一半,元秀便对采蓝、采绿道:“这话一听就知道,若非收了鱼安源的好处,定然就是听了他的好话,本宫还没说什么呢,就先帮上了腔。”
“阿家恕罪!”采紫听出她并无愠怒之色,轻轻笑着欠了欠身,复道,“奴回来禀告阿家的时候,人已经往望仙殿方向去了,方才奴进殿时在台阶上远眺,发现蓬莱殿前停了皇后辇车,想必皇后也是得到消息,赶去承香殿看个究竟。”
元秀叹息道:“可怜的五嫂啊,赵氏这般折腾,为的是与裴才人争宠,可她老拿皇嗣做借口,五嫂却不得不次次都去在旁看着,免得弄假成真!”
“五郎又不是糊涂人,从前宫里人少,皇后端庄却不投五郎脾性,曹才人太过静默而显得呆头呆脑,秦才人呢也谈不上什么才学,相比之下赵氏生得艳丽自然最得五郎宠爱,如今啊有了韦华妃与裴才人,还有卢、崔两位芳仪,一下子就比出了赵氏的浅薄庸俗,何况她这会怀着身子本就应该好好的将养,就算争宠也该是诞下子嗣之后的事情,毕竟新人进宫总也会怀孕的,她这么闹着,皇后只管忍耐,五郎迟早都会腻烦——到那时候啊她才叫哭都来不及呢!”薛氏在旁轻哼了一声。
“深宫之中哪有不争宠的道理,这些事也关系不到我身上,只是偏偏挤在了这会——那我去清忘观的事……”元秀皱了皱眉。
采紫见她露出不悦之色,提议道:“莫如奴去承香殿外守着,等五郎去时,奴便说阿家派奴去探望赵芳仪,顺便将阿家想去清忘观的事情禀告五郎?”
“我自己去吧!”元秀眼珠转了一转,拍手道,“也看看这赵氏到底在折腾些什么?她以为耿静斋是好惹的么?就连我有时候都不得不受那老家伙的气!”
殿中人听了都暗暗忍笑,知道元秀这是为上回云州公主的事情记恨着耿静斋,却又无可奈何,因此才这么说。
薛氏见她坐言起行,忙提醒道:“那火炼金丹你不是说要亲手看拂,过会可就到浇水的时辰了!”鲁王府里换回来的火炼金丹幼苗养在了珠镜殿里的小花园里最适合牡丹生长的地方,为此元秀还吩咐将附近的卉木统统都铲了出去,专门划了一片让它恣意生长,连伺弄的方子都是鲁王府里的花匠那儿顺便抄录过来的。
元秀更是从它种下之后晨昏探望,殷勤已极,甚至连浇水之事都特特询问了花匠注意之处,亲力亲为,此刻听到薛氏的话,却不在意的道:“随便着个人浇两下也就行了,或者一天不浇也未必会死。”
她这么不负责任,薛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本欲叱她行事虎头蛇尾,却念着她才为文华太后并幼弟伤过心,好容易缓过来,终究不忍严词相向,叹了口气:“那我留在殿里代你去浇吧。”
元秀压抑住窃喜之色,笑道:“那便辛苦大娘了,采蓝、采绿,咱们走吧。”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产
'更新时间' 2012…04…25 19:28:19 '字数' 3397
承香殿中一片凄凄惶惶,不时出入的宫人脸上带着分明的惊色,元秀从公主鸾车上下来,一眼瞥见了皇后的凤车正停在不远处,比凤车更显眼的是帝辇,看来赵氏到底在丰淳心中占有地位,即使对着裴才人那样的解语娇花,丰淳还是赶在了她前面过来,要知道,从望仙殿到承香殿,比珠镜殿到承香殿还要远一些的。元秀见帝辇旁一个小内侍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目光,振了振毂帔,道:“走。”
踏上殿阶,守在门口的宫人才仓皇的迎了上来,先给元秀行过礼,略带惊讶道:“阿家怎么过来了?”
不待元秀回答,采绿已经轻叱道:“阿家听说赵芳仪腹中疼痛,心下担心,所以过来看看,怎么听你的意思,承香殿并不希望阿家前来?”
“奴不敢,求阿家饶恕!”那宫人吓得赶紧跪下请罪,这时候里面一个穿柳绿对襟短襦系牙色罗裙的宫女走了出来,沉稳的向元秀行礼,待元秀说了平身才站起,平静的解释道:“奴代芳仪谢阿家关心,但阿家尚未出阁,此刻承香殿并不适合阿家进入,还请阿家先转回珠镜殿,奴定当将阿家的心意转达芳仪,待芳仪好了之后,再亲自登门谢过阿家!”
元秀与采蓝、采绿都大吃一惊,骇然对望之后,低声道:“你是说……”
“芳仪她……小产了!”这宫女低低的道。
“怎么会?”元秀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虽然不喜欢赵氏,但后者腹中的子嗣到底是她的亲侄儿,总是关心的,赵氏这一胎怀的原本很安稳,但在新人进宫后却不断的开始折腾,今儿吃不下明儿闷得慌,因她每回身子欠佳总是以将丰淳叫去抚慰结束,翌日便又精神十足,耿静斋都几次被气得拂袖而去,人人都当她是在想着法子争宠罢了,这一回元秀也是抱着寻丰淳的目的才登门,却没想到赵氏居然当真出了事!
那宫女正要解释,却听丰淳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与愠怒:“阿煌你怎么会在这里?”
“五哥!”元秀忙撇下宫女要迎上去,丰淳却盯着她脚前的殿门叱道:“不许进来!”
“这儿又不是寝殿……”元秀站住了脚步,分辩了一句,却见他脸色阴沉欲雨,顿时噤了声,躬身行礼如仪。
丰淳却不是独自出来的,他手中抱了正在垂泪的魏王,一旁跟着年长些的韩王,皆是面色苍白,落后半步跟着的,赫然正是被传午后一直在与丰淳下棋的才人裴氏。
裴氏见元秀看到了她,忙敛裾行礼,韩王默不作声的跟着给元秀见了礼,魏王却似哭得累了,靠在丰淳身上没有动作。
元秀此刻自然不会计较什么,丰淳出了殿,将魏王放下,揉了揉额角,复不悦道:“如今这儿不是没出阁的女郎该来的,你看其他人都没过来,你跑过来做什么?”说话之间扫了一眼采蓝采绿,似对她们没有阻拦元秀颇为恼火,采蓝、采绿双双垂首下去,似有愧色。
“我明日想去清忘观里为母后并八弟祈福,想着后日就是端午,怕到时候难赶回来,所以大娘叫我与你说一声,方才遣了人去紫宸殿问你在何处,听说了赵芳仪不大好,又在珠镜殿上远眺到五嫂的车驾往这里来,就跟过来看一看。”元秀双眉微微蹙起,“这事……”
丰淳听到她第一句话眉峰微皱,随即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清忘观也不很远,端午时我另赐筵席与你并三姑就是。”
“赵芳仪如何了?”元秀忐忑的问道。
“皇后正在里面安慰她,耿静斋施了针,人是没事了。”丰淳脸色有点阴沉,他生长宫闱,对后宫之中的种种手段自然不陌生,从前他的后院还只有王氏、赵氏、曹氏并秦氏这四个人时,子嗣皆平安的生了下来,也太平活到了现在,哪怕是不怎么得宠的曹氏所出的卫王也一样。可这会年轻娇艳的新人们才进宫了几天?他一度最宠爱的赵氏就滑了胎,哪怕是赵氏自己不小心的缘故,到底让他心情变得很差。
尤其后天就是端午,在这个时候宫里传出正二品芳仪小产的消息,倒仿佛是冲撞了什么一样。本来,端午悬艾,就有驱邪之意。
丰淳忽然转过身,问方才向元秀解释的宫女:“承香殿为何还未悬挂艾虎菖蒲之物?”
只差两天就是端午,大明宫各殿门窗之上早早就挂满了菖蒲、艾叶之物,堂悬钟馗之图,宫女们鬓插艾草为簪,惟独承香殿里一切如常,丰淳这么一问,元秀也噫了一声,反应过来,面露诧异之色。
那宫女态度平静,欠身道:“回大家,只因芳仪孕中敏感,说是闻着艾蒲的气味便想吐,难进饮食,所以才吩咐只在端午那日插上片刻意思一下。”
一旁裴氏见丰淳脸色难看,忙岔开了话道:“五郎,如今赵姐姐身子不好,而韩王、魏王都还年幼需要人照料,但承香殿究竟不便,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这么一提,丰淳到底低头看向了自己的长子与幼子,略一踌躇,道:“你们先都到蓬莱殿暂住几日。”
“五郎方才将芳仪所求之事托给了皇后殿下呢,皇后殿下怕是会有些忙碌吧?”裴氏轻声提醒。
丰淳唔了一声,正想说什么,韩王扯住他袍袖央求道:“父皇,儿臣与三弟不想离开母妃!”
“你们母妃这段时间不大方便与你们见面,你们且在蓬莱殿里小住,回头再搬回来。”丰淳见长子脸色苍白,想是方才闯进寝殿被吓坏了,温言安慰道。
“儿臣每日跟随张司业读书,可以将三弟也带上,只是晚上回来住,不住到蓬莱殿去可好?”韩王纠缠着。
丰淳皱眉:“不行!”赵氏小产之后,她所在的承香殿寝殿自是成了血房,男子不宜出入,其他地方原本倒没什么,可丰淳一片爱子之心,自然不希望韩王魏王在赵氏没出月前继续住在这里——赵氏母子三人在宫里再怎么不受喜欢,彼此感情却是极好的,丰淳敢肯定,李銮并李鉴若住在承香殿,必定会不顾忌的跑到血房里去探望赵氏!
韩王见状,悄悄对弟弟使个眼色,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