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耐烦地将那只叫个不停地烦人的小鸡一把扫到一旁,拿起了信封,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店小二,亲启”
“喂。”领头的官爷转身指了指正发愣的店小二,“你,过来。”
店小二小跑了过去,一脸惊讶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信封,两手哆哆嗦嗦地拆开了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更是大惊失色。这里面,竟然放着一叠银票,外面夹着一张纸条。
领头官爷见状,眉头皱的更深,指了指纸条,“读出来。”
店小二还好念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颤声道:“看到那只小胖鸡了没?替我小娘子好好照顾好它,这几张银票是抚养费,一定要让它寿终正寝,如果让我知道你敢吃了它,我就如你对它那样对你!”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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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那个荒无人烟的小客栈逃了出来,小六子拉着云梦一路狂奔,差点将云梦的胆汁都给震了出来,直到她实在跑不动的时候,两人才蹲在小路边歇息。
“小娘子,你是不是已经被全城通缉了?”
云梦已经默许了这个让她想要撞墙的称呼,就如陆丹已经默许了比自己小十岁的云梦叫他小六子一样。
云梦默许这个称呼是因为实在是懒得改正,小六子和她说话,几乎每一句里都有一个小娘子,要改正这个称呼,工程量实在太过庞大。而陆丹默许小六子这个称呼,完全就是在占云梦的便宜,在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媳妇儿才能这么叫自己。
云梦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嗯。”
小六子一脸惊异,“小娘子,你只不过逃了一次婚,怎么就会被通缉?难道是因为你的那个未婚夫太有钱了?”
“小六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没听说过么?”云梦一脸的惆怅,“有钱就等于有权!”
“哎……”小六子也跟着叹了口气,“看来我们一直都要躲躲藏藏了……”他抬头看了云梦一眼,“要不,就让他们认不出来你好了。”
“怎么会认不出来我?”
云梦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糊了一把臭泥巴,接着,身上、头上都被糊了许许多多的泥巴,“小六子!”
陆丹给云梦糊完泥巴,笑嘻嘻地拍了拍手,在云梦仅有的一处干净的衣角上擦了擦手上的泥巴,“这样就认不出来你啦。”他还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糊满泥巴的狼狈少女,仿佛就是在观赏自己完美的作品一样,“估计碰到你,就会让你滚蛋。”
说着,他递给云梦一面铜镜,云梦拿起镜子一看,尽管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但还是差点惊得背过气去,这镜子里的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流浪汉!叫花子!
陆丹很是满意地看着她,正要伸手拿回镜子,哪料到自己的脸上也被糊上了臭泥巴,他立即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巴,就往云梦身上扔,云梦也不甘示弱,她自然不怕小六子扔过来的泥巴,因为她全身已经都糊满了臭泥巴。
“喂,你们两个,臭叫花子!一边儿去!别挡了官爷的路!”
正扔泥巴扔得起劲的云梦被一股大力拽到了后面,只听“啪”地一声,如蛇的细长鞭子打在了云梦刚刚坐着的地方,若不是陆丹将她拉到一边,被鞭子打倒的,可就是她自己!
她仰头看着那个挥鞭子的官兵怒瞪了她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上前去,而后面跟着的,则是一辆马车,当她往马车旁的那匹赤马看去时,瞪大了眼睛。
那个人,不是安陵韵安大姐夫么?他来这里干什么?正当疑惑,转眼间,却看到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露出那张她永远也不想再见到的脸!
突然间传来钻心的痛,她脑袋此时早已一片空白,就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甚至是那又一次打过来的鞭子……
一旁的陆丹叹了口气,一把拎起云梦往后退了后几步,直到远离马路三丈的距离这才停了下来。
而马车中的男子,也看了看连鞭子都躲避不及,一脸苦痛地看着他的叫花子,不禁愣了愣,随即又放下了帘子……
直到马车走得都已经看不到了,云梦却还是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去的那个方向,直到小六子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小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太臭了太脏了?都是为夫不好,忽略了你是女孩子,都喜欢干净的……”
云梦靠在陆丹的怀里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那啰啰嗦嗦的唠叨,也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将自称变成了为夫,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为什么一见到他,自己就会失控了呢?要忘记他的,说过要忘记他的,不管是什么破藏宝图,还是什么杀父弑母的凶手,她都不在乎,只要可以忘了他。
☆、第九十二章 出城
两人在路边等了许久;也只有一辆驴车愿意载着他们进城。正当他们坐上驴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被摇地七荤八素之时,云梦差点就将早上吃的灌汤包吐在了正一把抓着她、以防她掉下驴车的陆丹身上,幸好陆丹身上的臭泥巴味道实在太过呛鼻,搞得云梦实在是没有心情吐。
过城门的时候依旧是有重兵把守,但是一看驴车上的两人满身污泥,还没走近就已是臭气熏天,急忙挥了挥手,让两人走了进去。
其实坐这驴车也不是白坐的,赶车的小老头看着这两人虽然是脏了点儿,臭了点儿,但好在也是有力青年,便让他们帮忙将驴车上的货卸了下来。
两人卸完货,肚子早已开始叫了,但是陆丹身上只有一叠叠银票,这样拿出去反倒令人起疑,而云梦身上则是一块块金条,就更是不能拿出来了。
最后,他们随意逮了一个拿着些碎银子去买吃食的小孩子,在小孩子已经被吓到泣不成声的时候,将碎银子拿了过来,给他塞了一张银票,而后遁走。
当他们满意地用街边小吃填饱肚子,顺便又买了些干粮后,陆丹就拽着云梦开始向北城门走,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穿过京城去蒙古。
“小娘子,你说怎么大街小巷都贴着你的画像,你那个未婚夫老头儿,究竟是多么有钱?”
云梦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恶狠狠地道:“富可敌国!”
陆丹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那确实是有钱。”说着,他戳了戳云梦的胳膊,“如果我和他一样有钱,你是不是就不逃婚了?”
云梦翻了翻白眼,把银票当手纸用的人,应该比富可敌国还有钱吧。
陆丹见她不答话,挠了挠头,又道:“小娘子,我觉得我要向你承认错误。”
“什么错误?你比那个富可敌国还有钱?”云梦瞥了他一眼道。
“当然不是。”陆丹竟然有些羞涩,“是这样的,小娘子,为夫之前还有过一任妻子,后来她病逝了,现在,有两名妾,而且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云梦不满地撇撇嘴,心道就算你没有儿子没有老婆一身清白,我也是不会考虑你的……
“我绝对没有让你给我做妾的意思,而是让你做我的妻子。”小六子闪着大眼睛看着云梦。
云梦愣了愣,神色凝重道:“小六子,如果你从没有妻妾,也没有子女,我会考虑考虑的。”
小六子无声地低下头,手里却还是紧紧地拽着云梦的衣袖,只要将她拐去漠北(注),那不管是什么,就都由不得她了。
“小六子,这北城门还有多远啊。”云梦俯身摸了摸已经发酸的小腿肚子,蹙着眉道。
“不远啦小娘子,你看只要经过前面那家医馆,再往右拐,直走五百里,就到了。”
云梦顺着小六子的指着的方向望去,那家医馆?总觉得好像来过一样。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不管一个地方走上多少遍,除了是她家,其他的地方都会迷路的。
还未走近,云梦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向医馆走去,是云宴和墨美!那是她的两个绝色哥哥,云梦正发着愣,就被小六子一把拉到了医馆门口。
原来这是源生堂,是、是子规拜师的那家医馆!
云梦突然想起那个眼中总会蒙着一层悲凉之色的清秀少年,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不由得触动一下。
“云公子、将军,你们来了,快坐。”子规忙上前为他们斟茶。
云宴和墨美看着子规笑了笑,两人的眼圈却都有些发青;道:“过些天麻烦你照顾景芊和颜姨娘了。”
子规也坐了下来,苦笑道:“哪里有麻烦不麻烦这一说,云梦之前就说过,要好好照顾颜姨娘和景芊,就算是、是景芊害了云梦,但是她还是帮着几位大人及时找到了陈大人,我知道她是心善的,只不过,着错了道儿。”
云宴也是一愣,脸上流露着一丝凄凉,叹气道:“只愿能早些找到妹妹……”
墨美看着云宴伤心,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又想着那个和云宴极其相似的妹妹云梦失踪了,恶狠狠地道:“我定要让那个俞氏好看!还有端敏!”
“小娘子,我们走吧……”陆丹看了望着医馆早已失神的云梦,淡淡道。
云梦猛地回过神来,拉着陆丹赶忙走了。
她眼睛发酸,喉咙也发紧,她强忍着不哭出来。她是真的舍不得他们,是真的没想到,再见到他们时,她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她知道子规心里难受,她还记得子规靠在她的肩上,痴痴地看着还着熊熊大火的祖屋,他在这世间就什么亲人也没有了,在这世间,什么牵挂也没有了。子规紧靠在她肩头,只一遍遍说着,他只剩下她了……
还有那个不顾一切寻找她的哥哥云宴,那个娘亲被杀的雪夜,他是怎样紧紧护着怀中的她,当时他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是怎样面对这娘亲被杀,而忍着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那样坚强的他,是为了保护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妹妹。
这些事,都是墨美告诉她的,只有一直在他身边的墨美才懂得,这些年来,云宴为了寻找她,而付出过多少努力。虽然墨美和云宴决定将杀父弑母之仇自己扛着,不想让她知道,但是她猜得到,他们,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们愿意牺牲自己来换回她的平安。
陆丹看着云梦魂不守舍地神情,也不多说话,只是拉着她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陆丹在想些什么,他直直地看着前方,眼睛没由来地闪烁了一下。
两人终于走出了北门,陆丹拽着云梦走到了门外的那辆马车旁。他轻击了马车三下,便有一个黑衣男子探出头来,看着他们两人足足愣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大……”
陆丹一把搂住那个黑衣男子的脖子,直直将他拖下了马车,“怎么,不认识你大哥我了?我是陆丹啊。”
黑衣男子战战兢兢地被陆丹搂着脖子,看着陆丹向他急速地眨了眨眼睛,这才颤颤巍巍地点头应声道:“大、大哥。”
陆丹很是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拉过还在一旁发愣的云梦,“这是你大嫂。”
黑衣男子眼皮跳了跳,对着眼前又丑又脏,就连亲娘也认不出来的人,恭恭敬敬地鞠躬道:“大、大嫂好。”
云梦见状,瞬间有种进到黑社会的感觉,抽了抽嘴角,向他点了点头。
陆丹笑着将云梦扶上了马车,还神神叨叨地,“小娘子,哎,你说我们这回扮作年过半百的老夫妻怎么样?不行啊,那就还是扮作断袖?你说什么?你要为夫扮作你的小丫鬟……”
赶着马车的黑衣男子一脸见到鬼的模样,他的大汗,什么时候成了这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