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没有万一,没有假使。”
气死她了!怎么有自大成这样的人?以后她要是为情所困了,自己一定要跑来取笑她!
大漠眯眼笑,把小姑娘的腹诽“听”了个一清二楚。落日看似洒脱,实则骄傲偏执,一旦喜欢上某个人,偏执到绝不变更却又骄傲得不愿争取。她与江家讨人厌的那位注定是个难解的死结。孤烟重情重义,同时又宽容随和,心中除了一般的感情更有大情大爱,日后就算涉及儿女私情以她的性格也不会走入死胡同。自己呢?现下是对感情全无兴趣,日后就算有了倾心的对象,应该会先尽力争取,若是实在强求不得,定然会像孤烟之前所说洒脱放手。至于长河……
“喂!”眼前一道阴影飞过,她适时抬手,接过被掷还的空酒坛。
长河笑道:“你想什么在出神呢?再给我一坛酒,我们四个难得都在京师,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大漠唇畔微勾:“你何时跟孤烟一样变成酒鬼了?”话虽如此,仍是隔空飞去新的一壶酒。
孤烟闻言大笑,自己走到火炉边,拿起两坛,一坛递给落日。她举起酒坛,率先道:‘我先敬各位师姐师妹,为天地正气长存,为皇朝繁荣昌盛——”
落日温声接到:“为我们四人师姐们情谊——”
大漠与她对碰:“为昨天,今天和明天,为过去,现在与未来——”
长河最后举杯,“为大漠的容貌,为孤烟的故友,为落日的心上人,为我——未知的父母。为我们四个曾经孤身漂泊的境遇,我先干为尽!”。
饮下这杯酒,大漠转眼看其他三人,落日静立,神色温和;孤烟抱壶,浅酌慢饮;长河一手覆在左额上方,偏目朝着走廊外飘雪的方向,眉目平淡,却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长河,是另一个落日,太过偏执太过骄傲。可是,她们还是不同的。落日是水,长河却是火。若长河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可以不爱她,但如果爱了,就必须认真地爱,专一地爱,心无杂质地爱。
绝不能有任何欺瞒……背叛。
如果有的话……大漠蓦的打了个寒颤,忙把身上衣服拉拢拉紧了些。——天寒地冻的,怎么她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透得人心里发凉啊……那样的事情,在她的监控之下,怎么可能发生?而且,长河这家伙看起来咋呼,其实……精得很呐。
“雪越下越大了,我们进去吧。”
“长河。”迈进门槛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了走在她前面的人。
“恩?”前方的少女回头,眉目明丽如画。
“以后若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
长河一愣,随即大笑,“大漠!你怎么跟四嫂说一样的话?好笑死了!哈哈,这种八婆角色不适合你的。”
“……”大漠摸摸鼻子,悻悻跟着跨进门。
她也不想的……只是心中那种诡异的感觉,实在忽略不了。
骆小王爷
“盗窃,纵火,抢劫,盗窃,盗窃,谋杀?”长河手翻在那一卷,粗略读过,不由笑出声:“顾家这胖子倒死得蛮别致嘛,过劳死。”
人物:京师首富顾胖子与其第三十七房小妾。
地点:自家床上。
时间:丑时报案,估计死亡时间子时二刻。
她再往后翻了几页,没看见特别的相关记载:“这不是典型的马上风么?而且无疑点无动机,为何定义为谋杀?”
大漠抽空咬了口桃子,奋笔疾书的同时道:“顾夫人坚持要告那小妾谋杀,就暂时当谋杀案收录了。
“判得了吗?”
“这案子定了五月审,四月头上京师府衙新老接替,新来的那位是由曹道长举荐的。”
长河嗤了一声,阖上案卷,“顶多就是过失杀人,我倒不信曹老秃有这个胆子,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大漠淡道:“报案的当晚就不小心走漏了风声,现在全京城都知道顾老板是过劳死,若想判冤狱就得先堵住这京师所有百姓的嘴,难度很大啊。”
不小心走漏?长河面上神色似笑非笑,须臾又烦道:“这样也不是办法,难道由着那老秃道一步步往朝廷里插人?”
大漠却答非所问:“快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跟着隔空掷来一沓文卷,长河接住,翻开看了看。
“这不是二十年前骆王妃那宗谋杀案?当年不就结案了吗?”杀人者来年秋天就被处斩,到如今,死者的儿子骆小王爷都继位三年了。
“以前的资料不全,这次圣上大寿,下令大理寺重新核查所有相关皇亲国戚与朝廷重臣的案卷,所以我让墨轩再整理了一份。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个忙送过去大理寺。”
“这老昏君就会没事找事儿……”又不见他关心一下现在牢里那些死囚,都二十年之前的事了,杀人的跟被杀的都早八百年投胎去了,还核查呢。
“行。”
她拿了案卷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孤烟今日去了哪处?”待她交完资料也好过去瞧瞧。
“城东孙家,工部侍郎孙青生。”
长河交完案卷出来,正有一顶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口。
那是一辆很华丽的马车,拉车的是两匹雪白骏马,五色珠帘以琉璃串成,从车顶铺落。
就算在京师,这样的马车也不多见。
何况五色琉璃极其珍贵,几乎与龙纹一样同属于王族专用。普通百姓人家莫说使用,连见上一见都难如登天。
车上是哪个大人物?
她尚在揣测,车中那人已掀帘下来,是名年纪轻轻的男子,面容清俊,略嫌消瘦。
长河直觉此人有些面熟,那男子亦直直望着她,半晌——
“骆小胖!”
“凶丫头!”
两人齐齐叫出对方绰号,同时一怔,跟着又齐声笑了出来。
好像自从这家伙回了封地,有六年没见到了吧?不过,她下意识道:“蕲州不是皇朝第二大商城吗?怎么感觉你是被流放到塞外了?”走时圆得跟球一样,现下当竹竿儿都嫌太瘦。
骆子旭微微笑道:“你现下还在六扇门吗?”
“恩,回来小住几日。”
他道:“那我稍后去六扇门拜候。”
他话说得婉转,长河也有些回过神,笑了笑道:“骆小王爷客气了,那在下先告辞了。”
还真是巧,才交完骆王妃案子的卷宗,就遇到这位现下的骆小王爷。骆家先祖乃皇朝开国元老,太祖封王赐封地,世代承袭,传到如今这位骆小王爷,已经是第七代了。
当年开国辅佐先帝打下江山的共四位将军,虽然都同时封王,但在此后的数百年里另外三家都渐渐衰败,到如今只剩骆家依旧显赫。
这应该与骆家的处世之道深有关系,当年天下平定,骆老王爷第一时间主动将兵权交出,随后自囿于封地,除了进京朝拜,甚少与朝中之人交往。后来的骆家家主皆遵循此道,不结党营私,只独善其身,才能赢得历代君王的信赖,蒙受圣恩承袭下来。
现今的骆老王妃乃是当朝右丞相的胞妹,当年因为倾慕已故骆老王爷的风采,不惜以尊贵之身委屈为妾,随后正王妃过世,骆老王爷将其扶正。骆小王爷正是由这位老王妃一手抚养长大的,不是亲生子,却胜似亲生子。
当年也是骆子旭随老王妃回京探亲,她才与他相识,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
她当时老笑他,骆老王爷的英武俊朗,他连半分都没遗传到。现下再看这人,倒依稀有些老王爷的影子了。
不只是外形,举手投足的神态与眼色,都很像。
老昏君过大寿,各地的王爷都得进京,进京了都会去各处官衙拜候一下,再正常不过了。
长河于是也没将他的拜候之辞放在心上,径自去孙侍郎家找孤烟去了,孙侍郎的这场病来得奇怪,逛了个窑子回来就病倒了。
“他脉象跳得很慢,有时会出现短暂的停止。除此之外并无异像,呼吸正常,肤色红润,双目略有充血,无盗汗,舌苔微白,也无明显的出血。我看他不像是生病的症状。据同行的陆侍郎所说,当时他们在妓院曾与几名胡商发生过争执,你看他的血,血色暗红,比一般人的粘稠,但我验过血里无毒,会不会是蛊虫?”
长河从怀中摸出一个食指高的白玉小瓶,将瓶中液体倒入一点盛血的小木盒中,很快就有白色的小虫现出来,皆是肚皮朝上密密麻麻一层浮在最上面,周围的人群不禁发出阵阵恶心的尖叫,都朝后方散去。
孤烟道:“果然。”她拿棍子拨开小虫,见下方的血液已经恢复澄清,才舒了口气:“他还有救吧?”对于蛊物自己虽然不精通,但也耳濡目染过一些,只要蛊虫死后血液能恢复正常,这人一般都是有救的。
长河将那瓶子交给旁边的年轻妇人:“孙夫人,麻烦你拿这里面的东西兑三碗水,给孙大人服下。”
那妇人泪水涟涟道:“我家大人……”
“他没事,喝完兑好的药之后,一炷香就能醒,然后再多喝水,将蛊虫的尸体都排出来就行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那妇人感激地去了,旁边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颤巍巍走过来就要弯腰,吓得长河连忙扶住:“孙老夫人千万别,这般大礼我可受不住!”
孙老夫人老泪纵横:“大人救了我儿的命,老身死都使得,何况区区一拜?”
“别!在下会折寿的!”
与孙老夫人拉扯许久,直到从孙府出来,长河的胳膊还是又酸又疼。
“要命……”
孤烟看她皱眉,关切道:“还好吧?回去给你推拿下,要不我们沿途经过药店,可以抓些活血的药材。”
“不用了。”她没那么娇贵,“只是遇到这种固执的老太婆,还真是伤脑筋。”
孤烟不由轻笑,打趣她道:“倒难得看你有搞不定的人。”向来可只有别人搞不定她的份。
“那几个胡商的样子,同行的陆侍郎他们还记得吗?”
孤烟明了她的意思:“我已经让他们依照记忆画下来了,明日就张贴出去。”
长河愤道:“这次幸亏只是普通的吸血蛊,这种蛊虫对人本身无害,只是会不停地吸血,及时杀死就行。但若非我们发现得早,孙侍郎一样会死。这几个家伙竟然敢在我天朝的京城行凶,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二人且行且聊,沿着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一路散步回六扇门,孤烟遇到有卖草药的散商就会停下来看很久,长河则在她附近的摊子就地觅食,逮啥吃啥。
待回到六扇门,晚膳时刻都过了。
她们一进门,某人的鼻子比狗很灵:“什么这么香?”
长河拿袋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猜猜?”
“明轩阁的糯米鸡!还有……烧子鹅!”
孤烟笑道:“全中。”
长河抿嘴,大漠心满意足地接过那袋子:“总算你这丫头还有良心,在外面好吃好喝还记着我,也不枉我给你留了个美差。”
“什么美差?”
“先前骆小王爷来过,刚走。五月初十是骆老王妃四十的寿辰,他来请我们六扇门派人观礼,这个好机会我打算留给你了。”
长河摆明了兴味索然:“不去。”
“蕲州美食天下闻名,你就不考虑下?”
“不去。”这种朝廷人的宴席,全是一堆虚伪的家伙在那儿溜须拍马互相恭维,美食再多也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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