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莫意爷爷说,如今,风断也是在靠近主子的身边儿伺候的,她是个很好的人,文韬武略,是许多男子,都不可同日而语。”
从天星城回昭阳城的一路上,风墨这当弟弟的,已是手舞足蹈的,给他讲了一路纳兰雪的英伟事迹,他瞧风墨讲得开心,心下里,本能的,便更多的接受亲近了她一些,“如今,她正在商国带领百姓们修建新城,那些在水祸中,得她所救的及笄城百姓们,都当她是天上的神明下凡一般。”
“以前时候,小老儿我也看不懂她,总觉得,她这小小女娃,心胸宽广的,比许多帝王和贤者,犹有过之。”
说着话儿的工夫,莫意老头儿已经给风断针灸完了这一天的,开始动手,拔起了银针来,“直到前些日子,去了一趟你家的隐镇,跟你爷爷聊了许久,才是蓦地想了起来……这天下,本都该是他们凌天一族的,她体恤天下百姓,以他们的平安喜乐为己任,也是,理所应当的很,毕竟……哦,对了,你现在是记不得以前的事儿的,我跟你说这些,也是平添你疑惑……好了,你可以起身来了,休息一会儿,风墨给你煮好了药,你喝了药,去榻上好好儿的睡一觉,待醒来时候,我再给你诊脉,瞧瞧成果如何!”
……
在莫意老头儿的医馆里治了三天,风断头颅里的血块儿,便是比之前时候,小了一半儿,许是脑子少受了压迫的关系,他开始渐渐的想起一些事情,比如,风家隐镇,隐镇下面的地宫,还有,他爷爷和爹爹的模样。
收到风墨送去的消息,得知风断其实没死,整个风家隐镇,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当天晌午,十几年都没离开过隐镇的风家老族长,风思祭,便使人套了马车,带了嫡长子风立业一起,快马加鞭的往昭阳城方向,疾驰而来。
未及马车在后院里面停稳,风思祭便急忙忙的跳了下来,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快步进了频频发出人声的一间厢房,哪里还见,半点儿的老态龙钟模样?
“断儿?”
进入厢房,风思祭便正巧看到了刚刚由莫意老头儿诊治完,翻身下榻来的风断,当场,就僵立在了原地,老泪横流了起来。
风断,他的宝贝孙儿,十几年前,让他险些伤心的死过去的臭小子,如今,失而复得,这,这其中激动,又岂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人长高了,样子也变了,连眼中的神采,也不复往昔,但,他却是知道,他是他的宝贝孙儿,那个以九龄稚童之身,将名字刻在地宫盘龙柱上的孩子!
“爷爷,你老了,头发都白了好多了。”
已记起诸国过往的风断,盯着风思祭愣了一下,继而,便是将他跟自己记忆里的那个,把他捧在手心儿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老头,重叠在了一起,忙不迭的走上前去,张开手臂,抱住了他,“断儿不孝,这许多年,让你老人家伤心了!”
“回来就好,没事儿就好,断儿,我的宝贝断儿,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啊?连景瑞家的,都没能寻到你,爷爷还以为……还以为……”
风思祭一边说着,一边就掉下了眼泪来,“都是爷爷不好,当年,若是到了约定的日子,遣一个人去接你……哪就至于……就至于……”
“断儿这不是回来么,爷爷?”
面对这个满心愧疚的老人,风断只觉得,自己真是个十足不孝的混蛋,这些年,他跟在江越的身边,明明有很多机会,探寻自己的身世,却是因为一些这样或那样的事,而一直拖延至今!
若不是那个偶然机会,时仪随口跟风墨说起了自己的名字,恐怕,他还得跟自己的亲娘朝夕相处许多年,都不知该要尽孝的罢?!
“恩,对,对,回来了,这就回来了!”
风思祭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攥着风断衣袖的手,紧了又紧,生怕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一般,“你的事儿,墨儿都在信上跟爷爷说了,这样,待莫意老头儿把你病全都治好了,你就跟着爷爷,回隐镇去,爷爷……爷爷老了,也该是时候让出族长的位置了,如今,你回来了,刚好,刚刚好!”
“风断不孝,不能在现在这样的时候,跟爷爷回去!”
听风思祭说,要带自己回去风家隐镇,风断忙出言拒绝,“现如今,风断正奉救命恩人的吩咐,在接近主子的地方,对她暗中保护,若贸然离开,定遭那极有可能对她有恶意的人怀疑!风断恳请爷爷体谅,让风断继续留在彼处,照顾主子,侍奉娘亲!”
“你在……雪丫头的身边儿伺候?你说的那个救命恩人,姓甚名谁,跟雪儿丫头,又是个什么关系的?”
听风断说,正在纳兰雪的身边儿伺候,风思祭不禁瞪大了眼睛,据他所知,如今,在纳兰雪身边儿伺候的人,该是莫等和莫闲,还有一大群三大隐世家族的子弟,怎得也不可能,让她身处危险中的才是!可是……风断说的,该是也不可能有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看来,这症结所在,该是在风断说的那个,他的救命恩人身上!或许,这人是知道了些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也未可知!
“这人名姓,风断不便告诉爷爷,还望爷爷……不要怪罪。”
风断虽已想起了诸多过往,但,他却并不是个愚忠忘恩之人,江越救他性命,请人为他医治,拿一无是处的他,当手足兄弟,这一切,历历在目……况且,他可以拿性命担保,对纳兰雪,江越没有半点儿的恶意和不轨!他喜欢她,为帮她,暗中操作经营了若干事情……说实话,便是现在,以他风家嫡孙的身份,他风断,也是希望,有朝一日,纳兰雪,他的主子,是可以跟江越,他推心置腹的兄弟,携手连理,喜结良缘的!
“好罢,你不肯说,爷爷也不逼你,断儿,但,你得跟爷爷保证,以后,你所做的事情,绝不会是对雪儿丫头有伤的,不然,莫说你只是风家的嫡孙,就算,你是风家仅剩的唯一子嗣,爷爷我,也照样灭口了你!”
见风断一脸的坚持,风思祭也不再强迫,只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人施恩,只是对你一人,而纳兰一族的先祖,却是咱们整个家族的塑造者,没有他们,极有可能,如今的咱们,还是茹毛饮血的蛮荒,就像北境以北的那些食难果腹之时,便以人肉为食的族类一般!”
“爷爷放心,断儿记下了。”
风断轻轻的点了点头,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所知的一些“不影响大局”的事情,告诉了在场的众人,“主子如今的夫君,并不是个表面看起来般得良善之人,风断奉恩人之命,在他身边潜伏至今,已是见过了不少他做的腌臜事情,比如,与主子对棋赢姻缘已是,便是他提先使人在主子的旧居纳兰府外监视,机缘巧合的捡得了主子不明因由弃置的几箱棋谱,强记硬背之后,讨得的便宜!”
“你既是知道,当时,为何不告知你那什么恩人,让他出面阻止?!”
风断的话,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愣,继而,风思祭这脾气火爆的老头儿,便是忍不住蹦起了高儿来,拿在手里的龙头拐杖,一顿一顿,大有风断不给他说个能让他接受的理由,就要那他手里的拐杖揍他一顿的意思,“这等关系雪儿丫头终身幸福的大事儿,你,你怎能,怎能这么的,这么的……”
“那时,断儿还没被恩人遣往,这事儿,乃是后来时候,从那个被司马殇派去监视主子旧居的人嘴里打听来的。”
见风思祭已是有些动怒,风断忙出言解释,以防他老人家气得厉害了,折腾出个什么好歹来,“爷爷放心,如今,主子跟那个司马殇,只才是有婚约而已,并未举行大婚,便是掰了,也不会影响主子的半点名声儿!此后,断儿在在主子的身边伺候,定小心加仔细,绝不让那个司马殇,再使卑鄙手段,沾到主子半点儿的便宜!主子现在心喜他,只因他擅长假装,待将来,断儿搜寻到了足够的证据,交给主子,定可让主子顷刻间,就对他好感全无,重择良木!主子……这般的人间凤鸟,若无一金枝玉叶的梧桐栖居,岂不是太委屈了!”
看着风断一脸的认真,风思祭老头儿才是心情稍稍好了些,伸手,又拍了拍他的手臂,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才像是他们风家隐镇出来的乖孙,恩,自己这老胳膊老腿儿,应该,还能再撑几年,让这孩子在外历练几年,跟雪儿丫头多熟悉熟悉,培养些主仆情谊,以弥补这十几年来的虚度,也是对以后,极好的!
一番考虑之后,风思祭便是决定,让风断在痊愈之后,继续回去商国,在那个司马殇的身边儿潜伏。
风墨念想了十几年,才重又见了风断,自然不肯,才这么几天,就又跟他分开,死乞白赖的跟自己爷爷哭闹耍横,末了,连离家出走的威胁都用上了,才是逼得风思祭不得不答应,让他以“投奔”的理由,去往商国。
只要不是卖身的,谁愿意抛家舍业,跟随人不远千里的,去别国伺候?
若非没有卖身的下人,司马殇堂堂一国皇子,再不得皇帝寵爱,哪就至于,去别国为质了,才只带风断一个人在旁伺候?如今,风墨愿以“投奔”的理由,去给他身边儿伺候,他该是高兴都来不及的,又怎会拒绝!
至于,纳兰雪那边,就更是好说了。
风断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虽然,那个时候,她的年纪还小,这么久了,未必还记得清楚,但,有燕娘这个她的奶娘在,要跟她讨个人情,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多一个人伺候,多一张嘴吃饭而已,就算,风墨是要跟风断一样的银俸,也才不过十两银子一年,十两银子……算什么钱!
……
商国,及笄城。
兴建新城的工事,正在如火似荼的进行,纳兰雪每天去新城里面,步行着巡查两遍情况,已是晒得颇有些黑了。
燕娘心疼她,给七月城里的莫弃写了信去,讨了些能让皮肤白皙的油膏,结果,她却是只用了一回,就打死都不肯再用了!
油膏能防晒黑,却是会堵住毛孔,让人流不出汗来,纳兰雪这宁可不要好看,也要过得舒服的人,哪里能忍?巡视是不能省的,被日头晒,也是不可避免,既然……那就只好,先委屈一下她的皮肤和司马殇的审美观,待忙完了及笄城的修建和堤坝的改造修缮,再慢慢“补偿”了!
尚扶苏每七天都会抽空儿来一趟及笄城的新城地址,打着“巡视进度”的幌子,来给纳兰雪送些零嘴儿和日用。
瞧着她被晒黑,尚扶苏的眉头拧了又拧,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来,要带她回七月城去,他怕她觉得自己是个媚俗的人,将女子容貌看得太重,遭她不喜,但……让她就这般的在这里遭罪,又是心疼的不行……
末了,只得吩咐了跟随她来保护的侍卫,每日清晨从极乐城,快马加鞭的运冰过来,给她解暑,寻常,她要出门去巡视的时候,都准备一把厚伞,给她遮阳。
当然,直到了后来,纳兰雪带人建好了及笄城的新城和水利工事,回返七月城之时,尚扶苏才是从下人的口里得知,他好心使侍卫去从极乐城运去的冰,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