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尸身都被野狼啃碎了,你拿这粒药丸去,能有什么用!”
尉迟恭不是不舍得这能救命的药丸,而是清楚明了,到了这种地步,这药丸,已经不可能再有用了,司马颖便是带了这药丸去了昭阳城,也不可能有救得了纳兰雪,与其浪费工夫在路上,倒不如快快的想法子出来,跟尚扶苏把这事儿交代过去,保住汲水城。
至于……要如何安葬纳兰雪,该让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入殓一事,则需容后再议!
如果,莫国没了,那,她就只能葬在商国,如果,是葬在商国,那,毫无疑问,就会是以商国皇后,尚扶苏的正妻身份。
“雪儿,呜呜呜,雪儿她怎么会死了的呢……之前时候,我们明明在信里说好了的,等她回来莫国,帮咱家娃娃取名字,做干娘……这,怎么就,说死,就死了呢,呜呜呜……”
被尉迟恭这么一震,司马颖才是开始号啕大哭了起来,
她不傻,她比谁都清楚,被野狼啃噬之后的骸骨,会是个什么样子。
就在她七岁的时候,就曾亲眼见过,在皇宫里面,他父皇司马青震怒之时,当着她的面儿,把她的一个奶娘丢进了狼圈里面。原因是,她的那个奶娘,不小心撞倒了司马玉,害得他磕断了两根手骨。
那时的惨象,她现在想起,还忍不住寒毛倒竖,她真真是做梦都想不出来,纳兰雪那么美的一个女子,那些野狼们,怎么就舍得下口!
“人死不能复生。我知你心里难受。颖儿。”
尉迟恭一边说着。一边把司马颖抱进了怀了,由着她把眼泪鼻涕,都抹到了自己的身上,低声跟她劝道。“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得想一个妥当的说法出来,告诉尚扶苏,让他能接受这事儿,不对咱们的汲水城动手。”
“雪儿都死了,还要这汲水城做甚么!”
司马颖继续哭个不行,一边儿哭,一边儿拼命的往外推起了尉迟恭来。“你这没良心的!雪儿都死了,你还在想着你的城!你滚!你滚!”
“你当我就不难过么!她可是跟我一起上过战场的人,我最好的兄弟的妹妹!”
尉迟恭本就在心里压着难受,这会儿,被司马颖这么一责备。便是再也忍不住了,冲着她大吼了一声儿,就兀自在桌边儿坐了下来,攥紧了拳头,“我怎么跟籍大哥交代?怎么跟述儿交代?!怎么跟已故的纳兰伯伯交代!”
“你们这两个,为了这种事儿,也能争吵的起来?我真不知道,这些年,你们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湘妃晴湘语带责备的推门而入,瞧了一眼正在生闷气的尉迟恭,叹了口气,又看向了哭得淅沥哗啦的司马颖,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害死雪儿丫头的,是临水城外,知微山上的山匪,如今,那些山匪都已经杀人偿命,被皇帝施了剥皮酷刑,晾在临水城南门之外了,他尚扶苏若是不肯罢休,只管使了人去鞭尸就是,哪就至于要大军压境,两国开战?”
一句话说完,湘妃晴湘稍稍顿了顿,缓步走到了司马颖的身边儿,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她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这般懊恼哭闹,也不能让她生还过来,反倒让她在天上看了,平添难过,何苦来的?”
“娘一一”
司马颖哭着抱住了湘妃晴湘,难过虽不可免,身子,却是不再似之前时候般得抖得厉害了,“你说,我使个她生前使用过的物件,给她立个衣冠冢,好不好?或者,或者……将她的衣冠,葬去那个她曾私定了终身的江越坟边,让他们死了以后,能在一起,好不好?”
“傻丫头,你这般做了,不是给你跟你夫君两人找麻烦么?”
湘妃晴湘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司马颖的后背,柔声跟她劝道,“莫国的皇帝想要娶她为后,商国的皇帝也想取她为后,你却要把她的衣冠冢,立到一个无疆无土的亡国太子坟墓旁边,你觉得,那两个皇帝,哪个能允这事儿发生?倒头来,怕是你跟你夫君要倒霉不说,连她跟那亡国太子的坟,也得被人给掘了!”
“可是,可是好歹,她跟那亡国太子,还是有过那么一档子私定终身的事儿的,葬在一起,于情于理,也都说得过去……司马玉和尚扶苏,却是哪个也不曾给她下聘过的,这,这……她死都已经死了,我怎么能让她,这般莫名其妙的,跟旁人配了阴婚!”
司马颖轻轻的咬了咬唇瓣儿,心里虽是明了,这事儿若当真如她希望的办了,会招惹麻烦,但,为了纳兰雪,她的好姐妹,恩人……便是招惹麻烦在身,她也认了!
“你好心葬她,自是希望她能入土为安的,可,你这般不管不顾的任性决定了,却不但不能让她安息,还要害得她遭人挖坟掘墓,又是何苦来的?”
看出了自己女儿的心思,湘妃晴湘也是颇有些替纳兰雪心酸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司马颖的肩膀,跟她说道,“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她命里注定三更死,你便是求神拜仙,日日焚香,也没法儿给她多求一刻,她命里注定,要与无媒无聘之人同葬一穴,你便是偷偷儿的给她埋去了名正言顺的人身边儿,也未必就能让她安宁……一切,随缘便好……”
湘妃晴湘又劝了司马颖一阵儿,才是给她说服了,不再执拗纳兰雪安葬事宜,尉迟恭也就着她所说的,起草了一封信出来,打算使人去送给尚扶苏。
“这事儿太大,用信来回,容易让尚扶苏觉得你是在敷衍了事。”
湘妃晴湘终究是饱读诗书,又在莫国后(和谐)宫的争斗里面安然度过了二十多年的人,虽然,末了还是被司马殇的计谋给坑了个发配流放,但,对一些事情的见解方面,还是要高人一等,“索性尚扶苏也不会对你怎样,你就亲自去一趟他那边儿,把你使人调查回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给他说个清楚明白,这样一来,你的态度摆在那里,既能跟他讨着人情,又能防患未然,将来,两国战事必不可免之时,亦可以让他因为对纳兰郡主的情意,而对你驻守的汲水城,网开一面!”
“母亲说得极对,小婿这就去准备一下,去一趟商皇所在的城池。”
尉迟恭认同的点了点,朝着湘妃晴湘恭敬的行了一礼,便移步往门口走去,“颖儿她还在月子里,不能总哭,不然,落下什么月子病,可就不好了,母亲代小婿多劝劝她,让她哪怕是为了孩子,也该多多保重自己一些。”
……
此时,与汲水城仅一河之隔的近水城里,尚扶苏已经见着了自莫国骑马狂奔而来的司马殇。
司马殇本就是极善伪装的人,再加上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也是真真的在因纳兰雪的死,而深感遗憾的,自然,跟尚扶苏“描述”起当时,纳兰徐的死,也就更显逼真了许多……声泪俱下的,竟是连尚扶苏和他身边儿的一众侍卫,都给说得掉起了眼泪来!
“我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寻思着懂点儿武技,就能天下无敌了!”
一边儿说着,司马殇一边儿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抽了个耳光,顷刻间,他大半边儿脸就肿了起来,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会疼得厉害,“我要是不那么莽撞,不想着救了她逃出司马玉的魔爪,就不会害得她……在路上,她还跟我说,只要能逃出莫国,来到商国,你就定能保护的了她……我……我……”
尚扶苏做梦都没想到,纳兰雪会说死就死了,此时,听了司马殇说话,犹有些不信的狠狠的往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一把,疼,钻心的疼,但,跟他得知纳兰雪“死”了,而像是要撕裂了心肺的剧痛相比,却是微不足道的提都不值得提。
“她……是怎么死的?”
许久,尚扶苏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抬头,看向了司马殇,声音低沉的跟他问道,“你说得详细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她被那些劫持的人带进了山里,便去跟临水城的城主解了一千兵士,想要去山上营救她。”
知尚扶苏是已经信了自己了,司马殇才是稍稍的松了口气,继续跟他编造起了“当时的情景”来,“我怕冒然冲进去,会使得那些个山匪们恼怒,伤了不会武技的她,便让那些兵士们在门外等着,想着自己先潜入进去,把她给救出来,或者,安置到没有危险的地方躲避一番……却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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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却不想什么?!”
听司马殇话说了半截儿,就停了下来,尚扶苏不禁眉头一拧,跟他追问了起来,“快说!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说个话都说不清楚!真不知当时,雪儿是看上你什么!”
“却不想……竟是在那山寨里面,偷听到了那山匪的头领跟他的手下训话,说是背后有司马玉撑腰,没人敢拿他们怎么样,只管好好儿的在山寨里面吃喝享乐,坐等司马玉的赏赐送来,加官进爵,人人有份儿!”
司马殇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愤怒的捶了一下他面前的桌子,就仿佛,那桌子是司马玉,让他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了才好一般,“我唤醒了雪儿,带了她偷跑出来,想着走山路,从知微山的另一边儿下山,然后,从天星城乘骑马匹,不入城池,直奔商国过来……却遭了司马玉在后率兵将紧追……过叹天崖的时候,雪儿她一个不会武技的弱女子,心中畏惧,难免腿软心慌……就在我先行攀上彼处岩顶,想要拉她过来的时候,她一个脚下打滑,就……就摔了下去!我连出手救她,都没能来得及……”
说到这里,司马殇便又“忍不住”哭出了声儿来,惹得尚扶苏也红了眼眶,连骂他的心思,都没有了!
“皇后娘娘坠下了崖底去,你没有去找上一找么?说不准,她会被什么树枝之类的挂住了衣裳,能侥幸活命呢?!”
尚扶苏没有说话,孟青这侍卫头领,却是忍不住了,一个箭步上前,把司马殇从凳子上拎了起来,攥着他领口位置,狠狠的摇了好几摇,“皇后娘娘宅心仁厚,百姓们无不交口称赞。于家中为她供奉长生牌位的,十户里面,少说也有八户!有那么多的百姓日夜为她祈福,她怎么可能,会如此短命!”
“你当我想她死么?你当我愿意,将她的尸体留在那荒山野岭里面,孤苦无依么?!要不是为了跑来这里,把司马玉那个混蛋的暴行公诸于众,我早就在她的尸体旁边自刎,与她同赴黄泉了!”
被孟青攥住了衣领。呼吸困难。司马殇挣扎也无一下儿的。直直的盯向了他的眼睛,那其中,寒光闪烁,让孟青这驰骋疆场多年的人。都忍不住浑身寒毛倒竖了起来,忙不迭的送了手,将他给放回了地上!
整个正堂,随着司马殇的这一声怒吼,而彻底的陷入了一片死寂,许久,许久,久得像是要比拼谁更沉得住气。
终于,司马殇深深的吸了一口。闭了眼,似是自言自语的,低声念叨了一句,“当时,你就该把她直接带回你七月城的皇宫里去……若当时。没让她住在那种没有侍卫把守的棋社里面,哪就至于,给了司马玉那混蛋,可趁之机去!”
“你说……你在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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