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殇笑着眯起了眼,踢掉靴子,把自己的双腿也缩到了椅子上面,像是一只吃饱喝足了的野猫,在午后的墙头,晒太阳晒出了一身的慵懒,“灵玉,你该是做梦也想不到,昔日里,你凭着嫡女的身份,得家人寵爱的庇护,而坏掉了的别人的姻缘,会在今日,让你万劫不复罢?啧,果然是,与人斗,其乐无穷呢!”
来给司马殇送信的这人,名叫郑德,父亲也是驻守莫国边城的主将,现今,已经告老,二十多年前,他曾与灵家的庶女灵姬,有指腹为婚的姻缘,却未想,媒聘都已经下了,成亲的日子都已经定了,又被灵家退了彩礼,毁了婚。
为此,他没少遭同僚挤兑笑话,原本该是平步青云的前程,也因此而举步维艰,至今,四十多岁的人了,才只混到个四品的郎将,比他二十年前的官职,只升了半格儿!
司马殇发现这人,将这人收归己用,也是一个意外,但,却是在用了他之后才发现,这人,是个绝对“物超所值”的!武技,脑子,甚至是人脉,都是好得离谱,没得到重用,真真是司马青瞎了一双狗眼!
“雪儿,我且拿你送送人情,待以后,我把莫国的所有权力都掐在手里了,再把你接回去,让你叶落归根。”
司马殇缓缓的睁开了眼,瞧着被他放在桌子上的那副墨迹已干的纳兰雪背影画像,深吸口气,理所应当的说道,“反正,你也一直都待我好,如今,再多一回,也无妨的,对罢?”
……
傍晚时候,尚扶苏收到了一副,司马殇所赠的,精心装裱好了的画像,画上,是一个女子的背影,怎么看,都是纳兰雪无疑。
“我听下人说了,如今,雪儿她已经……”
司马殇稍稍顿了顿,少顷,才轻叹了口气,缓缓的抬起了头来,看向了尚扶苏,眼中,已染了雾气,“都是我不好……当时匆忙,没能好好儿埋她,不然,那就至于让野狼把她给扒了出来,啃成那个样子!我该死!我……”
“我若是你,当时,就会拼了性命不要,也背她回来。”
尚扶苏嘴上附和,心里,却并不信司马殇所说,他是在商国长大的人,虽然,不似他的两个兄长般的强壮,但,从小到大,也是打死了不下百只野狼的!
若说野狼能扒土,把人的尸体给扒出来,他还相信,但若说野狼能扒得了山石,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但,今天,冲着司马殇送他的这副,纳兰雪的背影画像,他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听司马殇这伪君子唠叨两句的,就当是,付他的报酬!
“若是背了她走,我定不可能到得了这里,也就没办法告诉你,事实的真相,让她大仇得报!”
司马殇说着话的档儿,泪珠子已经掉了下来,就好像,他是真的委屈的不行一般,“我今天来找你,也什么别的事儿,就是想要求你,待将来,你要葬她的时候,使人照着她的画像,做个蜡偶出来,用来装盛她的骸骨,好歹……也别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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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三章~~~~~
第五十二章
“这是商国的事情,要如何处置,我自有分寸。”
尚扶苏答应了一句,就将那幅画像仔细的收了起来,他寻常里,也会画几笔,但大多是些山水,鲜少有人物……之前时候,他也曾尝试着画纳兰雪的样子出来,却是发现,自己费尽心思,也描不出她哪怕是一分一毫的灵动来,只得作罢。
便是骄傲如尚扶苏,也不得不承认,司马殇画得这幅纳兰雪的画像,虽然只是背影,却是传神的很,让他只是看着,就会觉得,下一刻,她便能从那画儿里退出来,然后,扭头,冲着他嫣然一笑,唤他一声儿,扶苏。
司马殇向来精明,这会儿,只是看尚扶苏的眼神儿,便是明白,自己的愿望实现了,剩下的,就只是等,等司马青被尚扶苏的大军压境逼急了,等司马青查明司马玉不是自己的儿子,等……自己被名正言顺的被司马青召唤回去,顺天意,应民心的坐上龙椅,成为莫国的皇帝!
“送五皇子回去休息。”
尚扶苏扭头又看了司马殇一眼,见他自始至终的低垂着头,安静的一声不吭,便微微拧了下儿眉,挥手,示意孟青送他回去住处,“这段日子,军务繁忙,朕怕是没工夫多陪五皇子闲聊的,五皇子若是觉得无聊,大可自己在院子里走走,赏赏花,调解下心情。”
言外之意,答应了给司马殇一些小小的自由,当做是他今日送自己这幅画的答谢。
“多谢陛下。”
目的达到,司马殇也懒得再与尚扶苏纠缠,告退一声儿,便转身跟着在前引路的孟青,往自己住的院子里走去。
这几日,他已从下人处探听到,尉迟恭被尚扶苏软禁在了这处宅子里的某处院子里面,不得离开。至于,是怎么来了这里,又被抓起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他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时候,跟尉迟恭搭上点儿联系,套套近乎,为自己将来竞逐莫国的皇位做些准备……尉迟家,终究是自莫国立国开始,就一直屹立朝堂,几百年不曾倒下的家族,放眼莫国的军中,有几个位高权重的武将,是跟尉迟家没有关系的?
跟尉迟恭这尉迟家的嫡长子搞好关系。就等于是跟尉迟家搞好了关系,跟尉迟家搞好了关系,就等于是把整个莫国的兵权,掌握在了手里!
当然,这个时候司马殇并不知道。他答应了尚扶苏的,将来,把汲水城割给商国,把尉迟恭和司马颖送到商国为质的这事儿,已经被尚扶苏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都告诉给了尉迟恭知道,更不知道。对纳兰雪死因,与近水城一河之隔的汲水城里,司马颖,已经对他有了怀疑!
……
“娘,我觉得,这事儿处处都透着蹊跷。就好像,是被人一步步的安排好了一样。”
已经冷静了下来的司马颖坐在窗边,透过开着的纸窗,看向了窗外已见秋色的院子,跟站在她身后的湘妃晴湘。柔声说道,“除了司马殇之外,别的兄弟,都已经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死去了……如果,司马玉出了什么事儿,或者要因为什么,而不得不退位的话,唯一的继承者,可就只剩下他了……毕竟,皇后灵玉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年纪小的太多了……”
“你这想法,不无道理。”
湘妃晴湘稍稍想了想,便点头认同了司马颖的猜测,“细想之前时候,我遭人陷害,被司马青质疑是要对皇后灵玉不利……虽然,乐妃澄乐和她的外孙女儿纳兰平水都中了毒,遇了危险,但……”
“末了,澄乐却成了最大的受益者,皇帝宠爱,身份高升,连皇后灵玉,都记了她一个大人情,从那之后,与她姐妹相称,冰释前嫌。”
经湘妃晴湘这么一说,司马颖便是拧紧了眉头,细细思考起当时她娘亲出事儿时的细节来!先是纳兰平水因为捡拾点心中毒,然后,又是乐妃澄乐抿茶水中毒,两人中得毒,都是微量,而且,刚刚好就不会对身子有害!这世上,哪就有这么巧的事情!
再后面,湘妃晴湘遭人审问,明明挨了酷刑,到第二日想要跟司马青申辩的时候,却是半点儿的伤都找不出来,这分明就是,有人早有预谋的!
起先,她还怀疑,这是皇后灵玉的计谋,想要寻机把湘妃晴湘和乐妃澄乐一起“处理”掉,巩固她自己在后(和谐)宫里的地位,但后来,听闻她跟乐妃澄乐好得比自家姐妹还亲近,因为自己有了身子,不能侍寝,而常常催着司马青去乐妃澄乐那里留宿,便是觉得,这事儿,不该是跟她猜测的一般了。
再到后来,湘妃晴湘被司马青下旨流放北境,她的两个兄弟也在条件恶劣的“封地”死得莫名其妙,她自己又是有孕在身,不得不对司马青低头服软,装傻充愣,以保住腹中孩子性命……
这怀疑,也就被彻底的搁置了下来!
现今,所有的事儿都已成云烟过眼,她再以局外人的身份回想联系起来……原本的一些,她压根儿就没有怀疑过的人,倒成了最大嫌疑!
“我觉得,雪儿跟这事儿,该是没有关系的。”
不是司马颖“护短”,而是凭着这些时候,她对纳兰雪的了解推断,“她不是那种人。”
“若是纳兰雪想要害我们,现在,我们该是连骨头渣儿都剩不下了。”
湘妃晴湘对司马颖的看法非常认同,勾唇一笑,在她的身边儿坐了下来,“你能在有生之年,跟她那么一个奇女子成为挚友,也可以算是不枉此生了……只是可惜……”
“我不会让雪儿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司马颖深深的吸了口气,向前,趴伏在了窗台上面,目光空洞,像是什么都在她眼中,却又什么都没有当真在看,“我一定会找出杀害她的那个凶手,不管那人是谁,有多高的身份,多厉害的手段……我都要让他,血债血偿!”
“娘支持你。”
湘妃晴湘轻轻的点了点头,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司马颖的肩膀,柔声说道,“像她那样一个为国为民的女子,到最后,却不得善终,这,便是无情无义的老天,也要看不下去的……更何况,是咱们这些凡人?”
“如果,到最后查出来,害死雪儿的人是司马玉,我该怎么办,娘亲?”
司马玉对湘妃晴湘有救命之恩,自然,司马颖这当女儿的,就欠了他的人情,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令人两难的事情!
“做你想做的事,欠他人情的人,是我,不是你。”
湘妃晴湘笑得淡泊,就好像,她正在评论着的,不是她和她的救命恩人,“若用我的命,能换雪儿丫头生还,我想,我是舍得的……我只是一个寻常女子,除了生了你这么个好女儿,就再也没了别的成就,但雪儿丫头却是不同,她活着,可以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可以让天下太平,可以……”
“谢谢你,娘。”
湘妃晴湘的话,让司马颖彻底的放心了下来,原本,她以为,湘妃晴湘定会极力反对自己怀疑司马玉,调查司马玉,却未料,她竟是,深明大义到了这般地步!
“不过,我倒是觉得,司马殇的嫌疑更大一些。”
少顷,湘妃晴湘继续开口,跟司马颖继续说起了话来,只不过,这一次,说的却是对害死纳兰雪之人的猜测,“司马玉对雪儿丫头的感情,说是愿以倾国之力相护,都不为过,我想不出来,他要害死雪儿丫头的理由……他已经是莫国的皇帝了,大权在握,万人敬仰,他需要的,是一个他深爱的女子成为皇后,一个能辅佐他的贤臣,而不是一个死人,不是么?”
“依着娘亲这么说,司马殇一个连皇族身份都没有了的人,不是更需要雪儿庇护么?”
司马颖细细的想了一遍湘妃晴湘说的话,觉得她说得不无道理,但,若她说得正确,那,司马殇也就会脱了嫌疑,让这件事情,彻底的没了头绪,“我觉得……”
“你忘了,商皇遣来的那个信使说过,雪儿丫头,已经跟司马殇解除了婚约。”
未及司马颖把话说完,湘妃晴湘便出言打断了她的话,跟她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儿,“你想,如果,那人说得属实的话,是不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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