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城里有个观澜棋社,该是可以联系到的罢?”
尉迟恭记得,之前时候,司马颖跟纳兰雪书信往来,都是先使人把信件送去观澜棋社,再由观澜棋社的人帮忙转达的,既然,她送出书信给司马颖,都是由那个棋社的人传转,那想必……给纳兰籍和纳兰述的,也该……
“雪儿出事之后没几天,那棋社便被人放火烧了,跟昔日里的出云轩,如出一辙。”
听尉迟恭这么说,尚扶苏便是轻叹了口气,失落的又垂下了头,果然,还是没法联系到纳兰籍和纳兰述,给纳兰雪下聘。
前些日子,听人说起观澜棋社中的诸多精妙暗器机括,他便猜到,这观澜棋社,就是当时的出云轩,只是,换了名字,改了行当……掌柜的,还该是莫等和莫闲,还是给纳兰述做事的……只是,当时情形紧急,他需要带了兵马压境莫国,为纳兰雪求一线生机,未来得及亲自登门拜访……也猜到了,暴露之后,观澜棋社也会跟出云轩一样,在火里再次隐去……
只是,他没能想到,会这么快。
“汲水城里有个百草庄,有一次帮雪儿丫头送信来的人,因为天降大雨,没法离开,又不肯在城主府里歇息,便去那里落脚,第二日,才回返离去,陛下不妨去问问那百草庄的掌柜,看有没有法子,能联系到观澜棋社的人?”
尉迟恭稍稍想了想,便是记起,有一回,听司马颖说,帮雪儿送信的人,真是执拗,枉她一片好心,使了下人准备客房,也不知,那个百草庄,一间药铺子,有什么好的,宁可去了那里被草药熏着,也不在府里留宿,就好似,他们这城主府是只老虎,还能吃了他似的。
“汲水城也有百草庄?”
听了尉迟恭说话,尚扶苏微微一愣,继而,便重又抬起了头来,看向了他。
关于这百草庄,尚扶苏是记得很清楚的。
昔年,商国七月城外的一处近郊镇子里爆发了瘟疫,朝中大臣,皆上书他父皇尚应世,派遣重兵,将那镇子围了,放火焚烧,以防瘟疫扩散,尚应世力排众议,坚决不肯舍弃任何一个商国百姓,亲自带了宫中御医,去那镇子里救治,结果,自己也不幸染上了瘟疫,性命垂危。
那时,他年仅十岁,完全不明白,贤妃乐臻将他送去了外祖父的家里,亲自去往那镇子,陪伴他父皇,意味着什么。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到外祖母在乐家的祠堂里求祷,说是愿以折寿十年,换他父皇和母妃安好,他知道是出事儿了,便冲进了祠堂去,跟外祖母逼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外祖母执拗不过他,便把事情的原委,一一讲给了他听。
他是个孝顺孩子,自不希望自己父皇和母妃,因此而殒命,便在第二日清晨偷跑出门,在昭阳城里,一间间药铺,一处处医坊的问了过去,只盼着,能寻到一个可能会有用处的方子,送去那城镇里,救他父皇和母妃的性命。
一次次被拒绝,一次次不放弃的继续,最后,他在最后一处,名唤百草庄的药铺门口,站住了下来,抱着最后的希望,走了进去。
药铺的坐诊大夫,是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见他盯着自己疑惑,便伸手指了挂在自己背后的一副匾额,匾额上面写着“药医不死病”。
后来,那个看起来极不靠谱的少年,就真的医好了染了瘟疫的,他父皇和母妃,医好了一阵子染了瘟疫的百姓……为此,他父皇尚应世亲笔题了一块儿“药医不死病”的匾额给那少年,还问那少年,想要什么奖赏……
结果,那奇葩的少年,没要封赏,也没要爵位官职,就只是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药费的单子,递给了尚应世,然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里,告诉尚应世,这次是出远诊,需要支付他一百两银子的诊费,加上药费,一共是四百七十两银子,使人送去七月城西的百草庄即可。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没错儿,就是转身离开了,连礼,都没给尚应世这个皇帝行,就好似,他只是一个跟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的病人一般。
四百七十两银子,换整整一个镇子,上下两千条人命,外加,一个皇帝和一个娘娘。
对此,尚应世没有生气懊恼,而是冲着那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躬身行了一礼。
他清楚的记得,尚应世,他的父皇,当时跟他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将来百草庄需要商国的皇族施以援手,务必,不可拒绝。
他一直,铭记于心。
“可以算是汲水城里,最大的一间药铺了,药材的价格也是公道,寻常人去买药,再厉害的病,也不会超过三两银子一副。”
听尚扶苏跟自己问询,尉迟恭便把自己所知的事儿,悉数讲给了他听,“当年,雪儿丫头还在的时候,攻下这汲水城之后,还曾去那里给燕娘买过一回药,据说是,给燕娘医头疼的老毛病,臣未曾细问。”
“朕去问问,说不定,能有幸见到旧识,也未可知。”
尚扶苏并不知道,所有的百草庄里,都会悬挂一副“药医不死病”的匾额,所以,在听尉迟恭说,汲水城里的百草庄,也挂了一幅“药医不死病”的匾额之后,便本能的以为,这汲水城里坐诊的百草庄大夫,是当年那个,跟他父皇尚应世讨要四百七十两银子药费的少年了,“城墙这边儿,你且观察着,待朕回来了,再与你慢慢讨论战略兵法。”
未及尉迟恭回答,尚扶苏便跟侍卫头领孟青吩咐了一声“备马”,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城墙。
如果,汲水城百草庄……的坐诊大夫,真的是那个昔年里,他结识的那个少年,那,数日之后,莫商两国交兵,商国这边儿的伤患,就都有福了!
若是……还能打听到观澜棋社里人的去处,或者纳兰雪两位兄长的所在,就更好了!
“一遇上雪儿丫头的事儿,就成了急性子!”
看着尚扶苏匆匆而去的背影,尉迟恭不禁失笑出声,但,笑过之后,便露出了满脸的遗憾和无奈,“雪儿丫头,你可真是没福气呢,若是你能好好儿的活着,嫁他这么个夫君,该是能够……幸福半生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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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二章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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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啾一一
天星城外的深山里面,跟江越一起坐在山顶凉亭里看风景的纳兰雪,突然打了一个响亮喷嚏。
这可紧张坏了江越,忙不迭的摘了自己的斗篷下来,给她裹了起来,紧张兮兮的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满眼怨怼的看向了她去,“我就说了,这都秋天了,天凉了,让你穿个斗篷再出来,你偏不肯听!你瞧瞧,这是着凉了罢!”
“瞧你这婆婆妈妈的样子!我就打个喷嚏而已,那就至于严重的,是着凉了呢!”
享受着江越体贴的紧张,纳兰雪不禁一笑,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拉着他在自己的身边儿重又坐了下来,扯着他刚刚裹在自己身上的斗篷,把他们两个人,都包了进去,“说不准,是有什么人念想我了呢?”
“你是我的,不准旁人瞎想!”
江越孩子气的嘀咕了一句,伸手,把纳兰雪抱紧在了怀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脸瞧,生怕她是有不舒服了,自己一个大意,没能看出来。
“算着时候,大哥和二哥也该到风家隐镇了,八成儿,是二嫂听了他们说这边儿的事儿,就念想我了。”
看着自家夫君一脸吃醋的可爱模样,纳兰雪不禁笑了出来,伸手,戳了戳他的肚皮,“声讨”他道,“你这人,也太霸道了些,旁人想想我,都不行了?是不是将来以后。我生了咱们的孩子,是个儿子的话,你得吃醋的儿子都不让我抱了?”
“孩子有奶娘抱呢,哪里用得着你动手儿!你着实想找个什么抱一抱的话。抱着我就好了!”
江越半点儿都不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出来,有些太恶心,太腻歪了,当然,听着他恶心腻歪的纳兰雪,也是觉得,他说得颇有些道理,孩子有奶娘看着呢。自己一个不会没有弟弟妹妹,又没带过孩子的人……嗯,对,孩子落到她手里的话,实在是太可怜了!
“好罢。”
纳兰雪笑着往江越的怀里钻了钻。顺势抱住了他的腰身,学着他孩子气的口气,跟他说道,“我就负责抱着你这个大孩子,咱俩生的小孩子,就交给奶娘好了!”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得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江越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虽然,他早就打算好了,要等孩子一出生,就交给风断带回去风家隐镇养着,但,亲耳听到他家娘子说这话。还是觉得,心情很是不错,“等你身子好些了,咱们去一趟风家隐镇看看罢,二哥不是说。你嫂嫂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么?你这要当姑姑的,还答应了,要给娃娃取名字呢!”
“哎!你不说这事儿,我还真给忘了呢!”
听江越提起,自己要给司马溪肚子里的孩子取名儿的这事儿,纳兰雪的眸子蓦然放大了一圈儿,她就说,是把什么要紧事儿给忘了,怎么都记不起来!可不就是,这答应了纳兰述,要给孩子取名字的事儿么!
“正好儿天也凉了,咱们这就回去,给你二哥家的三娃娃取名字罢?”
见纳兰雪终于有了要回去山洞里的打算,江越忙起身把她给横抱了起来,虽然,这山上是有密道进去山里面的,但,他还是没胆量,让她这半点儿武技都不会的人,走那为数不多的一丁点儿山道,“你需要用什么书籍,我让时仪去给你准备了,搬来寝殿里!”
……
昭阳城里,司马青从一个黑衣人手中接了信报,打开看了之后,少顷,怒火中烧的把那信报撕了个稀巴烂,掷到地上,犹不解气的上去狠狠的踩了好几脚。
这黑衣人,是他遣去外边查探消息的,带回来的消息,是让他绝望的否定。
司马玉不是他亲生的儿子,滴血认亲的结果,是跟皇后灵玉能溶,跟他不溶!
“陛下,属下心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司马青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黑衣人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张口跟他说了这么一句。
“说。”
司马青冲着地上的碎纸屑发完了脾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抬头,看向了黑衣人,答应了他一句,“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说什么当讲不当讲!还有什么可当讲,什么可不当讲的!”
“昨日得到一个手下来报,说是……娘娘家里,这些年一直对城中的一个无权无势的百姓人家,颇多照顾……”
说完这一句,黑衣人稍稍沉默了一小会儿,见司马青还是没有要喝止自己的意思,便继续往下说道,“就在之前不久时候,娘娘归家省亲的时候,还曾召见了那人家里的男子……据灵府的下人说,那男子离开灵府的时候,灵府的老爷子,还吩咐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的打赏……”
“归家省亲的时候?”
听黑衣人说完,司马青便是本能的拧紧了眉头,前些日子,他的确是允皇后灵玉回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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