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这住处,便可把三大隐世家族再归入暗处,只让司马青觉得,这是有人出了银子,雇佣了人来做的,全力追查他这么个“死人”的底细!
给皇后灵玉栖身的地方,江越也想好了,就在知微山脉里,最为隐秘的一处山谷,不得人引路的话,外边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只会在机关营造出来的迷阵里,一直打转不停……对想要离世隐居的人来说,那里无疑是一处仙境,而对心有不轨,想要与人谋划的人而言,却是一处,鸟飞不出,兽奔不入,永远都走不出来的囚牢!
那处山谷,与他跟纳兰雪现在住着的这里,有一条隐秘暗道相连,将来,纳兰述想要带着司马溪去探望,也是方便的很。
说着话的档儿,纳兰雪已经把第二封信也写好了,卷成另一种样式的纸卷,递给了时仪手中,“这个,送去天星城里的百草庄,让他们传去昭阳城,我之前给你的那个,直接让信鸽送回风家隐镇去便可。”
“是,王妃,属下这就去办。”
时仪本就是分管江越军中的细作营,跟景麒,可以说是做得一种“营生儿”,此时,听了纳兰雪跟自己吩咐的,便是明白,这两件事儿,是有早晚缓急的,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儿,跟两人行礼拜了别,就又转了身,一路小跑的出了门去。
司马青,从来都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之前,江越在莫国为质的时候,为了把自己人安插去他身边儿保护,时仪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成功的,末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思乐送进了御厨房,将写了消息的字条,做进饭食里面,跟他往来传递,折腾了四五年,才又把促成了零月给莫国皇宫供应丝线的生意,得以与他“巧遇”亲见了。
这会儿,听纳兰雪的意思,该是景麒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进出莫国的皇宫,探听消息,时仪哪能不吃惊?
当下就决定了,待这事儿过去,要约见景麒,好好儿的跟他讨教一番!
“这厮,寻常里,也没见他这般风风火火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见时仪得了失心疯般的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儿,门儿都忘了帮自己关上,江越不禁一愣,继而,便轻轻的摇了摇头,伸手从一旁的小桌上抓了一枚桃核起来,使了巧劲儿往门上一丢,便把门给砸的重又闭合了起来,“知道的,是他去送信的,不知道的,说是去会情人,也是绝对有人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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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得了纳兰雪的信,景麒当晚便潜入莫国的皇宫。
德贤殿里,一片灯火通明。
司马玉躺在榻上,脸色惨白,还在昏迷之中,一群御医扎堆儿在一起,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他的病情。
自莫国立国至今,加上司马玉,也只两人遭受过这极刑的折磨,其中一人,还是早已作古……消魂钉是一端带着钩刺的,成年女子尾指般粗细的铁钉,用锤子生生钉进骨头里,将有刺的一端,没入皮肉,令受刑的人,哪怕只是喘气,也会被折磨的痛不欲生,不会流太多的血,不会死,却是比死,更加可怖。
压根儿就没研究过,从人的身体里取消魂钉出来的御医们,此时,面对司马青的这般命令,怎能不傻眼?
每根消魂钉,都是压迫住了受刑人一处筋脉的,扎在里面,只会让人痛苦,但,取出来,却是既艰难,又危险!
万一,不小心割断了大的血脉……残废事小,没命,可就事大了!
瞧司马青这般暴怒紧张的样子,若是,司马玉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们这一群人的身家性命,怕是,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你们到底想出法子来了没有!絮絮叨叨了一整天了,这么多人,一个想出法子来的,都没有么!”
终于,一直压抑着自己情绪的司马青,忍不住冲一众御医大吼了起来。
皇后灵玉不知所踪,严刑拷问之后,又得知,那个跳出来认罪的男子,压根儿就是被人花钱买通了,来诬蔑陷害皇后灵玉的,那个遭了他自己毒手,没等出生就成了宫中猎犬口中食的无辜孩子,毫无疑问。就是他司马青跟皇后灵玉的亲子,他们唯一的嫡子!
而如今,司马玉又成了这样……他想要问询皇后灵玉的去处,也是不能……
悔恨。懊恼,抑郁和绝望,只一夜的工夫,就让司马玉的头发白了一半儿有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成了一个垂暮老者,连发怒起来,都缺了以前时候的威严,而更像是歇斯底里了。
“回太上皇的话,陛下他……”
本能的把话说出了口来。才是意识到自己用错了称呼,老御医忙不迭的跪地,浑身发抖的跟司马青求饶了起来,“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老臣……老臣……”
“别废话!说!他如今的情形,你们这些废物点心。到底是能治不能!”
老御医的话,无疑是往司马青本就撕裂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上去,司马青剑眉一拧,伸手揪了老御医的衣领,想要把他给拎起来怒骂一顿,才是发现。自己手臂无力,压根儿,就拎不起这么一个大活人来!
“治,治不了!这样的伤势,须得有极多医治骨伤,刀剑伤经验的人。才敢动手,臣等都没上过战场,不曾经手过这样的伤患,所以……”
被司马青这么一吼,老御医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了。无奈之下,一闭眼,省了称呼,就把事情的原委,给说了出来,“若想医治,须得昭告天下,寻有此经验的随军大夫回来,或有一线希望能够……”
“滚!都给朕滚!”
这会儿,司马青便是彻底的听明白了,老御医的意思,松了揪住他领口的手,一脚朝着他的胸口踹了过去,然后,怒发冲冠的冲着大殿里的所有御医,大吼了一声儿,“什么都不会,还在这里浪费朕的工夫儿!来人,拟旨!昭告天下,寻一切擅医治骨伤,刀剑伤的大夫入京!能医玉儿者,赏黄金千两,不,万两!”
侍卫领命而去,司马青转身走回了司马玉的榻前,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在榻沿儿上坐了下来。
他坐得很小心,生怕一个不仔细,揪扯到了司马玉的伤,又让他疼。
二十几年前,他司马青对不起了灵姬,让她一步三回头的远嫁别国,腹中带着他们偷欢而得的孩子,尴尬委屈的在泗水国皇宫里面,千小心,万仔细的把孩子顺理成章的保了下来,送来莫国,他的膝下。
二十几年后,又听信谗言,把他跟灵姬所生的孩子,给害成了这样!
“灵姬,朕对不住你。”
看着司马玉跟灵姬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姣好样貌,司马青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司马玉惨白的脸颊,“你放心,朕一定不惜代价,救活,治好咱们的儿子,然后,把莫国的皇位,让给他……刚他娶世上最好的女子为妻,让他……”
“父皇没有对不起什么人,奸佞小人,在任何一个君主的身侧,都是有的。”
司马玉被剧痛折磨的醒了过来,一睁眼,便见着头发花白的司马青坐在自己的身侧,正在手拿一条布巾,给自己擦拭脸上的虚汗,不禁一笑,开口劝慰他道,“泗水国覆亡的时候,玉有使人去泗水国的皇宫里面找寻她,被遣去的人说,她是笑着离开的,一勺儿水银喝下,半点儿罪都没遭……她说,希望能以自己最美时候的样子,葬进父皇的陵里,她是干净的,自始至终,都只是父皇的女人,泗水国主要她侍寝的时候,她都是使人熄了灯火,让陪嫁的丫鬟去伺候的……”
“去接她的人,将她的棺材运了回来,玉让人把她,葬在了昭阳城外的孤山脚下,想着待父皇百年之后,偷偷儿的寻一处陵中的角落,把她的棺椁也存放进去。”
说到这里,司马玉稍稍顿了顿,见司马青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才继续往下说道,“如今,父皇已经都知道了,若是可以……就去探望她一下罢……她已经一个人在那里,沉睡了十五年又七十八天了……”
“好,待给你寻到了医术高明的大夫,开始给你医治伤患,父皇就去你说的地方,探望她,接她回来。”
司马玉的话,让司马青微微动容,他从来都不知道,灵姬,那个他一直以为,对他痛恨埋怨的女子,竟是……默默的为了他,坚持执拗,守身如玉了这么久,“父皇会给她一个合适的身份,葬进皇陵里面,你放心,玉儿,父皇跟你保证,绝对,绝对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儿的委屈!”
“昭阳城里,有一个极大的药铺,名唤百草庄的,父皇使人去一趟那里,请一位名唤莫意的老大夫。”
司马玉浅浅一笑,像是得了自己最想要的玩具的孩子,虽然,脸色还是惨白难看,却是让人只是看着,就能坚信不移,他一准儿是能好起来的了,“他是位非常厉害的大夫,几年前,玉割腕自杀时候,让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的手腕刀口,就是在涂了三回他给的药膏之后,彻底的好了起来的。”
“好,好,你等着,玉儿,父皇这就使人去请他来!”
听司马玉说,在昭阳城里,就有一位擅长医治外伤的厉害大夫,司马青不禁喜上眉梢,忙不迭的站起了身来,就大步往门外走去,“来人!来人!火速去城里的百草庄,请一位名唤莫意的老大夫来!态度务必诚恳,不管他开什么样儿的条件,都应承下来!快!”
目送着侍卫领命而去,坐在房梁上的景麒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有了这么一出儿,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皇宫,然后,以“正常”的手段,把事情的原委,弄个清楚明白了!
前几日张贴的皇榜,景麒是看过了的,司马青下诏废帝,而且,还把司马玉关进了天牢,想必,他如今身上的伤,便是在天牢里受的。
原本,瞧着那张贴出来的皇榜,景麒还以为是司马青跟司马玉两个商议出来的,要引纳兰述和司马溪出来的手段,今日看来,就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有什么人,会为了演戏,真往自己的双腿上打钉子的?
这其中内情,呵呵,怕是有趣的很呢!
纳兰述大老远的赶来,还得两天,这两天,足足够他查清楚一切,以供纳兰述到时拟定应对之策了……只是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让司马青亲手杀了他跟灵玉还未出生的孩子,把两人同时打入天牢呢?
反正,肯定不是因为司马玉带兵失策,让莫国折损了百万大军那样幼稚可笑的理由,便是了!
有谁听说过,哪一国的皇帝御驾亲征,打了败仗,就要被人罢免皇位,下狱受刑的呢!若当真这样,那皇帝,岂不是当得太窝囊了!
不过嘛,今儿,倒是收获不小。
司马玉,这曾当过不足一百天的皇帝,就遭司马青罢免,将来,极有可能还要继续当皇帝的人身上,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儿不为人知的皇室秘闻,他之前调查的,司马玉本该算是泗水国的皇子,江越的弟弟这事儿,竟然,还不是事实的完全真相!
那个名唤灵姬的女人,可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骗了泗水国国主一辈子,骗了莫国皇帝半辈子,连他这专司探听消息的,出身景瑞家的人,也险些就被她给蒙骗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