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白寂风沉默了一小下儿,许久,才是又带了愧疚的。继续开始说他当时的所想,“当时,我其实是存了私心的……我想着,让断儿跟在司马殇身边儿,就能时时告诉给我知道,雪儿的情况,虽然,我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但,能听着她安好,也总觉得会心里舒坦些……再者,如果断儿那主子的家人,是要找司马殇寻仇的话,我也就可以顺理成章,什么都不用做的看着他死掉,看雪儿重获自由之身,不用再受他蒙骗……再后来的事儿,你们就都知道,不需要我说了……”
“有件事儿,我得跟你道歉。”
白寂风的话,让江越顿时觉得,自己竟是利用他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有些太不像话了,当下,未跟风断商议的,就把之前时候,自己的所有谋划,悉数告诉给了他知道,“但,风断的态度,却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在跟你的相处之中,他像是真的把你当成了他的兄长,包括后来,给你彻底赎身,帮你开设铺面这事儿,也都是他的主意,没在我最初的计划里面。”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不可能会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了,只是,我太自私,太过沉溺于有他这么个亲人可以依靠的,能看到未来的日子,而一直没有说破。”
对江越的坦诚致歉,白寂风并未显得特别意外,他浅浅的笑了笑,抬起头,迎面对上了江越的目光,真诚至极的,冲着他点了点头,“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都得对你表示感谢,如果不是为了断儿,我的生活,只会是一潭永远起不了半点儿波澜的脏水,混吃等死到没了价值,被白玉楼的管事赶出来,落魄街头终了……把雪儿教给我的经商本事,悉数带入尘土,荒废成泥……”
“你不怪我骗了你?”
白寂风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石厅通往外边儿的一个小门儿处,传来了风断带了沙哑的问询,很显然,他是躲在门后,把三人之前的交谈,都听过了的。
“我只知道,你是我弟弟,你还有没有别的身份,并没什么要紧。”
听到风断的声音,白寂风缓缓转身,见他就站在离自己不足二十步远的地方,泪珠子不停的顺着下巴往下掉,不禁一笑,站起身来,一如寻常时候般的,冲着他张开了手臂,告诉他,他可以跟寻常时候一样的,跑着扑进他的怀里,跟他撒娇,“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是我的断儿,这一点,总也不会变的。”
毫无意外的,风断这在旁人眼里,都像是个木头人的家伙,在这一刻,彻底的变回了个孩子,一边儿哭着,一边儿当真用险些把他撞倒在地的力道,扑进了他的怀里,在众人讶异的目光里,跟他撒起了娇来,“哥哥!”
“我在。”
“哥哥!”
“我在。”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乖,哥哥在的,一直都在的。”
……
换回了熊崽子装的霜儿小丫头,重新获得了景麒的“寵爱”,腻在景麒怀里,悠哉悠哉的吃着蜂蜜。
瞧着景麒给自己带回来的两张,用来做衣裳的白狐狸皮,霜儿小丫头表示,心情很愉悦,这两张白狐狸皮,就依着这身儿熊崽子装的样式来做,变成一身儿狐狸崽子装,当然,因为白色的皮毛不耐脏,霜儿小丫头也“忍痛割爱”的决定,在穿这身儿狐狸崽子装的时候,暂时不抱蜂蜜罐子,改拎点心“荷包”,如果,她跟燕娘形容的,足足有他肚子那么大的一只“荷包”,还能被称为荷包的话。
白寂风在山里住了几天,大约的了解了当时纳兰雪遇害的大致经过,又观摩了一番,他们的军队和军备,便忍不住跟纳兰雪问起了,是不是还缺了马匹和军械的事儿。
“雪儿,我瞧着……你的这军队,该是还欠了一半儿的武器铠甲,六成的马匹罢?”
白寂风虽不是擅长大兵打仗的将领,却是个记忆力极好的商人,这一路看过去,本能的,就把自己的所见给记了下来,在心里一合计,就出了大约的数儿,“你要找司马殇寻仇,便是等于,要与整个莫国皇族为敌,虽然,你是早有声望在百姓之中的,但……被冠上一个某朝篡位的名声儿,可就不敢说,还能有多少人,是会拥戴你的了……司马青是个很狡猾的人,很擅长拢络人心,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
“我没打算马上就找司马殇寻仇,一来,还欠缺了补给,二来,也不想这么早,就暴露实力,成为三国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纳兰雪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白寂风的估算,伸手,抓了一把草料,喂给了离她最近的一匹上品“草上飞”,“我想着,再经营几年,把实力扩充一番,再图后事……若不是怕你一时冲动,妄送了身家性命,我还活着的这事儿,是不该告诉你的……”
“我不会告诉给旁人知道的,你只管放心。”
听纳兰雪这么说,白寂风忙出言给她许诺,待许诺完了,稍稍沉默了一下儿,才又开口,跟她说了自己从刚才开始,就有了的想法,“你要藏匿山中,要经营这类铁矿和马匹的生意,难免遭人关注,太过危险……我是商人,又有司马殇这个可以用来当作挡箭牌的人抵挡遮掩,该是要比你容易的多的,所以……”
“我已经因为误会,亏欠了你一个江山了,现如今,再让你帮这个忙,怎么合适!”
纳兰雪本就没打算要白寂风的东西,这一回让景麒带了他回来,也只是为了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让他从今以后,不要再记挂着她,好好儿过他的日子,那曾料,他竟是主动开口,跟自己提起了要帮自己贩矿买马的事儿……这可真是,让她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了!
“等你挥军北下,踏平了莫国,当了莫国的主宰之人,给我一个皇商的身份,我不就不亏了?”
听纳兰雪竟是要拒绝自己的“好意”,白寂风忙出言游说,他要的并不多,那所谓的皇商的身份,也是他一时起意,临时想出来的借口,他只想能在看得到她的地方,默默的守护着她,看着她,就是足够了,他不想……几日之后,他离开了这里,就又失了她的音信,从此,老死不相来往,“你要是还觉得我吃了亏,就再送我一个郡王的身份,也是可以的嘛!”
第四十章
白寂风的“诚恳”,让纳兰雪先是一愣,继而,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以为,经过了这许多的事情,他已经能长大些了,成熟些了,却是不想,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想到了的事儿,决定了的事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与其拒绝,让他自己去冒着危险做这些事情,倒不如,答应了他,让他身边儿有人保护的去。
商国那边儿,有江越在商国水灾时候托下的人情,让他打着十知秋的名号去,尚扶苏该是能给几分面子,旁的不说,至少,安全方面,还是可以给他保证的,而风国那边儿,如今正值“太平盛世”,风皇长震天又是早有诏书颁下,护佑商旅,鼓励以物换物的粮马交易……而如今的莫国,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见纳兰雪答应自己了,白寂风顿时便开心的笑了起来,忙不迭的从自己衣袖里掏了一本小册子出来,开始用一支炭笔在上面计算起了自己需要的时间。
尚扶苏本就带大军恭攻下了好几座莫国的城池,之后,司马殇又拱手给商国送上了五座城,换句话说,如今的天星城,就已是莫商两国的边城,要从莫国去往商国,只需从这里出关,要从商国向后运输铁矿,也可以不入莫国的城池,直接由商国出关后,送进天星城外的山里,不需要惊动莫国。
但,这样做的话,一次两次许没什么,次数多了,或者车队大了,就难免要遭人注意,惹来麻烦了,这时候,一个有铺子向外卖货的商人。就是极有必要存在了!
他可以在天星城买一处铺子,当作是昭阳城里铺子的分号,然后,把铁矿全部运进这铺子里面。使人打造提炼铁胚,再以“市价”卖给来进货的,纳兰雪遣来的人……一座大的城池,每日的铁器交易,数不胜数,谁也不会注意,是不是多了一家根本就不存在的铁匠铺子,从一个大量向外出货的铁胚作坊里,买走了多少货物!
城守要的,只是各家铺子向上缴纳的城赋和国赋。才不会在意,这间铺子,是要把东西卖给什么人!
作为泗水国的旧帝都,天星城里的许多昔日贵族,都已经凭借着家族原本的根基。经营起了商业,而对这些原本只凭着家族地位庇佑,才得以立足的生意,在失了泗水国皇族的庇佑,天星城也不是一国中心了之后,哪还能跟以前般的兴隆?
许多原本经营商铺卖货的,因为压了太多出不了手的货。家里又都是张着嘴要吃饭的,而没法儿再经营下去,卖了铺面,可又不能这一日吃饱了,明日就都饿着了,失了家族生计。便开始纷纷改行做起了货商,赚起了去产地散户家里拿货,到各大城里卖给卖货商铺的“辛苦钱”!
作为货商,马匹和板车,都是必不可少。且损耗极大的!
在天星城里,经营一处车马铺子,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了!
在这样一个,依着所得消息急缓,来决定收益多少的行业充斥的地方,风国出产的,能日行千里的“草上飞”,简直就是每户货商家里,都得存上几匹的必备物资!
“马上就是冬天,风国那边儿的许多母马,该是都已经带着马驹子了,只有这样,才能到明年开春刚刚开始暖和了的时候下崽,歇上个把月,养出了肥膘来,参加风国每年都会举行的,为期三个月的夏猎。”
计算好了时间,白寂风才又抬起了头来,看向了站在他旁边,正在讶异的看着他的纳兰雪,勾唇浅笑,“你盯着我作甚?是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还是突然见发现,我其实也挺好看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着,你这么认真的要做一件什么事儿时候的样子。”
被白寂风这么一问,纳兰雪才是回过了神儿来,颇有些尴尬的冲着他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他手里的小册子,“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这个了?”
“瞧着你用,觉得挺方便,就做了一个,用过了之后才发现,果然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把一些需要做的事儿写上去,哪怕是自己没空了,也可以随手撕下来,让旁人照着去做,能省不少工夫。”
白寂风自不能说,我是想要有更多跟你一样的地方,这样,你就能多瞧我几眼,多问我几句了,纳兰雪已经江越的娘子,江越待她很好,她很幸福,他不能去做那破坏她幸福的事情,他只要远远的……看着她好好儿的,就已足够!
“你刚才说,要冬天了,是想说什么?”
纳兰雪又不是傻的,怎可能听不明白,这是白寂风在为自己着想,不希望自己跟江越有隙的说法?当下一笑,换了个话题。
“过些日子,我想先去一趟商国,趁着天冷,铁矿占地儿小的时候,买一些回来,铁矿是按照方数算钱,这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听纳兰雪换了话题,跟自己问起了打算,白寂风便依着刚才时候,自己在小册子上计算的,跟她解释了起来,“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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