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的,随俗的俗嘛,当然就是,同级别的将官,同桌同食的这俗了!
一边儿吃着东西,纳兰雪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尉迟献觉得她的想法极好,不时点头称赞,尉迟恭听得新鲜,也不时问些详情,一餐吃完,事情也就都说的差不多了。
……
是夜,水月城的城墙上,几百道黑影再如之前时候般得,攀附而下。
因有之前时候,司徒敬文上的那当,这一次得了消息之后,凌霄决定要带了弓弩手再往水月城下设伏时,便遭了军中诸多副将偏将的反对,有人说,这是纳兰雪想要骗意军上当,再坑意国箭矢的老套伎俩,有人说,这是纳兰雪要借着本就在城外驻扎的兵营,骗着意军的弓弩手前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人说,这是故施旧计,想要再气一气司徒敬文,待把司徒敬文给气死了,军中只剩了凌霄这么一个没太多打仗经验的将军,才好下手,把意军一网打尽,总之是,众说纷纭,却无一个肯赞同他的决定的。
凌霄虽是主将,却终是新近才来,立威有了,尚缺兵将们的信任,遭了这许多人的反对,自没法再依着自己所想的行动,只得加派了人手,仔细巡视粮草储备,以防被莫军破坏。
一夜戒备,至天亮,除了前日晚上,水月城的城墙上垂下来了几条带了黑影的绳子,就再也没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儿,甚至,有哨兵说,天将亮的时候,看到了水月城上的守卫,匆忙的拉上城墙去了若干个草偶和一张大网。
故技重演一说,似乎,就这么“坐实”了,凌霄却像是并不肯信,发生的这事儿,会是就这般简单,一个人寻思了半天之后,又加了两个营的士兵,去看守储备补给,结果,还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又过了几日,驻守在城下的莫国的大军,突然有了动静,远看去,像是在收拾行装,营帐锅盆,乱七八糟的掉了一地。
这时,便有几个副将跟凌霄提出,这该是莫国的军队要后撤了,他们应该趁着莫国兵将收拾行囊的混乱时候,攻其不备的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既能振奋之前连打了两次败仗的意军士气,又能一举消灭意国来援的大军主力,介时,就算天月城不破,也会失了坚守的信心,然后,他们再以大军把城整个儿的围了,断了天月城的补给,不出几日,城里的守将就得被城里的守军和百姓逼得投降。
凌霄没有同意副将们的建议,硬生生的用自己主将权力,把这事儿给压了下来。
依着之前纳兰雪所说,这时,纳兰述该是已经到了城里,以他的名满天下的睿智,怎么可能,露这般大的一个空子,给自己钻?
这分明,就该是一个陷阱,挖好了,等自己去跳的!这位自己素未谋面的老师,在把握人心方面,可真是厉害!他赌得,该是自己的刚刚走马上任,在军中威信不足,会受副将偏将的蛊惑威逼,想要着急建功立业而不惜铤而走险!他,偏偏就不上这当!看他还如何继续!
让凌霄没想到的是,莫国大军收拾完了行装之后,就真的离开了天月城下,绕过城墙,往莫国帝都的方向去了……似乎,只是一盏茶都不到的工夫,意国的军营里,就炸了锅,一众副将偏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本该到手军功飞了,心中怒气满满,哪里还肯听解释?
也不知是哪个人突然说了一句,凌霄将军乃是莫国纳兰相爷门下,初来的时候,还曾不惜军威的跑去人家城下跪拜,谁知道,是不是早就叛变了意国,成了莫国的走狗呢!
这一下,可是真真的把众人心里的火儿给点着了!
几个副将偏将一商议,二话不说的就把凌霄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一骑快马离了意国大营,朝着帝都汲水城飞奔而去,凌霄被几个副将捆绑之后,吊到了大营正中新立起来的木柱上。
时值严冬,北风怒号,穿着铁甲的凌霄被挂在远离地面三米的地方,不多时候,就冻得手脚僵硬,腿都不会打弯儿了。
一股睡意袭来,凌霄使劲儿的咬了咬自己的唇瓣,强迫自己清醒,他知道,自己绝不能睡,此时若是睡了,可就再也醒不来了……那些副将偏将们,已经使人把信报已经送去了帝都,他相信,只要熬过今晚,明日一早,得到意皇的回信,他就可以……昭雪平冤,官复原职……继续,跟城里的那个人斗智斗勇……只是不知,现在,已赢了他一局的这人,是那个灭了意国轻骑,气病了司徒敬文的纳兰雪,还是……他一直仰慕,却未曾有缘亲见过的老师,纳兰述?
水月城的城墙之上,纳兰雪裹着一件雪色的斗篷,跟燕娘一起,一边慢慢的走着,一边观看着意军大营里的情况,用来捆绑悬挂凌霄的木柱居于大营正中,在一堆一堆的篝火之中,很是显眼。
“郡主,要不要去救救他啊?这么冷的天,这样下去,可别给冻死了啊……”
燕娘紧一步跟上了纳兰雪,把一个手炉递给了她,这该死的天,可真是要冷死人了,她穿了三件棉布夹袄,有城墙垛儿挡着风,还冷得要被风给吹透了似的,跟凌霄那般的,被人悬挂到木柱子的顶上,四下不靠的,还穿着铁甲,可怎么受得了!
“好歹是个出身行伍的将军,哪就那么容易冻死的?”
纳兰雪轻轻的摇了摇头,站住了脚步,眯起眼睛,看向了远处,“我若现在去救他,他定会怨恨我,当我是落井下石的害他,我便是把他救了回来,他也不可能为我莫国所用……而我若是不救,让他就这般的咬牙挺到明天早晨,听了白独羽使人送回来的诏书,对意国彻底的凉了心,再出手相救,结果,可就是大不相同了,哦,对了,燕娘,给意国那边的鹤起楼发个飞鸽传书,让莫影和莫济留意一下,寻个合适的机会,救下他的家人来,送来莫国,让他们团聚。”
……
次日拂晓。
一骑快马,自意国帝都汲水城带了白独羽所下的圣旨飞驰而来。
被冻了整整一夜的凌霄,费力的撑开眼皮,满是希冀的看向了那个手持圣旨,快步而来的信使,他相信,以他凌家的满门忠烈,为皇帝镇守西境一百三十多年,皇帝定是会选择信他的,却未想,入耳的,竟是彻彻底底的绝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凌家长子凌霄,通敌卖国,妄负君恩,凌迟处死,即日行刑,凌家教子不严,并罚之,诛九族。”
信使宣读的诏书,让凌霄入赘冰窟,这种冷,比前一日晚上的严寒,还要刺骨,还让他绝望,这就是他凌家上下忠心耿耿侍奉了一百多年的君主,这就是……他以为,能给他信任和支持的皇帝,他怎能,怎能连查都不遣人来查一下,就定了他凌家满门的死罪?!何其昏聩!何其胡闹!何其……
“差不多了,发信号让他们动手。”
天月城的城墙之上,纳兰雪微笑凝望,这可怪不得我,白独羽,是你自己,一手把效忠于你的良将,推来了我这边的!既然,你这么大方的送了,那,我就只好,满心欢喜的收下了!
第四十八章 帝封郡主智无双
随着天月城上的一声号角,一队三千人的轻骑,自意国大营背后的山林里呼啸而出,在意国营中兵将无备之下,横穿大营,挥刀砍杀。
为首一人,策马奔至大营正中,蓦然跳起,砍断悬挂凌霄的绳子后,落回了之前所骑的马背,跟在他后面的一人,手中套马索一伸,缠住凌霄的腰身,在他落地之前,把他稳稳的拖回了自己乘骑的马背上,带着他,自兵营正门,狂奔而出。
又是一声号角响起。
原本正奋力挥刀砍杀的骑兵们,听到了这号角,便立刻停手,连挥到了一半儿的,也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勒紧缰绳,跟上已经冲出正门去的那人,直往水月城方向而去。
再看水月城,早已是城门大开,城墙上,弓弩手齐列箭阵,可不就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在这样的时候,发难抢人的?
意国大军平白遭了这么一回冲击,伤了几百人,还被抢走了准备处死的“叛将”,这其中懊恼,跟谁去说?可,懊恼归懊恼,真要武装起来,攻城过去报这大仇,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得到的,只好忍气吞声,埋下头去救治伤员,清点损失,等待帝都那边,派遣新的将领来带兵。
凌霄本以为自己是死定了,却未想,竟又绝处逢生,被人救了下来,因被冻了一夜,喉咙干哑,四肢僵冻,被人横放在马背上面。口不能言不说,连动都不能动上一动,只觉得,风呼呼的往自己耳朵里灌,吹得自己脑袋里面嗡嗡作响,脑子都转不了了一般。
骑兵进城,尉迟恭从自己的马上跳下,顺手,拎猪崽儿似的,揪着凌霄的腰带。把他也从马背上提了下来。就好像。这连铠甲加上,足足有三四百斤重的人,全然没有什么重量一般!
“快!军医!给他诊治!”
凌霄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在他额头的上方响起,是个女子,却非寻常人家女子般得婉约娇弱,那种温暖却不使威严的声音,他只曾在一处听过。
那时,他还年幼,父亲和叔伯都在一场平叛之战中死去,偌大的一个凌府里,只余了他这一个男丁和一群成了寡妇的伯娘叔娘。面对兵临城下的叛军,他的祖母披挂上阵,带着城中的一众兵将,死守城防,生生撑了三天。等来了帝都来援的大军,平了叛乱!他记得,那时大军入城,他的祖母,也是跟那大军里随军的军医,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也是……这般的温暖,却不是威严……
“祖母……”
凌霄努力的挺起颈子,朝着那声音的来源望去,却是眼睛已经模糊,只隐隐的看到,两个瘦削的身影并立,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黑袍。
……
待凌霄从昏迷中醒来,已是身在一个温暖屋中的榻上。
身体已然恢复,手脚都不再似之前般得僵冻,干哑的嗓子,像是也舒服了不少。
“将军醒了?”
听到背后有声响,在屋里收拾东西的小侍女蓦然回头,见是凌霄醒了,忙上前来扶了他一把,帮他起身,“将军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可真真是吓坏了灵儿了!”
“你叫灵儿。”
凌霄轻轻的点了点头,抬眼看了一眼这自称灵儿的小丫鬟,眉清目秀,倒也是个妙人儿,只是,自己该是跟她素未谋面过的,为何,她却说,自己昏睡不醒,吓坏了她呢?
“将军昏睡着的时候,灵儿只依着大夫吩咐的,给将军喂了些米汤,这会儿,将军该是觉得饿了罢?”
给凌霄的背后垫了一个软枕,灵儿手脚麻利的收拢了因为凌霄起身来坐,而险些滑落到地上的被子,“丞相大人和郡主殿下来看过将军两次,听闻将军还在昏睡着,便就回去了……将军休要乱动!大夫刚刚才给将军换了药,乱动的话,可是会耽误效力的!”
未及答话,凌霄的肚子就发出了“咕噜”一声的抗议,惹得他顿时就脸红了起来,他最是不善与女子应对,哪怕,这女子,只是个小小的丫鬟……
“将军稍候,灵儿这就去给将军取吃的来!”
灵儿像是完全未看到凌霄的尴尬,只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