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二姑少爷,我家少爷不在。”栽桐恭恭敬敬的。
“哦?那我便在书房等等他吧。”我从窗上看着,他已经往这边挪了。我在心里急,栽桐,快拦住他啊,不能让他进来。就听栽桐说:
“二姑少爷,我家少爷不在,我们这些下人都粗笨,怕礼数有失你也闷,要不,二姑少爷先别处转转?”好个栽桐,年纪虽小,伶牙利齿,果然比锄桑强。
却听杨骋风笑了,“好个会说话的童儿,这刚过中午头的,你让我上哪儿去?莫非你这屋里,是我进不去的?”
“小人不敢,只是书房少爷吩咐不让小的们进去,要不,二姑少爷正室坐坐?”
“哦?是么?那可能是不让你们进吧,我和他平时是极好的,难不成,也要限制我不成?”说罢,就往里走。栽桐毕竟是小,也便垂了手,护了杨骋风往里进。
侍槐和锄桑跟着君闻书去了布店,看榆去前院和管家领东西了,就剩我和栽桐,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出去。看栽桐刚才这心性,必也明白我这是不愿出来,他定不会戳穿。于是我又轻声迅速闪进书库,关上门,心想,这次,没有君闻书,看你怎么能把我逼出来。
杨骋风已经进门了,就听他那脆溜溜的声音说:“你这屋没人啊。”
沉默了片刻,然后栽桐的声音说:“回二姑少爷,都有事出去了。”
杨骋风空哈哈的一笑,“哦?是么?那你也出去吧,本少爷自己坐会儿,也看看闻书的书。”
听栽桐的声音又说,“小的不敢,必要服侍二姑少爷。”
“嗯,”杨骋风好似坐了君闻书的椅子,糟糕,桌上有账本!
我顾不得了,拉开书库的门,把栽桐吓了一跳,杨骋风的脸上却喜孜孜的,看着我的脸,笑容又没了。
“见过二姑少爷。”我生硬的一行礼。
“唔,你呀,”杨骋风又恢复了他的官气,打着哈哈,“你家少爷待你还好?”
“谢二姑少爷挂记,少爷一向待下人仁厚。”
“哦?看样子,你倒很感激他呀。”
我不答话,免得被寻出毛病。
“你们倒是谁给我端个茶呀。”杨骋风翘起了腿,一副大剌剌的样子。
我抬了脚,刚准备出去,却听他又说:“站着的那小子,倒个茶吧。”
栽桐应了声去了,剩下我和他。他突然冷冷的说:“你的脸,他画的吧?”
我不作声,“哼,他还对你干什么了?”我继续不作声。
“嗤,人家说是画眉,你们却画猫脸,很有趣么?”我沉默。栽桐回来了,杨骋风看也不看的接了茶,接着吩咐道:“小子,去园门口看着点,有寻我的人,过来通禀一声。”
栽桐担心的看了看我,我一点头,他便走了。
杨骋风微微的抿了口茶,我乘着问,“是不是你对湖州的萧……公子做了手脚?”
“手脚?甚么手脚?”
“别装了,肯定是你。”
“什么手脚?他有何事?”杨骋风倒有点诧异。莫非,真不是他?那还是不要再说了,多说露馅儿。
“说呀,什么手脚?你怎么又知道的?”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说,你做没做。”
“哼,你未免太小看我杨某人,我不是什么君子,倒也不至于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见我不语,又懒洋洋的说:“他怎么了?你要不要求我帮帮他?”
不是他就好,那肯定是有别的原因了,我轻轻舒了口气,估计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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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能不能别一见我先问别的男人?好歹你也问问本少爷。”我继续沉默,他也不说话了,我能感到是在端详我,半天,才缓缓道“看样子,你过的还不错。……,你我赌的,你还记得么?”
对于杨骋风,我采用的战术只有一个,沉默。这个人心机太盛,别着了他什么道才好。
他掸了掸袖子,若无其事的说:“看来你还是记得的,到时可别赖帐。对了,上次听荷送你的东西,收到了吧?你也不谢谢我?”
“你把听荷怎么了?”
“听了你求我的,我照顾她,把她收了房,怎么样?谢我吧?”
我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听荷果然是被他占了。碍于他的身份,我直视他,冷冷的说:“二姑少爷好脸面,占了小丫环,还要拉上我遮羞。”
“哂,你不愿意?怪了,多少人求着我收呢,你以为,那小丫头就那么漂亮?玩玩还行,真要收进来,麻烦。还不是因你求我?好心当作驴肝肺!”
我忍不住了:“杨骋风,你根本就没有礼义廉耻!”
“哼,礼义廉耻?总比道貌岸然强。你瞧瞧你们君家的主子,啧啧,真是姓君的君子,可惜呀——”他突然住了嘴,回望着我:“你知道么?”
什么?我不解的望着他,他的眼珠儿滴溜转了圈,抬了左膝盖抵着桌子,右腿却伸直,身子倚到后面,又恢复那大剌剌的样子:“果然,你不知道,嘿嘿,不要紧,本少爷知道就好了。所以,本少爷说,你要输了。”
杨骋风又卖的什么八卦药?我不敢信,也不敢不信,他是小人,但到目前为止,还没骗我什么。
“你又在玩什么花招?”
“嘻嘻,没有——有也不能和你说,你和他都到能画脸的地步了,万一我说了,岂不是自泄底牌了?那我还赢什么?不过嘛,”他的眼又骨碌碌绕着我转了圈,“我一向不瞒你,我可以向你小小的透露下,我呢,就像原来和你说的,用了君老爷子一点子钱,荫补了个小官。这样,我的身份就有了。不过,我也没让他吃亏,打算和他合着做点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样?这次,我没有仗着我爹吧?”
我隐隐觉到一种凶险,难不成,君闻书防就是为了防这个?这里面有什么勾扯?听杨骋风那口气,好像胜利在握,他哪来这么大的信心?
我心念未已,杨骋风却信手翻开了账本,“哟,君木头现在开始看账了,倒是个成材的。”我紧步上前合了,往边上一推,用手按住,“二姑少爷,我家少爷不在,书房地仄,请二姑少爷挪至正室说话。”
杨骋风没答话,盯着我,忽然笑了:“司杏,你还真像个小媳妇,只可惜,你这么对你的主子,有好处么?这君闻书即便纳妾,也轮不到你。”
我冷冷的答道:“谢二姑少爷挂记,司杏是一个下人,从来没想过要高攀给人作妾!”
“呵呵,”杨骋风笑了:“我说司杏,你还真是傻呢,你不知这妾的好处。妾的名声虽不好听,但却是实打实想娶的,那正妻,就是个名儿,你这种出身呢,想那么多干什么,有个人疼得了。”
我不理他,他却笑嘻嘻的继续凑了上来,手上拿着亮晶晶的东西在我眼前一晃,“瞧,漂亮么?”
原来是一串珠串,一般儿大小的珠子,发着圆润的光,我虽未说话,但不得不承认,确是漂亮。“嘻嘻,可是不是给你的,”他变戏法似的又揣了回去,“给眠芍的。”
果然,一个不放过,真是个色鬼,眠芍终于如愿了,她争的夫君到手了。
“哟,不高兴了?吃醋了?那送你吧”。珠串在我眼前晃悠悠的。
我只手按了账本,却把头扭向窗外——君闻书怎么还不回来?
“我也知道,你也不喜欢这些东西。这世上呐,有的女人,你给她点东西她便跟你。有的女人,你不用给她东西她也跟你,只有你这个女人真奇怪呢,”他把脸从旁边伸过来又对向我:“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我继续不说话,打算要把账本搬了。他又拉了我,我甩了甩,没甩开,正要让他放开,忽地一个极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放开!”杨骋风和我都吃了一惊,一齐扭向门口:君闻书!
君闻书面色冷峻,盯着我们,走了过来,在离我还有二步的地方站住了。我半低了头,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就这么巧?倒像是我背着主子勾引姑少爷。
杨骋风却仍然拉着我,若无其事的点点头:“闻书,你回来了,我正和你的丫环说话呢。”我大惊,这杨骋风也忒嚣张了。君闻书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却仍草草叉手行了个礼:“姐夫,刚过来?二姐好么?娘在等你吧,你怎么躲在这里,和,和一个丫环……说话。”
杨骋风嘻嘻一笑,仍然拉着我:“闻书,你这丫环有意思的紧,你平日没发觉么?不对不对,你也发觉了,否则不会给她画猫脸。姐夫我府里好没意思,不如你送给我吧。”
我被嚇了一跳,杨骋风,他想干什么?君闻书的眼里明显闪过几分愠怒,却微微笑道:“姐夫真能开玩笑,谁不知姐夫府里,莺声燕舞、川流不息。似她这等丑丫环,哪值得这样?姐夫是官家子弟,传出去要受人家笑话的。”
“哈哈,”杨骋风仰头大笑了起来,却又收了笑,两眼紧盯着君闻书,目光中充满了挑衅:“闻书想的真周到,连我的名声都想到了,真是好内弟。既然内弟如此厚意,那倒也好,放你这儿,我随时来看看她,只是内弟别嫌烦便好。”说完,居然抬手轻轻划了一下我的脸。我的汗毛顿时立了起来,想要挣脱,他却拽的更紧了。
“你,”君闻书脸色发青,从牙缝中低低的挤出几个字:“不知羞耻。”
“我不知羞耻?内弟,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我看上了她,顺道过来瞧瞧,打算着把她收了,又如何?”
这话是越来越不能听下去了,两个男人,当着我的面说这些,实是尴尬。我想挣脱着走出去,杨骋风却死命拉着我,君闻书在,我又不能发火,只好对他怒目相视,他却对我一笑:“别急嘛,你也正好听听,省得我也再说第二遍了。将来过了门,君大公子也算你我的证婚人了。”气得我真想扇他一耳光。
“杨骋风,你别妄想了,你想娶她,她可愿嫁你?”君闻书失了礼仪,我还是第一次见。
“说的好,她可愿嫁你。闻书,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她想要嫁的是谁。不是你,也不是我,可是,你愿意让她嫁给那个人么?不愿意,我也不愿意,因此,”他顿了顿,又转向我,“你肯定是要替我看着她,这样说来,无论如何,我都先谢过了。”
“堂堂官家公子,如何敢妄谈嫁娶?”君闻书的话里透着冰冷。
“我当然娶得!我正室已有,娶几个偏房,谁能怪我、谁又能说我什么?她一个丫环,我强娶了便又如何?倒是君大公子,我问你,你能娶她么?”
“你!”
“不用这么看着我,像是要吃了我似的。”杨骋风又嘻嘻一笑,“你娶不了!别说君府家教严,容不得你娶下人。且说你那娘,她能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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