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一只幼狐。看起来大约是被这女子的舞姿吸引而来的,一脸专注的伏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眼前那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的女子。
让我吃惊的是,这画中舞蹈的女子与我竟有九分相像,若不细看倒是很容易被人当成是我。在我看来,这女子唯一与我不同的地方,便是那双眼睛吧,虽然在这画中她是微笑着的,但是那眼神却很深邃,让人看不透。
想来,玉茹大约便是将这画中的女子当成是我了。
不过……月夏为何会对着这幅画发呆呢?难不成这画中的人与他相识?那么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而且,为何这画中的女子会与我这般的相像?看见她的时候,我竟然隐隐的有种很熟悉的亲切感,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似乎曾经出现过,但是……这到底是在哪里出现过的,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脑袋中满满的全是疑问与猜测,转而将画轴完全的打开,才发现在画的上方竟然还提了四个小字:月下轻舞。
入夜时分,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而这种不安感全部都来自于白日里我看见的那幅画。
我承认,我被那幅画彻底的弄懵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还有猜测像洪水一般一齐拥进了我的心里,将我的心填充得满满当当。
正当我觉得自己要被那幅画的问题给逼得疯掉的时候,却听见门“吱呀”一声被谁给推开了。我慌忙闭上了眼睛,装作已经熟睡,我的本能告诉我,现在这个时刻只有这个样子才是最安全的。
缓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门边停到了我的床前。那脚步声的主人走到床边听了下来,转而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然后我的脸颊上传来一股让我熟悉的冰凉感,这熟悉的感觉惊得我差点惊叫起来,天呐,这个人是——月夏!
这么晚了,他来我的房间做什么?而且我隐隐觉得月夏现在的状态似乎与以往不同,我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但是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诫着我,让我不要看。
月夏冰凉的手指不断的摩挲着我的脸颊,那样的轻柔那样的细致,就好似我的脸颊是一个价值连城但脆弱无比的珍宝,只要稍不小心便会破碎一般。
他就那般的摩挲着我的脸,而我在他手指这般的触摸之下,一袭睡意袭上心头,竟是一下子泛起困来。
怎么回事?我刚刚明明还那么精神的睡不着的,怎么被他这样一碰却反而犯困了?难道……难道他对我使了咒法?可是……他为何要这般的做呢?有什么话是一定要在我睡着之后说的吗?
不过现在……我倒是有点明白过来,为何之前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每次总是会睡得那么的沉了。而且他白日里眉宇间的疲惫……难道,他每夜都是这般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而完全没有睡觉?
许多之前存在的疑惑,因着这般的猜测,一下子被解开了不少。
睡意一波一波的侵袭着我的意识,让我渐渐的竟然连继续猜测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不能睡!我一定要弄清楚,弄清楚月夏他……他到底……
我在被子中偷偷的握紧了拳头,用指甲小心的掐着手心,因着疼痛,原本强烈的睡意倒是消退了不少。
就这样过了半晌,在睡意又一次袭来的时候,我终于听见了他好似叹息一般的声音 ,“有你在,真好……轻舞!”
“轻舞……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轻舞……我的轻舞!”
“轻舞……你睡着的样子真美!”
“轻舞……轻舞……轻舞……”
那一声声好似梦呓一般的零碎的句子传进我的耳朵里,让我的心不自觉的猛烈的收缩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扎进了我的心脏之中,很疼很疼,透彻心骨!
我很想睁开眼睛,好好的问一问他,这个轻舞到底是谁……但是,却终究敌不过又一次席卷而来的睡意,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之后的诸多时日里,我总是在想着那天晚上听见的东西……但是却分不清楚,那些到底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只是我因为白日看见了那幅画而产生的梦境。
月夏依旧一如往日的对我疼爱宠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他每天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我倒是宁愿相信那一夜所听见的全部都是我做的梦,而且之后的几个夜晚,我也强迫过让自己不睡觉,尝试着看能不能再次遇见他,但每一次我总会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天明。
就在我每日挣扎在不断的猜测以及疑惑还有不安中的时候,月夏却终于准备好了一切,遣人去了我家提亲。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却并没有我所预料的那般高兴,原本不安的心情也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安定下来,反而愈发的不安起来。
我在香竹的陪同下,于月夏提亲的第二天回了安府。毕竟像婚姻这等大事,还是应该珍重一些为好。
确实像玉茹说过的那样,月夏这次下了许多的聘礼,比从前云家下的聘礼多了很多。看着那堆了满满一个院子的礼品,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回安府的时候,父亲因为一些事情出门去了,要晚些才能回来,香竹则去找自己许久未见的小姐妹,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我坐在房中,喝着那味道依旧的茉莉香片,却只觉得心中苦涩,就像堵满了棉花一般,无从诉说,难受异常。
如果……如果这世界还有我能够吐露心事的人,大约便只剩他了吧?
这般的想着不觉心中一动,顾不得换衣服,一身女装便下了楼去。
当我站在城南别院的门口,看着入口处隐现的院内浓郁葱绿的草木,却又有些犹豫起来。是呢,我与月夏之间的事情,我心里的不安以及不确定还有那些疑惑,是可以说与他听的吗?而且就算说与他听了又能如何呢?
感情的事情,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似乎并不是别人能够左右的。而且……现在的这一切,我其实最想问的人反而是月夏,可是……我又怕那一切真的只是我的幻觉,很怕因为这个误解而再次伤害他,就像上一次那般。
我真的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呢……
“算了……回去吧。”我淡淡的对身侧的车夫道,转而转身准备上车,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算你识相!”
“谁?”我一愣,转而停止了上车的打算,戒备的看着周围。
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不知何时马车前竟然已多了一个人,眼中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寒光。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云连城,联想着他刚刚说的话,开口问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需要知道,不是要走吗?还不赶紧滚?”
本来心情就郁闷异常,现在又见他这副样子,倒是勾起了我心里的火气,“你让我滚我便滚么?真是好笑!”
他听了,却是一个大步,直接跨到了我的跟前。随我同来的车夫见他这副样子,早已是吓得脸色煞白。
“让你滚是给你机会,你若不赶紧给我滚出去,我便杀了你!听见没有?”
“难不成你竟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杀我?”
“不要以为我不敢……上次我不知道你是使得什么法子逃了出去……但是这次!哼!你这女人还真是胆大,一次教训不够,怎么,不死心,又想继续来演昏倒的戏码么?”
“上一次我根本就没有演戏!”这个云连城果真是有妄想症呢,而且还是到了那种病入膏肓的程度,“而且,我压根就没勾引过你哥哥!”
“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随便你!”算了,反正也是准备走的,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些有的没的而跟云连城发生冲突,这般的想着,我转身对车夫道,“咱们回去吧!”
“且慢!”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决裂(上)
那熟悉的声音让我不禁回过头,转而看见一袭白衣的云清远从院中走了出来,云忠则恭敬的跟在他的身后。见我停下来,他笑着又加快了几分步子,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我打消了上车的打算,转而迎着他走了过去。
“怎么来了,却不进去?”
“你……你是如何知道我来了?”
“云忠恰好看见了,然后告诉了我,说你在门外,却不曾进来!”他答。大约是因为刚刚跑得有些急了,竟然微微的咳嗽起来。
他是因为知道我在,所以特意出来迎我的呢!心中不觉一暖,开口道,“只是正好路过……怕会扰了你,所以便没进去!”
“怎么可能会扰我?你能来我便很是高兴了。”他一脸温和的笑意,转而伸手指望院内,“别在外面站着了,走,咱们进去!”
看到旁边一脸寒光的云连城,我笑着摇了摇头,还未开口说话,便听见云连城用很是不悦的声音道,“大哥,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让这些身份不清不楚的人进去呢?”
“连城,休要胡说,她可不是什么身份不清不楚的人!”云清远冲着云连城道。
“难道大哥,你知道他的身份?”听云清远这么说,云连城倒是愣住了,语气也跟着有些惊疑不定起来,转而将目光又落到我的身上,反复的审视着。
“她的身份,说起来你也认识的!”
我突然意识到了云清远想做什么,慌忙准备开口阻止,但是突然间又想到了很久之前父亲说过的话,若当初我直接告诉了云连城我的身份,便不会有之后那么多的误会。虽然我并不怕他,但一直被他这般的误解下去,也确实不是个事。
何况,大约清远他也是不愿意见我与连城发生误会的吧,毕竟我们是朋友,而云连城是他的弟弟。那日他替云连城向我道歉,大约就是希望我能原谅云连城对我的误解,而今日他说出我的身份,想来也是为了彻底化解这之中的矛盾吧?
这般的想着,心里倒是释然了许多。
“大哥,你……你说我也认识她?”云连城一脸的不置信。
“不错……这位姑娘姓安,正是曾与你有过婚约的安家小姐,安素年!”
“什么?怎么可能?那个安小姐不是一个疯子吗?”
“她的病早就好了!”云清远伸手拍了拍云连城的肩,接着道,“而且,她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安家的义子——安年!”
“不!这不可能!”云连城望着我,竟好似见了鬼一般,脸上的表情不断的变换着,显然此刻他的心内的情绪正剧烈的翻涌着。
我也懒得去管他会如何,反正至此该说的云清远都已替我说了,信或者不信,也只能看他自己了。
“清远,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未做,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好了!”
云清远看了看一脸呆滞的云连城,点了点头,“也好!”
一路上,我的心情倒很是平静,竟然连着之前的烦郁都消减了不少。依照今天的状况看,云连城以后再看见我,大约都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的凶狠恶劣,甚至至于我死地了吧?
回安府的时候,父亲已经回来了,正站在院中对着满满一院子的聘礼发呆,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
“爹!”我唤了一声。
父亲抬头看着我,道,“回来了!”
“嗯。”我答了一声,抬眼看着他一脸的凝重,却好似是有什么心事,转而问道,“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