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月夏的目光,一字一句大声的说道,“我爹姓月,叫做月夏!”
“什么?”月夏的身子徒然一怔,这……怎么可能?这孩子说他是我的孩子?可是……可是我与她的孩子,不是早就在当年的那场战斗中没有了么?这……这不可能……这……
月夏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期望在他的眼中看出一丝半点的软弱来,但是却没有,少年的眼神是那般的坚定、那般的自信!难道!月夏心念一动,不由开口问道,“我问你,你今年多大?”
“15岁!”
月夏禁不住的心头一跳,慌忙脱口问道,“可是7月生辰?”
这次倒是少年愣住了,看着月夏惊疑不定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15岁!7月生辰!月夏的心终于因着少年的回答止不住的快速的跳动起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年若他们的孩子没有死掉并且安然出生的话,那么……他今年应该正是15岁,而且生辰便也应该是在7月!
这般的想着,月夏却仍旧是有些不敢相信,强忍着心内激动的情绪,却是突然抬手将手掌覆到了少年的额头上,继而催动着体内的血脉力量探查起少年的身体来。因着若这眼前的少年真的是自己的孩子的话,那么他的血脉……
直到他的神识触碰到那一股让他血脉翻涌的滚烫的温度后,月夏才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他抬眼看着一脸茫然的少年,又不觉抬头看向被自己毁了墓碑的云清远的坟墓,心生触动的幽幽的叹了口气,继而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少年头发,眼神也跟着变得柔软起来。“你娘既已经不在了,那你为何还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想替我娘守孝1年!等过了这1年,我就会离开这里,去京城我外公那里!”少年答道。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怕么?”
“我从小便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是熟悉,自然不会怕。而且纳兰叔叔也会经常来看我!”大约是看着月夏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少年的心情也跟着缓和了不少,虽然仍旧有些怕月夏再做出些过激的举动,但也终于松开了紧握月夏胳膊的手掌。
“这样啊!”月夏看着少年终于缓和下来的,却是突然笑了起来,说不出的温和,转而却是突然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安浩然!”
“你不是说你的父亲姓月么?你却为何不随着父姓?”
“因为我娘说叫安浩然比较月浩然好听!”
少年安浩然的回答倒是将月夏逗笑了,果真是小素素的风格呢!呵呵……想起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月夏的心也跟着在那一瞬间彻底的柔软了下来。
小素素,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定然会好好的将浩然抚养成人,给他这世间最好的一切,以弥补这多多年来我对你们母子的亏欠。
虽然我知道你封印浩然的血脉是希望他过上平凡的生活,但你又可曾知道,从这孩子拥有天狐血脉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注定了不会平凡!
“对了,叔叔!”
“嗯?”
“你已经问过我的名字了,现在该我了!”
安浩然的声音打断了月夏的思绪,月夏抬起头正对上少年明亮如星的眸子,以及脸上纯澈如雪的灿烂笑容。
“叔叔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第93章 尾声(下)
月微国。皇宫。
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的一天。
忆年心满意足的从睡梦中醒来,之后便在婢女的伺候下穿戴、洗漱、打扮。这所有的程序对她来说都是那般的熟惗,那般的毫无新意。
她一边等待着婢女将她的头发梳理成繁杂的发式,一边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发着呆。这也导致当她的母亲,我们月微国的贵妃娘娘罗采薇进来的时候,她都未曾发觉。
“怎的,又神游天外去了?”
母亲熟悉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将她从发呆中唤了回来,她抬眼看见母亲正站在她的身侧一脸温和的看着她。她朝着母亲吐了吐舌头,继而道,“母后,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人家怎么都不知道的!”
“你啊……只顾着发呆了,那里还能注意我是什么时候来的?”
“嘿嘿!”忆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母后你这般早的来找人家,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采薇美艳的面容上突然闪现出一丝淡淡的落寞,轻声道,“皇后娘娘殁了,你父皇下令举国行丧三个月,这期间你给我老实些,莫要像平时那般疯疯傻傻的,免得又惹你父皇不高兴!”
“诶?皇后娘娘?”忆年不由得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后。因着月微国的皇后之位一直空缺,这在整个月微国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虽然曾有过许多的朝臣因此向皇上觐言过,希望皇上能够早日立后,但皇上却力压群臣一意孤行的始终空缺着后位。所以今儿个突然听到皇后娘娘殁了的消息,着实让忆年吃惊不小。
忆年抬眼看见母亲眼睛里那一缕掩不住的落寞,心下徒然一紧,不由开口道,“可是……咱们月微国的皇后娘娘不是母后你么?”虽然月微国的皇后之位空着,但身为月微国贵妃的罗采薇却是一直执掌着皇后之权的,即便皇上还没有正式的开口册封,但在所有人眼中,这月微国的皇位无疑就是罗采薇,册封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罗采薇听到女儿的话,却是慌忙伸手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巴,低声道,“莫要胡说!为娘可当不起那皇后娘娘!”
“可是……”
“你哪来那么多的可是啊!我说的话你记住没有?这三个月你给我老实些,知道么?”罗采薇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恼怒起来,语气不由得跟着重了几分。不过……虽说是在冲着女儿发火,但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最为清楚,她恼的并不是女儿,而是她自己!
是的!她恨她自己!虽然她终究遂了心愿嫁给了她一直爱着的这个男人,但她却非常的清楚,在这个男人的心中装着另外一个女人,而且他的心也已经完全的被那个女人装满,再容不下其他的人了。
这一切早在她嫁与他的时候,她便已然清楚。只是……她还是忍不住的对一切抱着一缕期望,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无微不至的关怀他,用尽全力的去爱他,只要她一直一直的坚持下去,那么终有一天他会发现她的好,然后慢慢的接受她,让她真的走进他的心里。即便只是一点点一些些一丝丝的位置,她也便是满足了。
如今,自她嫁他已过了整整十五年,他们的女儿也已然长大成人,她虽然一直顶着贵妃的头衔,但行使的却是皇后之权,担的是皇后之则,而他对此也持着一种默许的态度。这让她不由得心中的希望发疯一般的蔓延滋长,她欣喜的认为自己这十五年来的付出没有白费,他现在已然开始逐渐的发现她的好,逐渐的开始认可她了。可是……
当晴天霹雳一般的“皇后殁”三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用十五年的时间营造出来的一切,在瞬间轰然倒塌、飞灰湮灭。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傻……明明知道他的心已然被那个女人填满,明明知道在他心中他的皇后只能是那个女人……可她还会天真的以为时间能够冲淡一切,只要自己竭力的去爱他,那么他……
他终究还是不会爱我的呢!罗采薇在心间喃喃的说着,转而扬起了一抹苦涩异常的笑。只是不知为何,笑着笑着,却是兀自落下了泪来。
她再未多言语,亦没有再去看女儿,转身逃离似地走出了女儿的房间,应着门外刺眼夺目的天光终于不可自控的失声痛苦起来。
即便忆年的身份是月微国的公主,但她仍旧像天下所有的孩子一样,对新鲜事物充满热情,对未知的事情也纵使充满着不能退却的好奇心。
所以当看着母后那急促的宛若逃离一般的背影,忆年的心间徒然添上了一抹浓郁的好奇和疑惑。
那个突然出现的皇后,以及母后眼中的落寞和眼泪。我一定要弄清楚!
夜色四合。月微国皇宫。
凤鸾殿。皇后灵堂。
大约是刻意安排吧,此刻凤鸾殿内的守卫并不多,只殿外有着十数余的护卫看守着,而殿内皇后的灵堂外,则只立着一位脸色刚毅的中年人。虽然这中年人的打扮与其他的护卫没什么区别,但他身上浓郁的杀气却好像是某种标志一般,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皇后的灵堂内,除了放置了灵柩、香案等物品外并没有其他的杂物,这让诺大的灵堂显得很是空旷。灵柩被打开着,只是里面却并没有预料中的皇后的遗体,而是空无一物。
在漆黑的灵柩旁,坐着一个人。一身威严的皇袍,和英俊但显得极为阴沉的面容,却正是这月微国的当今皇上——李云初。
此刻我们这位一国之君,却很是颓然的坐在地上,身子斜斜的靠着灵柩,本就阴沉的脸上更是添上了浓郁的悲痛。他的手中正握着一卷画,画轴打开着,画中的内容完全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个寻常人家的院落,不大却很是精致。院落中种满了颜色各异的凤仙花,还有几株开的格外茂盛的紫薇。在这院落中,站着一位眉目如画的清丽少女,少女一身蓝底百花的衣裳,倒是显得整个人亭亭玉立极是动人。
少女右手微抬一脸怒容的看着前方,在少女的前方,也就是画的边缘处则立着一位一身黑衣的挺拔男子,不过那男子被画的极其粗略、模糊,叫人辨别不出模样。男子的脚边散落了一地的凤仙果壳以及种子。结合着少女的姿势以及一脸的怒容,倒是不难让人猜测出,定然是这男子惹恼了少女,于是少女便是随手扔了一把凤仙果壳和种子砸向于他。
只是这样一幅平常的画,却让皇上看得分外的入神,良久才终于回过神来将画重新卷了起来。继而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白色的海螺。那枚海螺呈螺旋形,通体白色并有着乳白色的纹路,很像是一支白色的号角,只是此刻这只海螺的多处边缘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破损,看起来倒像是被砸坏的。
皇上如视珍宝一般的看着手心的海螺,抬头将海螺轻轻的放到了耳边,大约是因着受了破损的缘故,那海螺内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虽然模糊但也不至于叫人分辨不清,只听那海螺内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用一种好似赌气又好似是宣泄的语气喊道:“李黑狗,大笨蛋!”
听着海螺内传出的那个熟悉的声音,皇上这个出了名的冰山脸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是意外的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一闪即逝,只存在了一瞬,便被满满的悲伤给取代。
恍惚中他好似回到了某个夕阳惨淡的黄昏,他与她相对着坐在摇摇晃晃行驶着的马车里。她看见她满眼的落寞以及嘴角的苦涩,听见她用让人难过的语调自嘲道,“这世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人敢娶我么?”
其实,在听到她那般说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他看着她禁不住的脱口道,“其实,你若不介意的话,我……”说到这里他却又突然的胆怯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胆怯,让他终究没说将原本的那句“我愿意娶你”说出来,转而变成了,“我倒是可以保护天澈……”
那些明明不是他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