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段宁讪讪的闭了嘴,段青衣嘱咐蓝沐风,道:“沐风,你要好好陪着宁儿,别再让她听见这些碎语闲言了。”
蓝沐风默不作声的颔首,也是借着段宁的口想听一听段青衣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沐风啊,你跟着为师已有年岁了吧。”段青衣似在回忆当年,“八九年过去了,你今年也有二十三岁了,是该为你寻一门亲事了。”
段宁立时眉开眼笑,忙问对方是谁,蓝沐风却是不愿这么早就成亲,是以,温文尔雅道:“师父,成亲的事情急不得,况且师父您对徒儿这般好,徒儿还想尽尽孝道。”
段青衣爽朗大笑,“真是个好孩子。可你确实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媳妇的。依为师看,盟主的女儿苏楚楚就是个不错的姑娘,你也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对她也该是有些印象的。为师有意让你二人成亲,你觉得如何?”
“师父,这可使不得。虽说徒儿与苏姑娘有几面之缘,可也算不得了解,自然不能冒失的与她成亲,若是毁了苏姑娘的一生,岂非徒儿的过错。”
段宁听罢笑得手舞足蹈,连进食也顾不上了,“爹,沐风喜欢的不是这个苏姑娘,而是任嘉允的徒弟庄红梅。上一次啊……”
“宁宁!”
蓝沐风断了段宁的话音,段青衣却是听得明明白白的。想了想,笑道:“不如你与苏姑娘先接触接触,若实在不喜欢苏姑娘,为师也不会强求你的。那时候若还一心念着庄姑娘,为师也可以叫人前去提亲。”
段青衣的话无疑是一碗红豆汤,惹得蓝沐风双颊酡红,急急的与段青衣道了谢。
等到膳后一个人静下心时,蓝沐风又将段青衣说的话仔仔细细的回味了一番。跟了段青衣这么些年,他每句话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他也是能猜出个大概的。此番有意为自己做媒,必然是他想从对方手中得些好处。
蓝沐风心中几声哀叹,想到与庄红梅之间的可能,面子上又暗了几分。
且不说任嘉允视她为心中皓月,就是他二人之间也是存有一些误会的。以武会友的擂台上,师父暗中出手的事情,红梅姑娘定然早就知晓了。可她不一定明白,纵使他无力阻止师父出手相助,心中却是不愿师父这般做的。
可就算她明了又如何,他二人虽见面的次数不多,可他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心中最在乎的人是谁。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从来都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沐风!”
蓝沐风一怔,回神望着段宁欢欣鼓舞的冲他跑过来,口中还嚷嚷着,“沐风,我们出去玩一玩儿好不好?”
念着段青衣说的话,蓝沐风摇了摇头。段宁却是不依不饶,缠着他道:“沐风,我们出去逛一逛,说不定还能遇见红梅姑娘是不是?爹也答应你,会为你向嘉允提亲,你再多做些努力,红梅姑娘定然会念着你的好,不会拒绝你的。”
“感情的事情岂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宁宁,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师父说的对,这些事情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只需在家里读读书练练剑。”
段宁截断了他的话,负气道:“我才不要。我还想见一见嘉允,沐风,你若是陪我去的话,那自然是好的。你若是不陪着我,若我惹出什么乱子来,我爹降罪于你,你可不要怪我现下没有提醒你。”
“宁宁,你怎么如此调皮。师父也是为你好才不让你出去的,你若执意如此,师父知道了,势必要罚你的。”
话虽这么说着,脚下却已提步,可见蓝沐风对段宁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再一丝不苟的人也有大意的时候。任嘉允收拾了些行头,携庄红梅回青城一趟。方走出三四丈的距离,楼轻月陌振南二人便拦了他俩的去路,楼轻月扫了眼二人的行装,道:“嘉允,你二人是要去哪里?”
“出来的时日太久,该回去了。”任嘉允看了眼客栈,“你二人住在此处有什么事情只管与阿海叔说,他会尽力助你二人。”
楼轻月颔首致谢,“以后不回来了吗?”
“也不一定,若是在家里住的无趣了,也许还会再来。”
虽是模棱两可的答案,到底也叫楼轻月心里有了几分期望。美目盼兮,一双含水的眸子脉脉深情,任嘉允看在心里,却是当做不知。一旁的陌振南却问道:“也不知你的府邸在哪里,若是日后不来临江,我与轻月办完了事情也好去与你叙一叙,顺道取几坛好酒给师父尝一尝。”
任嘉允点了点头,道:“青城。”
青城?阙天阁不也是在青城?楼轻月与陌振南对望了一眼,交汇的心思都到了一处。庄红梅瞧见两人神色有异也明了二人心中所想,遂看着气定神闲的任嘉允淡淡道:“师父,我们该出发了。”
楼轻月未再多言,只道:“路上小心。”
方说罢此话便听见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娇俏的声音,她道:“嘉允,你去哪里。”说着,甩开蓝沐风的臂膀,朝任嘉允冲过去。
任嘉允恍若未闻,捋了捋爱马的鬃毛。段宁跃了一步,欲挎着他的手臂,却是忽略了他眼中升腾的薄怒。楼轻月看出他的情绪,念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想阻止一二,岂料任嘉允退了一步,轻悠悠道:“我念你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让你几次,你却是没有自知之明。”
段宁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尤为无辜,看得蓝沐风心疼不已。
“你心里的那些小算计我瞧得十分清楚,不过是不与你计较。若日后胆敢再动心思算计我身边的人,段宁,我绝不饶你。到那时,可别怪我今日未提醒你。”
楼轻月不知她存了什么心思,却是疼惜她一个小女孩子,“嘉允,她只是个小姑娘,你别这样说话,会吓到她的。”蓝沐风将段宁护在身后,“宁宁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若敢伤她一分,我便伤你十分。”
任嘉允眉眼轻挑,庄红梅纵身一跃坐在马背上,睥睨着二人,学着他的口吻,道:“段姑娘爱慕我师父,做出这样一些事情倒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既是嘉允不喜欢你,你纠缠着也没意思。段姑娘,也不是我自视甚高,只不过,若要随姓任氏,最终还是要我来点头的。所以你,千万别打错了算盘。”
“你……”
这一番话直让众人大吃一惊。庄红梅向来不是出言不逊之人,今日怎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任嘉允愣了须臾,瞪时眉开眼笑,也随之上马。又见佳人扫了眼蓝沐风,若无其事的拍拍良驹的后颈,“方才你送嘉允的那句话,也是我要送你的一句话。”
蓝沐风一滞,还未及说上一两句,又听任嘉允道了句:“走了,红梅。”
怕是谁都未料到今日庄红梅会有这一番话语,当中以蓝沐风最为吃惊。往日里不论红梅如何对他横眉冷对,至少都是温言闻语,从未如此狠戾过。
“留步,任公子。”不知哪里来的几位青年人拦住了任嘉允与庄红梅的去路,“在下苏玦,奉盟主之令请任公子到府中小叙。”
“改日吧。”
苏玦打量一番二人的行装,道:“不知公子要去哪里,何时回来?盟主交代属下,务必将公子请到府上,还请任公子体恤在下,莫要为难我等。”
任嘉允笑了笑,“看来今日我不去小叙一番,你等是不会放我二人走的了。”
“请公子莫怪。”
“也罢,也不差这两日了。”任嘉允将包裹仍予庄红梅,道:“你且先回去,待我归来我们再作打算。”
庄红梅点了点头,从马背上跳下来。瞧见众人面面相觑也不多说什么,将马匹安置好。段宁却是一下子拦住了她的去路,“现下嘉允不在,看还有谁来护着你。别以为沐风喜欢你就会帮着你,只要我一句话,他绝对不会插手的。”
蓝沐风低斥一声,却听庄红梅一声冷哼,“连日来你都是娇俏的模样,现下在我的面前露出这番颜面,也不怕我告诉嘉允你是怎样的人?我若是你,一早就有这般打算定然不会再任何人面前显了自己的真面目。”
段宁听着就红了眼眶,眼底深处的愤怒几欲喷发,“庄红梅,你胡说什么。”
庄红梅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委屈吗?委屈便腻着你的蓝沐风,只要你一句话,他必然会将你视作掌上明珠的。”楼轻月听不下去,走到红梅的身边,道:“红梅,她就是个小姑娘,你何必与她计较?”
小姑娘?论起大小,许是段宁还大些吧。
段宁嘤凄凄道:“红梅姑娘,你定是对我有误会了吧。你说出来,若是我的错,我定然改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话音方落,庄红梅便抬起了手臂,一根锃亮的银针抵上段宁的玉颈,惹得众人大惊失色,蓝沐风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红梅姑娘,宁宁从小就被我和师父捧在手里,难免骄纵了些。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还请你不要怪罪,我在这里代宁宁跟你道声抱歉。”
“莫非你段家的人都偏爱偷袭暗算?”庄红梅另一只手钳制住腰间的玉腕,众人齐齐看过去,皆是一震,只听庄红梅继续道:“嘉允曾与我说过,谁若伤我一分,我便伤谁十分。今日可是你先伤得我,我岂有饶了你的道理。”
段宁脸色变了变,以为往日里庄红梅纵横跋扈皆是有任嘉允在她身边守着,却不想她的警惕性如此之高。想到这里,段宁又换了一副脸色,面子上满是委屈,“红梅姑娘,你抓着我的手腕都疼了,却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
“宁宁,不要胡闹了。”蓝沐风心知段宁故意做出这一番模样,生怕庄红梅一个激怒动手伤了段宁,是以怒斥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庄红梅松了双手,未再难为段宁与蓝沐风。待段宁不情不愿的被蓝沐风拉开,楼轻月才又站到她的身边,温婉道:“红梅,你今日言行有别于往日,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情?”
“多谢楼姑娘关心,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言罢,庄红梅便一人回了闺房,留得楼轻月与陌振南不知所以。若说这两日有何事情让庄红梅的心情抑郁,那便是阙天阁一夜之间覆灭。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与当年南安镇惨案是同一伙儿人所为,可她无能为力。是以她心情抑郁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与自己赌气。表现出来的便是,除了任嘉允,见谁都不顺眼。
任嘉允被请到苏府后,入眼的却不知苏铭,还有苍山派掌门人杨建辉。习惯性的摩挲着手指,笑道:“二位前辈有礼了。”
“客气了,来,坐。”苏铭欢喜道,这小伙子,他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喜欢。
有丫鬟端上一杯好茶递予任嘉允的手中,任嘉允嗅了嗅,细细地小酌一口。未几,气定神闲道:“不知盟主今日找我来,是为何事?”说着又浅辄一口,苏铭看在眼里,与杨建辉换了个眼神,他道:“听闻任公子见经识经、足智多谋,今日特邀公子来府中叙一叙,若有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盟主言重了,我不过是闲人一个,承蒙盟主抬爱才有机会品一品这上好的花茶。”
举止大方,谈吐不俗,惹得苏铭与杨建辉心中大悦。杨建辉听闻此言亦将瓷杯段在手中,撇了撇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