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急急赶到江边的范蠡一见到江心中那个熟悉身影,便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理智,他脱口唤出了她的闺名,便纵身跃入江中奋力向二人划去。
江心水波翻滚,曲徽羽也终究猛地破开水面探出了头,她大声的咳着,直憋得脸颊通红。
跟随在范蠡身后的苏澈一眼见到自家夫人这番模样,也忙跟着跳入了江中。
曲徽羽的力气已然所剩不多,可以看出她已是强弩之末,如今也只是勉励抱着怀中昏死过去的西施强撑着。
不到片刻的功夫,范蠡已然游到了二人身边,他一把将西施接入怀中,摇晃着她的身体一遍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夷光!夷光!醒醒!我是范蠡!我来接你了!我来接你回家!不要睡!你不要睡!”
少了怀里的人,曲徽羽顿觉压力大减,她掐着嗓子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
终于,在她气力衰竭的那一刻,她只觉腰间一紧。那个熟悉的臂弯已然经将她圈入了怀中。
曲徽羽撅着嘴回头极其不满的冲苏澈白净的脸上吐了一口水花。
苏澈自是没料到她会有此一招,当当正正的着了道。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颇为享受的淡淡道:“很是凉快!”
曲徽羽不满的昂起脖子,“夫人我……就要……沉下江底喂鱼去了你才来……咳咳……说!是不是……想淹死我……好给锦书换个年轻貌美的娘亲!”
苏澈苦笑,“夫人如此说,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年轻貌美了么!”
“呸,我曲四万永远芳龄二八!”
苏澈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锦书都已六岁了,夫人就别再装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樽樽太罗嗦了,居然还没有讲完。余下的不足2000字。
会今晚更出,姑娘们无须再苦等太久了。
PS:苏锦书这个名字可是有寓意的,谜底下章揭晓(另外,小苏苏的这个名字大家可喜欢呢?
PPS:至于西施,这姑娘给我的感触太多,容我多费了些笔墨,因为她一直是我很心疼的女人。
☆、四六章 且归去泛舟五湖
你一言我一语之间,苏澈已带着曲徽羽缓缓游回了江边。
此时范蠡也早已将西施抱出了水面,他跌跌撞撞的揽着怀里的人,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了河岸边,“夷光,我来接你了,你睁开眼,看看我。”他满是沧桑的双眼已然模糊了起来。
此时的范蠡还哪是昔日那个在朝中指点江山的大将,他竟是从来没这样害怕过,害怕有一天她会离开,他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听不见她的声。
苏澈蹲□,抬手搭上了西施的手腕,他凝眉道:“范兄别急,她还有气。”
在众人满是期盼的紧张注视下,苏澈利落的从腰间瓷瓶取出一粒药丸送入了西施口中,随即又铺开银针为她疏通血脉。
曲徽羽则熟稔的在一旁帮忙按压着西施的肺部,试图将污水逼出来。
终于夫妇二人折腾了半晌,西施的嘴角终于吐出了一捧江水,她指尖微微一动,冰冷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温度。
范蠡欣喜若狂的揽紧了怀中的人,“夷光,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夷光……
这个名字已有多久没有听到了?
长睫微动,西施缓缓睁开了双眼,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朝思暮念的面孔。
范蠡一把抓住她的指尖,“我就知道,你会等我来接你。”他张开怀抱想紧紧揽住她。
却不料刚刚苏醒过来的人却只冷冰冰的答了一句:“不。”西施淡淡的推开她,动作虽轻柔,却异常的坚定。她虚弱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却偏偏不肯让他去扶。
她不再看身后的范蠡半眼,只勉强撑起身子对曲徽羽微微一拜,“没曾想最后冒死救我的人会是你。”
悠然抱着手臂的曲徽羽一眼便看出了二人之间有了问题,她便将眉毛挑向了范蠡,“别谢我了,是半个月前你家老范费尽心思找到了我和苏澈,说是勾践即将攻吴,怕你会受到威胁,便请我和夫君前来保护。这几日勾践也没提起你,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有事,还好相公算得准,知道勾践不会留你活口,听说越王来了姑苏台,相公便立刻让我赶过来了。其实啊!老范始终念着你,只不过今日是我来的早了些罢了!”
西施缓缓垂下眼帘,却没有回头望向身后的人,显然对这样的重逢和答案,纵是她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
“是文种暗中派人通知了我,我才知道勾践下令处死你的事,我想立刻赶来,却受到了勾践的阻挠。”说到这里,范蠡转身望向一旁的苏澈,“还好苏贤弟及时赶来帮我脱身,否则……”
一直静默着的人突然开口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她紧握着指尖,头也不回道:“西施已非完璧之身。没有资格和范大人再走下去,今后我只想隐于庙宇之中,还请范大人,忘了我吧。”
说罢她便向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却不料驻在地上的手腕却被范蠡牢牢的一把抓住,“夷光,你会变成如今这样,全都是为了我为了越国。勾践那么对你,我万不会也那么对你!”他缓缓挺起胸膛,一字一顿的郑重道:“范蠡欠了你十余年时光,定会用余下的生命来还!”
西施冷冷转过头来,“我知道范大人是重情重义之人,不过家国之义更重!西施如今在越国已经是个死人,此生也不想再踏足这片领土!”她咬咬牙,终是狠心甩开了那紧紧覆在手背上的手,摇晃着站起身。
望着她决然的背影,范蠡凝着眉缓缓起身,“你这是在怪我,当年为了国家荣辱,送你来吴国。”他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没见过的痛苦,哪怕是当年越国灭亡,他脸上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绝望。
西施顿了顿,只冷冷的望向了地面,“我们回不去了。如今的西施不仅身子不干净,心,也不配再爱。”她自嘲的轻笑了一声,便迈开了虚浮的步子。
这十年夫差待她百般真心,许是直到他挥剑自刎的那一刻也不肯相信是她将吴国的行军布阵通风报信给了越国!
她背弃了自己,背弃了一个如此爱她的人,只为了忠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他当年所做的只是为了家国将她当成了工具拱手奉上。
她不是没有过恨,在爱与恨,情与义之间挣扎了十余年,她心里的愧疚和痛苦已然沉得让她无力再去爱那个已经深入骨髓的人了!
“若我辞官离开越国,只陪你一起泛舟五湖!你我可否重新来过?”范蠡坚定的声音陡然从身后传来。
西施不由得停出了脚步,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感受到她的脊背也不由得僵直了。
苏澈淡笑一声,“听说范兄平定吴国有功,可是刚被勾践封了上将军的官职,如今你兵权在握,又兼为卿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前途无量啊!”说罢他便对曲徽羽使了个眼色。
曲姑娘何等聪慧,忙蹦出来帮腔,“这么好的前途都不要了?老范你还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范蠡却只摇摇头,“我欠夷光十年青春,十年深情,纵然再多高官厚禄也还不清。”他垂下头,从怀里拿出一叠已经被水泡湿了的绢帛,轻轻打开。
绕是隔了些许距离,曲徽羽仍是一眼认出了自己当年的画作,“这不是我给西施姑娘画的那幅百花画像!”
西施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虽仍旧没有回头,但指尖却已然有些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派派后花园
“这幅画我一直贴身藏着,太过思念你时,便摆上一壶酒,对着这画中的人说说话,就像我们当年在苎萝村一样。”他小心翼翼的展开了画卷。因了曲徽羽作画所用的颜料皆经过特殊处理,画作并没有因为江水的浸泡而模糊,但是西施画像的脸颊处却已然有些偏黄,显然是长年摩挲的痕迹。
范蠡一往而深的凝视着画卷上的人,“八年前你心口突然绞痛,宫中医官连夜诊治,才将你救了过来,自那以后,你便时时会心口疼痛,需要常时间服用莲子清心汤才能缓解。六年前你在响履廊跳落鸿舞,一时失神扭伤了脚,在床榻上养了三个月才得以康复,夫差当时也就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你三个月。五年前……”他一件件说出了她所经历的病痛,直到最后,他缓缓合上了手中的卷轴,“其实,这些年我很羡慕夫差,羡慕他能亲手喂你吃药。我不只一次的想抛下一切带你远走天涯,可我不能!范蠡不能置家国和族人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言至于此,西施白皙的脸庞已然是泪流满面。
他没有忘记自己,她对他的爱并没有付之东流,这些年她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他都一清二楚,他一直在默默的注视着自己!原来当她日日心口绞痛思念他的时候,他也正望着天空的同一轮圆月诉说着对她的无尽情愫。
十余年的委屈和苦楚顿时涌上了心痛,排山倒海的几乎让她瞬间崩溃!这个平时一直隐忍坚定的女子突然昂首大声恸哭了起来,她的声音那么无助,任由泪水泉涌而出打湿了脸颊,那灰暗的天空,她见见看不见了。
月光已然悄悄的攀上了树梢,曲徽羽轻叹了一声,颇为不忍的走到了西施面前,“施姑娘,这十余年,你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他,如今他既愿为你放下一切,又何必还执着于往事呢?”
西施哽咽着说不出话,她朦胧着泪眼缓缓望向曲徽羽,眉宇间刻得是十余年深入骨髓的思念和爱恨,这些复杂的情愫,几乎将她撕裂殆尽。
范蠡走上前,静静的凝视着她满是泪痕的脸,一字一顿柔声道:“夷光,我们约好的,吴国灭亡后我便来接你回家。如今,我来了,跟我回家吧!”
西施轻咬着嘴唇静静望着范蠡,十年的时间他似又苍老了许多。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却仍旧不说话。
曲徽羽看的着急,若无其事的走到范蠡身后,突然出其不意的将他推向了西施。
范蠡身子一晃直倒向了面前的人,西施毫无防备的跌入了他的怀中。
这一抱,他便再不肯松手了,西施原本就已动摇的心顿时柔软了下来,她伏在他的肩上,泪水沁透了衣衫,紧绷的脸颊却已然渐渐浮起了幸福的笑意。
曲徽羽抖了抖湿透的衣衫,洋洋得意,“哎,何必说那么多,女人忧伤的时候需要的不过只是一个强有力的怀抱罢了!当年苏澈就是这么将聪慧美丽的本画师哄骗到手的。”
“聪慧美丽?”苏澈淡淡摇头,“西施姑娘可不像你这么容易骗。”
“骗?”曲徽羽冷冷的回过头,语带威胁的点着苏澈的鼻子,“原来当年你是骗我的呀?哎呀!既然夫君对我并非真心,那我不如一走了之另觅良缘好了!”
苏澈哼笑一声,“儿子都六岁了,夫人此时落跑可真是有些太晚了!”说罢他一只手便将她揽入了怀中,“走!回家!锦书要吃的紫酥糕还没买。”
不服气的人在对方怀中不安分的挣扎着,“苏澈你可不要太骄傲!你这张小脸夫人我还真的看腻了,可别妄想一个微笑就勾得住本大画师后半辈子!”她翻着白眼欲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个好办,夫人要是看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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