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计的样子,不许说不喜欢!”
韩彻一付拿我没办法的样子,“青青,你又不听话。”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我今天确实又出去了,是为了取这柄剑,我保证——下不为例。”
我帮韩彻把剑佩在身上,又想起白天进城时遇到的事,忍不住道,“你说这世上的人,长相千差万别,你长得这样俊俏,却也有人,因为相貌丑,出门都要戴面具的——我今日在城内,碰巧遇到新封的镇南王回朝,便见他头上戴个好古怪的面具……”
韩彻正绕弄我发梢的手停了一下,“哦?……他;来了?”
我忙着帮韩彻摆正佩剑,随口应道,“是啊,也不知那面具下的脸,丑成什么样子……”
许久,头顶上方都没有声音。
我觉得奇怪,抬起头,见韩彻正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我叫了他一声,韩彻似才回过神来。我想我大概是眼花了,怎么会觉得,韩彻回神那一刻的眼神,很陌生。
我觉得不太对劲,便问,“你怎么了?”
韩彻漫不经心地笑了下,伸手捏捏我的鼻尖,“没什么——青青,我觉得你刚刚醒来时神色不对,是不是梦到什么了?”
我愣了一下:怎么问到我头上来了?
实在不想让韩彻也回忆起那些不堪的过去,我不自然地转过头去,闷闷道:“没有啊。”
“真的没有?”
韩彻扬了扬眉,英俊的脸上带了三分魅惑,“就是春天,经常会做的那种梦?”
我听他扯到别的事情上去,心里一松,回头睨他一眼,“对啊,我就是做了那种梦怎么样?你昨晚的表现太差劲了,所以我才会需求不满,白天都会做这种梦……”
我不怕死地看着韩彻,把他的指尖轻轻一捻,“喂,你不行了吗?”
韩彻看我的眼神倏忽变得深沉,身子一下压过来,把我整个人禁锢在他身下,“青青,我到底行不行,你马上就会知道……一会儿被我弄哭了,可不要怪我。”
我意识到他这话里的危险意味,突然觉得嘴唇有些发干,脸红心跳地想要起身跑开,早被韩彻牵住手腕搂到怀里,然后……
然后,我以后再也不敢问他“行不行”这样的问题了。
……
古人说“春宵苦短”,我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韩彻一早就动身回了相府,屋里空荡荡的,桌子上有我最爱的桂花糕。
我懒洋洋地起身,睁着有些微肿的眼睛,想起昨夜自己哭得那么丢人,不禁脸上发烫,心里暗骂某人禽兽,然后拿起个桂花糕美美地塞进嘴里。
我正吃着,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嘈杂声。
其间隐约能辨出有妇女和孩子的哭声,还有男人的叫骂声。
我听那些声音渐近,似乎朝我这个方向来了,事出突然,我也顾不得易容,只把长发放下来,遮住了脸上的疤,便起身,扶着家具慢慢地移到门前。
刚好在开门时,看到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我在心里皱了下眉,却仍赔个笑脸,“这位军爷,屈尊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那兵士正要砸门,乍然见到我也愣了一下,发现我只是个寻常民女,遂傲慢开口,
“皇上已将此处土地封给镇南王,平民不得在此居住,你等速速搬走!”
5贵人相助
我心里一惊,听到镇南王的名字,眼前闪现出那个造型夸张的面具。
我知那镇南王因此次征战立功,皇上圣宠深厚,已赐了南方的大片领地给他,没想到,在京城里也封了地。
这真是少有的隆恩。
但这镇南王一来,便要让我背井离乡,放弃我和韩彻唯一厮守的地方,也太霸道了。
我淡淡道,“我们一介草民,只此一处寒舍,能走到哪里去?”
那兵士冷哼一声,“那是你们的事情。上面有令,不走的都要被捉去坐牢!”
虽然韩彻一再告诫我,民不与官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那兵士如此蛮不讲理,想来也是狗仗人势,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多半是那个什么镇南王在背后作怪。
我的脾气终于压抑不住,高声道,“皇上爱民如子,怎会让百姓流离失所?便是镇南王,也不能这样以势欺人!”
之前被赶出家门的乡亲们听到我的话,纷纷围拢过来,齐声应和。一时间群情激奋,那些官兵见犯了众怒,也有些心虚,便虚声恫吓,“抗旨不遵的都要捉走,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情势紧迫间,远远来了一乘小轿。
有个青衫的少年,分开人群进来,来到官兵的领队面前,给他看了腰牌,又低低对他说了几句。
那领队本来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看了那少年的腰牌,又听了他的话后,脸上先是现出很惊讶的表情,随后瞬间换了一付面孔,满脸堆笑地对那少年点头哈腰。
青衫少年走到我面前,开口时,腮边现出一个酒窝,“这位姑娘,我家大人想要见你,可否请你随我过去说话?”
我见那少年面目和善,心里便对他生出几分好感,再加上看那官兵领队方才的态度,便知那位少年口中的“大人”定然来头不小,他既出口相邀,即使我不想去,也由不得我。
于是我点了点头,和少年一起出了人群,来到那顶轿前。
我猜那位大人大约是身体欠佳,这样热的天气,他却坐在轿中不出来,还把轿帘放下来,把轿子遮得密密实实,让人不得一睹尊容。
那少年冲我颔首,“请问姑娘芳名?”
我知他是在替轿内人问,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却有些踌躇。
这三年来,我深居简出,一直没有被人问过“芳名”,我既不想骗他,也不想暴露了身份。
我想了想,朝着轿子的方向开口道,“民女夫家姓韩。”
“夫家?你已嫁人了?”
低沉的声音自轿内传出,似乎是按压不住惊讶,冲口而出的。
但是这一声之后,轿内便再也没有动静。
许是隔着厚厚的轿帘,听得不是很真切,我竟然会觉得,刚才的那一声里似乎有些失落的意味。
我和韩彻,虽然还没拜过天地,但是自从三年前,我们便在一起了。我早已认定了韩彻是我此生所托之人,韩彻也一直对我说,他这辈子只会娶我为妻。
因此我以韩彻的姓答复,也没什么不妥。
只是我不明白,何以那位大人会作此反应。
我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却看到轿帘微微颤动,那位大人正掀起帘子的一角对少年吩咐着什么,轿内光线很暗,看不真切,只看到轿内人线条刚毅的下颌,只一闪,便隐去了。
少年走到我面前,“这位……韩夫人,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我家大人都听到了,当兵的也是听差办事,怨不得他们,都要怪那镇南王御下不严,惊扰了乡亲们。我家大人和镇南王熟识,回去定会对他讲明此事,不会再打扰乡亲们居住。”
伸手递上几张银票:“这些,是为今天的事给众位乡亲压惊。”
我活了这么多年,很少见当官的这么讲道理,听他说了那番话我心里的火气早就平息了。
况且,这事都是那镇南王引起的,这位大人替他解决了争端,还要破费钱财,实在说不过去。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能收他的银票。
那少年见我不收,面上现出为难的样子,“韩夫人,乡亲们受了这半日惊吓,有些补偿也是应该的——”
上前了一步,离我更近,低声说,“——你若不收,我家大人会责罚我的。”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边的轿子,这么半天了,轿子里半点声息也没有,想必里面的那位大人身体真的不太好。
这么好的官,听他刚才那一声好像年纪也不老,却身染重疾,行动不便,只能由人代为传话,我在心里不免对他十分同情。
我想了想,我和韩彻两个,日子可以自足,不必要那大人的银钱;这村中百姓,受了半日惊吓,得些补偿倒也合理,况且还能免了那位少年为难,于是我拿了最上面的一张,扬声对着轿子的方向道,“大人赏赐,却之不恭,民女代众位乡亲谢过了。”
那少年见我收了银票,这才安心,他笑了笑,露出唇边的酒窝,“韩夫人,这是给你的。”
我见他伸过来的手上,拿着一块腰牌。
我以前在相府时,见过的王公贵戚也不少,他们府内人等的腰牌我都认得,但是这块腰牌的样式,我却从未见过。
许是这三年来,我远离庙堂,这位大人是朝中新近擢升的哪位权贵,我以前不认识,也未可知。
不过,为什么要给我这块腰牌?
青衫少年道,“地方官恣意胡为,欺压百姓,朝廷必会严惩。只是韩夫人和乡亲们今日得罪了他们,我家大人怕日后有人来找麻烦。留下这块腰牌,若是再有人为难你们,你只管拿着它找京城夏大人,他见这腰牌,自会帮你。”
我感念那位大人的细心,想了想,道,“腰牌是你家大人信物,留在我这里不太合适,不如把它交给村长?”
青衫少年一笑,“韩夫人刚才为乡亲们仗义执言,我家大人很是敬佩,这腰牌留在你这里,我家大人最放心,还请韩夫人为了乡村们,不要推辞。”
我见那少年如此说,想到留着腰牌确实于乡亲们有益,那位大人既指名给我,我推给别人反不合适,便道谢收了。
待轿子走远,我方回去,到了家门外,发现那群官兵果然已散了。
我把银票给了村长,让他兑了银子分给乡亲,自己回到住处,升火做饭。
傍晚时,韩彻回来了。
我把今天的经历讲给韩彻听,怕他为我担心,便隐去了我和官兵争论,并险些引发冲突的一节,也没有提被带到那位神秘的大人处问话的事,只说,那些官兵后来得了上面的指令,又不必赶我们走了。
心里暗自庆幸那腰牌被我回来就放在柜子里了,不然被韩彻看到又免不了一番口舌。
“……那镇南王即便是战功显赫,朝里几位王爷,还有一班老臣,都是皇亲贵胄的,却也没见皇上对谁这样青眼有加。今天为了他的封地,差点害得我们无家可归。我看那镇南王,武能定国,文却未必能安邦。皇上真是错爱他了。”
我抱怨道。
韩彻一直在听我说,却没有答话。他今日似乎有什么心事,头垂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拉他一下,韩彻才抬起头,慢慢道,“皇上待镇南王确实与别人不同……那镇南王此次随皇上回朝,进言例数了当今朝政的几大弊端,要皇上整顿朝纲。皇上已然听从了,还命他查办此事。现在朝廷上下人人自危,都怕被镇南王挑出毛病,在皇上那里被参上一本。青青,这个人,你要躲他远一些……”
我撇了撇嘴,“我一介草民,有什么机会和那镇南王接近?是他要赶我们走,今天派人找上门来的——丑人多作怪,我巴不得离那镇南王越远越好。”
韩彻的嘴角微微扬了扬,继而有些无奈道,“还有件事……镇南王整顿朝纲,必先从重臣着手,意在立威,相府首当其冲。相爷有令,今日起全府上下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下人不许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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