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卿是在宫门落锁之前出宫。若非天色太晚,韩氏都想亲自过府过问一声,问问皇帝叫他进宫究竟所为何事。
次日一早,见刘长卿没过来,也没派人过来说一声,韩氏的担忧更甚。先是派人去刘府传信,让刘长卿回来后,就到萧府来见她。另外韩氏又走了一趟韩府,想问问韩老太太,知道不知道皇帝召见刘长卿的原因。
韩老太太叹气,“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皇帝的一点执念。你若是不改嫁,一切都好说。偏偏你要改嫁,还同长卿定了婚事,消息才传到宫里去。皇帝啊,这是不高兴了,叫长卿进宫,不过就是为了发泄一通。”
韩氏担心,“那长卿到底有没有关系?”
“放心吧,长卿没事。皇帝又不会娶你回去,他没理由阻拦你改嫁。”韩老太太让韩氏放宽心。
韩氏如何能够放心下来,回去后,就等着刘长卿过府来。等到了下午,总算将刘长卿盼了过来。萧明瑜在院子里遇见了对方,说道,“我娘很担心将军。将军之前即便不能过府,也该派一个人过来。如此我娘也不用担心得坐立不安。”
刘长卿点点头,“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的。”
萧明瑜让开道路,让刘长卿进入。
萧明瑜没跟着进去,还是将空间留给两个人。韩氏见到刘长卿,差点哭了出来。刘长卿安慰她,这才让韩氏止住了眼泪。韩氏很担心,追问皇帝找他,都说了些什么。刘长卿有点不太愿意说,不过还是粗略的讲了讲。无非就是景福帝看韩氏要改嫁了,还是嫁给刘长卿,心里头很不痛快。偏偏他又不能阻拦,也没办法对韩氏发脾气,只能将刘长卿叫进宫去,臭骂一通,又安排了许多的差事给刘长卿,确保能压榨刘长卿所有的精力和世间,让刘长卿没时间同韩氏来往。
虽然明知道这么做,于事无补,可是景福帝就想这么做,如此他才能痛快一点。还因为此事,景福帝迁怒到太子和皇后身上。今儿一早,当着大臣的面,将太子臭骂了一顿,又去了皇后寝宫,将皇后骂了一顿。
韩氏听后,很是无语。“是我连累了你。”
“我不怕,我早就做好了准备,皇帝的刁难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你不用担心。”
话是这么说,韩氏还是很担心。韩氏将自己关起来,将过去的点点滴滴想了一遍。当年年少无知,见那少年被人欺负,就出面仗义执言。后来去烧香,又遇见重伤昏迷的少年,不怕危险的救下少年。再后来,得知少年的身份,本想远离,却被命运捉弄,二人感情日深,少年承诺少女,定会娶她,还在长辈面前过了明路。可是最终她等来的却是少年娶了别的女人做妻子。
往事如烟,如今回想起来,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样。大梦初醒,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韩氏望着窗外,多少个年头过去,她一直避免同那个人再次见面。而这一次,她需要跨出那一步,同那人见面吗?
韩氏把玩着手上的玉佩,这是少年长大后,做了皇帝后,让人交给她。凭着这块玉佩,她随时都可以进宫去。但是当年她同那人说的极为清楚,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更何况那人还曾说让她入宫为妃,给他做妾,这让韩氏更是气愤。她情愿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地小子,也不会进宫。
转眼二十几年过去,过往的纠缠已经变得没什么意义,可是他却依旧纠缠不休。韩氏心中愤恨无比,若是此刻那人在眼前,她真想一巴掌狠狠的打过去,打醒那人糊涂的脑子。
最终韩氏还是将玉佩收了起来,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当年那人就数次破坏她的姻缘,定亲数次,结果都不了了之。若非如此,她的名声又怎么会彻底坏掉。最后,被韩阁老钻了一个空子,以最快的速度嫁给了萧茂杨,至此,那番纠缠才算是告一段落。
韩氏自嘲一笑,如今那人想要故技重施,却不知道,刘长卿是不同的,同当年的那些人是完全不同的。
韩氏放心的将此事交给刘长卿去处理,她不过问,也不多说一句。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就是关于周乾同明瑜的婚事。
时隔三年,周乾同萧明瑜再次见面,萧明瑜灿烂的笑了。原本有些紧张的周乾,在笑容的感染下,也笑了起来。
萧明瑜走上前,轻声问道,“三年来,可好?”
周乾点头,“很好,你呢?”
“还不错。如今我赚了不少银钱,也算是富豪一个。如何,要不要巴结我?”萧明瑜开着玩笑。
周乾摇头笑笑,“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来巴结。”
萧明瑜笑道,“谁巴结谁,真的那么重要吗?”
周乾点头,郑重的说道,“很重要。本王是男人,会给你依靠,给你遮风挡雨。不会让你受委屈。”
萧明瑜灿烂的笑着,“好啊,你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记得给我遮风挡雨。还有,这个是你该得的,我亲自交给你。”
那是一把钥匙,周乾把玩着,笑道,“想用钱收买本王吗?本王是不会被银钱所动。不过你若是亲自出马收买本王,本王二话不说,就跟着你走。”
萧明瑜眉眼弯弯,“宁王殿下是准备同我私奔到天涯海角吗?”
周乾哈哈大笑起来,“有何不可。”
“可是我舍不得家人,那该如何是好?”萧明瑜眼波流转。
周乾心头一动,“同样,我也舍不得家人。所以我们二人天生一对。以后或许会遇到很多困难,很多非议,你会害怕吗?”
萧明瑜笑道,“你不是说会给我遮风挡雨吗,既然有你在前面冲锋陷阵,我自然不会害怕。再说了,实在不行,大不了离开这里。天大地大,我不相信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好,大不了我们离开这里。”周乾重重的点头。
萧明瑜笑道,“还没到那一步,你不必如此郑重其事。快进去吧,我娘正等着你问话。你可好好好回答,不要让我娘失望。不然我娘就要将我嫁给别人。”
周乾轻轻的握住萧明瑜的手,“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你放心,我定会娶你为妻。”
萧明瑜说道,“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担心过。你也不要担心。即便真的不能在一起,至少我们都努力过,所以不用遗憾。”
“不要这么说。我们肯定能在一起,相信我。”
萧明瑜笑道,“好,我相信你。”我只相信你一年,再给你一年的时间。这是萧明瑜的心里话,萧明瑜没有说出口。她就是这么一个冷心冷情的人,感情在心里头的地位永远不是最重要的。她做不到刘长卿那样,爱一个人可以爱二十年不变。无论对方的身份如何变化,都不改初衷。正因为她做不到,所以她更羡慕那样的感情。
萧明瑜望着周乾的背影,看着他走进去。周乾,你一定要说到做到,一年的时间,明年今日若是依旧无望,我会强迫自己忘记你,选择嫁给别人。不要怪我如此的现实和冷漠,只因为现实没有给我们任性的机会。与其任性的赔上自己的一切,不如现实的面对一切,做出最好的选择。但是你也不用担心,这一年内,我会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艰难困苦,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退缩。直到死而无憾的那一天。
萧明瑜笑了起来,结果很重要,但是过程也很重要。有同周乾一起并肩战斗的过程,萧明瑜很满足,这将是一生都难忘的精力。
周乾郑重的跪在韩氏面前,“请韩夫人同意将明瑜许配给我。”
韩氏问道,“你拿什么来娶?四年时间已经过去,你的赐婚旨意又在哪里?”
“一年,一年内,我定会将赐婚旨意带来,请夫人成全。”
韩氏叹气,“明瑜都同你说了吧。好,我就再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你拿赐婚旨意来求娶明瑜。若是这一年都无法达成,那请你放弃。还有,我不管你如何说服宫里的娘娘和皇上,但是请不要将战火烧到明瑜身上。”
周乾点头,郑重答应下来,“好,多谢夫人宽容,我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此话为时过早,等你做到这一切,再来说这话也不迟。”韩氏的态度很冷漠,从一开始,她就不看好这门婚事。罢了,两个小年轻如此坚持,就再给一次机会。
周乾没敢提太子想娶明瑜为侧妃的事情,怕萧明瑜生气,也怕韩氏不肯再给他机会。周乾满心苦恼,太子唱的这一出戏,将他原先的安排全都打乱了。至少目前这种情况下,他无法提出要娶萧明瑜的事情。他怕会落到太子一样的下场。
魏贵妃就问周乾,“还要坚持吗?”
周乾神情坚毅的点头,“是,还要坚持。请母妃成全。”
“换做别的姑娘,本宫自然会成全你。但是萧明瑜,本宫无法成全你。也希望你能冷静的想想,这么做真的好吗?你努力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为了此事。长康,不要你的努力成为泡沫,也不要让本宫失望,你可做得到?”
周乾苦笑,“多谢母妃的提醒,还请母妃给了一个机会。儿子已经见过韩夫人,韩夫人答应给我一年时间,只要我能请到赐婚的旨意,就将明瑜嫁给儿子。也请母妃能给我一个机会。”
魏贵妃叹气,“果然是鬼迷了心窍,本宫都想看看,那位萧明瑜姑娘,究竟是如何绝色,竟然让你神魂颠倒,失了平常心。”
周乾笑道,“她虽非绝色,却也明艳照人。她虽然不是出身豪门大族,但是比之京城闺秀,丝毫不差。她聪慧,有见地,有勇气。萧家当年能从中州城逃出来,多亏了她。”
“此事本宫已经知道。要说这个姑娘,当真能干,年纪不大,所做的事情却透着成熟老道,是个厉害的姑娘。但是长康,你要知道,她不配你。她无法胜任王妃,更不可能成为你的臂膀,你的贤内助。”
周乾疑惑,“为什么不能。她那么能干,我看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儿子。”
魏贵妃苦口婆心的说道,“你真是糊涂。她就是个招灾惹祸的,你知道不知道京城有多少人在眼红,在等着看她还有韩家倒霉的一天。还有,你可想过你父皇的心思。萧明瑜手里面捏着的那些东西,任何一样拿出来,都足够震动人心。你同你父皇开口说要娶萧明瑜,你父皇肯定首先想到的就是,想要利用萧明瑜来积累力量,做图谋不轨的事情。太子为何会被斥责,就是因为你父皇见他心思太多,故意打压他。皇后又怎么会被斥责,那是因为你父皇也在提醒皇后,好好管着太子,不要让他行差踏错,去想不该想的人。你若是在你父皇面前提了萧明瑜,本宫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下场不会比太子少上一分半点。长康,认命吧,你同萧姑娘之间是注定了有缘无分。”
“儿子不愿意认命。”周乾认真的说道,“母妃,让儿子去努力一把吧,什么样的结果儿子都能承受。”
魏贵妃大声叹气,“昨儿,你父皇来本宫这里歇息,本宫同你父皇提起你的婚事。你父皇也留了心。或许要不了多久,你的婚事就该有了结果。”
周乾大惊失色,“母妃?”
魏贵妃冷漠的看着周乾,“本宫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总之,你好自为之。”
周乾很失望,但是并不绝望。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不可能一点希望都不给他。只是他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
景福帝将周乾叫到身边,将几张图纸给他,“朕已经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