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睨夏澜一眼,高青皱着眉头说道:“说得真轻巧!承了别人那么大个人情,我好意思拒绝?你说得出,我可做不到。还有,不在你自己家好好待着,又跑到我这儿蹭吃蹭喝,楼小刀是吃干饭的呀?”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穿着墨色劲服的男子站在门外向里睃巡,看到夏澜的身影,那个眉开眼笑、春心荡漾啊,让高青看得直翻白眼。她真是佩服这对夫妻,女的把她家当菜园子,随时随地跑过来吃霸王餐;男的把她家当后花园,大摇大摆飘来荡去,做个忠实的“老婆奴”。
是的,应了“烈女怕缠郎”那句老话,夏澜在半年前,终逃不过楼小刀的缠功,在他坚持不懈的柔情攻势下,举白旗投降,和楼小刀喜接连理。本来高青还以为楼小刀那位武林盟主父亲会横加阻拦,没想到人家是高兴地合不拢嘴,暗地里直夸自己的儿子有本事,竟然把“白发罗刹”给拿下了。
两人的成亲礼举办得丝毫不张扬,参加的人除了楼小刀的父母,就只有高青和飞狐,南宫睿远在江南,捎来了成亲礼物,连面都没露。他们成亲后,就买下了高青隔壁的房子,比邻而居。
瞥了瞥如影随行的楼小刀,夏澜转头对上满眼兴味的高青:“这次皇上选秀,是为了高兰对吧?你爹他们这次应该会跟着一块儿进京吧?”
“嗯!爹要进京述职,娘要一路相陪,四姐、高枫、高松、高槿一个都不能落下。高柏、高槐作为院试的第一、二名,已经取得了进入国子监的资格,他们本就要来京城。这次,我们一家终于可以在京城团聚了!”高青心潮起伏,感慨万千。
吃过早饭,消了食,门房来报,东方语的马车已经到了。整整身上的杭绸直裰,高青带着飞狐和石榴出了侧门,钻进东方语的马车。
看到一身男子打扮的高青,一抹失望之色在东方语眼底转瞬即逝。抬起头,笑意盈盈的望着高青:“知味居顶层视野绝佳,你想看到的人可尽收眼底,咱们马上出发吧!”
高青点点头,神情间充满了期待和激动:“好,已经两年多没见到爹、娘、姐姐和弟弟们,我还真有些迫不急待了!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东方语挑挑眉,好整以瑕:“什么问题?脸色还这么严肃。”
“嗯…就是韩大哥,皇上有多少妃子和孩子呀?”
听出高青话语里的迟疑,东方语心里打了个“突”,但面上还是坦然答道:“皇上当王爷时,原有一正妃两侧妃,可是正妃在生孩子时难产而亡,并且一尸两命,所以后来只剩两侧妃。两位侧妃一个无所出,一个只生了个女儿。自皇上登基后,一直忙于政事,无瑕顾及其他,至今为止,后位虚悬,整个后宫诸事由原来的两位侧妃共同打理。”
东方语说得很详尽,但高青却越听越不舒服,再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尖锐:“他这次进行选秀,不光是为了我三姐,还有其他的目的吧?我真不明白,上位者有时候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以达到平衡?我在想,我是不是该阻止三姐进宫。”
东方语大吃一惊,有些慌乱的问道:“你这是什么话?怎么会想到阻止你三姐进宫呢?皇上对她的心思,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你三姐同样如此,你忍心吗?”
冷哼一声,高青说得很急:“他做不到对我三姐一心一意,我为什么不能阻止三姐进宫?”
第一八六章:团聚
脱口而出的话让车厢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不少。东方语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高青,呐呐说道:“他是皇上,怎么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呢?我以为这一点,你三姐和你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闻言,高青怔怔的发起呆来。是呀!三姐“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如同那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头也不回。听说这两年,她就像块吸水的海绵,吸收、消化着来自水柔所教导的一切。同时,因高大山当官,全家搬到平康县的缘故,她所接触的人不再是单纯、朴实的农家少女,而是心机、手段齐备的权贵小姐。这些都让她不断的成长,不断的蜕变,往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沉思的当口,马车已经晃晃悠悠的来到知味居门前,喧哗的人声顿时惊醒了低眉垂眼的高青。伸出手,撩起窗帘,街上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转头,凝望,开口:“别担心了,我会尊重三姐自己的意愿的,即使我不赞成。”说完,率先下了马车。
早已等候多时的游昊尘、许渊极其恭敬的迎上来,将高青和东方语请到知味居顶层。
每当站在酷似袁天刚的东方语面前,游昊尘同许渊都感觉压力格外山大,就连呼吸都变得比平时小心、轻缓许多,今天也同样如此。而且他们细心的察觉到,东方语和高青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像刚吵了架一样,一副面沉如水,不苟言笑的样子。所以两人更是变得谨慎小心,丝毫不敢疏忽。
东方语一直在思索高青说的话,他实在是想不通。高青那个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怎么会时不时的就有惊世骇俗的想法蹦出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但他聪明的没有和高青争执,潜意识里。他觉得那样做会把高青越推越远。
看了一眼正在翻阅账本的高青,东方语清咳一声。有些讨好意味地说道:“这么勤劳干什么?带你来此地,是为了让你看热闹,见你想见的人,可不是让你来巡查的。别翻了,快过来,她们要路经此地了!”
瞟了东方语一眼,高青放下手里的账本。望向战战兢兢的游昊尘和许渊,不满的说道:“如果你们这个样子走出去,可千万别说是我手下的人。瞧你们那点儿出息,他又不会把你们吃了。至于这么怕吗?”
游昊尘:“……”
许渊:“……”
两人怎一个囧字了得?呃,他们这算不算躺着也中枪,成了被迁怒的池鱼?
高青还要开口,石榴激动的叫声传来:“主子,我看到驾车的牛大了!”
“嗖”的一下。高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到栏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越走越近的青布帷幔马车,探头张望。像是心有灵犀,这辆马车在途经知味居时,一只纤纤玉手拨开窗帘。空谷幽兰般的容颜抬头向上望来。两人的视线隔空纠缠,皆会心一笑,相似的面容都充满了不可遏制的激动和浓浓的思念。
一入宫门深似海!高青不知道等待高兰的会有什么,但她衷心的希望,高兰会幸福、安康,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因此,她默默注视着高兰,轻声说道:“保重!”
高兰仿佛知道高青的意思,神情也由激动变得坚定、果敢,喃喃道出:“放心!”
直到选秀队伍全部过去,高青才收回远眺的视线,擦擦噙满泪水的眼睛,迫不急待的朝东方语说道:“快,咱们去永定门,我爹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好,哎,别急,你不是安排了人在永定门外看着吗?你爹他们到了,自会有人来禀报的。慢点,小心摔倒!”边护着急吼吼的高青,东方语边细声规劝。那呵护备至的样子,让本来习以为常的游昊尘、许渊在心里齐齐一叹:唉!谪仙公子东方语已经掉进名为“高青”的深渊,万劫不复了!
刚出知味居的大门,罗颂贤、苟金福、苏忠三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高青的视野里。她惊喜地看着三人,像阵风似的旋到他们面前,高兴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江南那边都安排好了吗?怎么也不让人通知我一声?”
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明媚少女,罗颂贤的喉咙里一阵发紧,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无言以对;苟金福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幽光,随即释然、消散;苏忠默然不语,只把这张娇颜深深镌刻在心里,至死不忘。
将三人的神态尽收眼底,东方语泰然自若的上前打招呼:“赶得好不如赶得巧!我们正要去永定门接高大人他们,一起去吧!”说着话,顺手将高青扯到自己身后,用身形挡住。
翩翩如浊世佳公子的东方语一出现,苟金福还能笑脸相迎,罗颂贤、苏忠全都心下一片涩然,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而在看到东方语理所当然的动作后,更是身体紧绷,目光灼灼。
高青向来灵光的脑袋此刻全都被一家团聚的兴奋取代,根本没发觉东方语他们私下里的暗潮汹涌,兀自在那里欢快地说着:“对,咱们一起去接我爹他们吧,也能好好的聚他一聚,开怀畅饮一番!而且…”她陡然神神秘秘的压低嗓音:“听说我爹去年从两个楼兰来的人手里得到了一种叫‘寒瓜’的种子,我在想咱们又可以发笔横财了!别愣着,快走吧!”说完提腿便走,东方语、罗颂贤、苟金福、苏忠连忙跟上。
车行半炷香的时间,高青他们来到了永定门外。这里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热闹不休。飞狐眼尖,很快就发现了高大山一家的行踪,他们正在一棵大榕树下的茶寮里歇息,丫环、婆子、小厮随侍左右。许是看到他们的排场大,气场足。茶寮里除了这一家子,不见其他客人的踪迹。
正跟楮昱然高谈阔论的高大山、高柏、高槐一眼就看到了含泪而笑、情难自抑的高青;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的东方语;温文儒雅的罗颂贤;粗犷洒脱的苟金福;清冷严肃的苏忠。
他们惊喜地站了起来,却没想高青是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一头扎进高大山怀里,放声大哭。众人全都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给搞懵了。被屏风遮挡的张氏、高萍、高枫、高松、高槿闻声而出,全都红着眼眶看向哭得泣不成声的高青。
高大山也很激动,眼睛微微湿润,轻轻拍着高青的后背,克制着说道:“咱们一家团聚是高兴的事情,你这孩子哭什么?这么大个人了,还动不动就掉那不值钱的‘金豆子’。再不收,你楮伯伯和弟弟们可就要笑话你啦!”
高青把头埋在高大山怀里,嘟囔道:“想笑就让他们笑去,我才不在乎呢!爹。难道您老人家就不想我啊?”
张氏伸出手指点了点高青的后脑勺,满脸不悦,说出的话却宠溺无比:“小没良心的,就只问你爹想不想啊?娘呢?”
听到张氏的声音,高青立马扬起破涕为笑的脸偎进张氏怀里。撒娇道:“娘,我当然想您啦!整天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就想着您们什么时候会来京城和我团聚。”
高青边说边朝蒙着面纱的高萍望去。今时不同往日,高萍已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文文静静的站在那。笑而不语。见高萍好似脱胎换骨一般,高青还真有些不适应,像只猴子似的蹭到高萍身边,眨眨眼,古灵精怪的说道:“四姐,当贵族仕女的滋味儿如何?好玩吗?”
灵动的大眼添上一抹羞恼,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风采斐然的东方语,高萍扯着高青的手臂,把她拖入屏风后。高柏、高槐、高松、高枫、高槿笑闹着也将身子转了过去。东方语、罗颂贤、苟金福、苏忠执晚辈礼与高大山、楮昱然问候了一遍,才一一落座闲聊起来。
一进入屏风后,高萍马上摘下面纱,呵着气朝高青扑来。张氏头疼的望着,却并没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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