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凭什么认为张之文就是‘见死不救’的孙子?”
“凭他独树一帜出神入化的蛊术,也凭他现在还没有回来。”
“诶?”
“他解了蛊毒之后并未回来,许是因为露出了他的独门蛊术,怕人追杀,左右是与你谈定了约定,往后他会再来找你吧。”
……
红绣的回忆被外间木门的吱嘎声打断,随即是很轻盈的脚步声,翻了个身,一手挑帐子,柔声道:“丹烟吗?我起了。”
“小姐,怎么不多睡会儿?”丹烟笑着来到床畔,将帐子撩起挂好,笑道:“是不是奴婢吵着您了?”
“没有,我早就醒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才刚卯时三刻。奴婢去叫梅妆预备热水给您洗漱。”
红绣摆摆手,“让她睡去吧,昨儿个玩的也累了,我随意打理一下就是,今日不打算出去,你去帮我把绣妍楼的账册拿来。”
“小姐现在看帐吗?”
“嗯,趁着这会子清醒精神。”
丹烟应声退下,天还有些暗呢,她得紧着去预备绢灯才行。
红绣自行洗漱完毕,挑了身棉里镶兔毛的秋香色袄裙穿上,怕冷,又披了象牙色的棉比甲。长发用桃木簪子随意挽成一个堕马髻,未施脂粉,便捧着账册看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东奔西走,楼里的生意都松懈了,虽然墨守陈规也能稳赚不赔,可她的目标不仅止于此处。
她没有绣剑山庄中遇到的那些个名家高雅,她只想好生策划,将生意做大。将刺绣当做*好虽说是她的梦想,但这个世界上要想生存,且生存的有质量,就断然不能没有银子。在商府里有银子才有话语权。就好像昨日的晚宴,她要是没有绣妍楼,老太太会对她那么客气?
哼红绣哼了一声,气结的放下鹅毛笔。人果真都是贪婪的,老太太夺了商少行的财产,如今又想要她的绣妍楼了吗?她的算盘打的倒是不错,可惜啊,商少行被她伤透了,就算将来她与商少行成婚,绣妍楼改姓了商,商少行也未必会如老太太的愿
“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你恼?”
“诶?”红绣吓了一跳,抬头,正瞧见姬寻洛一身艳丽的红衣,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她的对面,似乎看了她许久了。
“洛寻啊,你什么时候来的?”红绣下意识的拍了拍心口窝,笑道:“来了怎么不先叫我一声?”
“瞧你一会笑一会气,表情甚是精彩,我便没打扰你。”姬寻洛语带揶揄,挑着剑眉笑的非常欠扁。
红绣翻了个白眼,低下头继续看帐,随口问:“用过早饭了吗?”
“还没有,才刚给诸葛言然施了针,估计再过一个时辰便会醒来了,我懒得见那种哭成一团的场面,就躲到你这儿来。”
红绣猛然抬头,惊讶的道:“诸葛言然会恢复?”
“嗯,我是尽了力的,八成会没事。”姬寻洛蹙着眉,仔细观察红绣的反应,心里有一些惧怕,最怕从她脸上瞧见对他的厌恶。
红绣点了点头,悠悠道:“醒来也好,有了他,杜氏有了主心骨,也会少烦你一些。你与诸葛绿绮的关系……额,总之你救了她的兄长,她会感激你,应该不会再那么怨你了。”红绣说道此处叹了一声,一个人如果回家都要演戏,面对乌烟瘴气的局面,那真是很可怜,她真的不希望姬寻洛因为对她的痴情,让自己错失了幸福。可多余的劝解又不适合从她口中说出来。千言万语只能汇作一身给无奈的叹息。
发现红绣并未生气,而是完全在为他考虑,姬寻洛不仅惊讶,更多的是感动。这样一个女子,丝毫没有小家子气,做事有时甚至比男人都要敞亮,哪能让他不喜爱?姬寻洛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圈子中,越是告诉自己就这么守护着她,不要在妄想其他,心里对她的渴望就越深。尤其是刚才她发呆时候, 他心里竟然在担心红绣会爱上商少行。
可是,人家才是未来正儿八经名正言顺的夫妻,若有感情存在,红绣不是会过的更幸福吗?
姬寻洛矛盾的低下头,红绣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也感觉到他的不快,遂扬声道:“丹烟,传饭吧,我和姬公子都饿了。”
门外的丹烟惊讶的“啊”了一声,姬公子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都不知道。不过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她们也见怪不怪了。
不多时梅妆和丹烟就将饭菜备齐了。红绣与姬寻洛面对面坐着用饭,间或谈笑,但他们都很有默契的不提诸葛言然的事。
用罢了饭,红绣才刚含了口茶水漱口,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梅妆与丹烟对视了一眼,掀门帘迎出去。
“你们小姐起了么?”是商少行略带焦急的声音。
“回三少爷,小姐起了,刚用过早饭。”
“嗯。”
话音刚落,棉帘便被掀起,商少行冷着俊脸迈步进来,看到姬寻洛也在,惊讶的挑了下眉。随即拱手道:“姬兄。”
姬寻洛笑道:“商兄。”
二人相互招呼过,商少行便在红绣对面坐下,说话并不避开姬寻洛,直截了当的道:“二叔进的那批料子出了问题。”
“哦?”
“你好似一点都不惊讶。”
红绣微微一笑,道:“二叔对合作者不知根不知底的,就使了银子进了货,瞧他那个架势,就跟敢死似的,我心里头早就有预感。”
“额……”商少行摸了摸鼻子,虽然他也有同感,可红绣说的也未免太过直白了。
红绣问:“你方才急急忙忙来,就是担心那批货?”
“正是,据各地分号的回报,除去放在表面的料子品质不错外,其余的料子上皆有人为损坏的痕迹,几乎是每隔两三尺就有一两个用利器划出的大窟窿。”
“啊?”这下轮到红绣惊讶了。她只想过那匹料子是残次品,可从未想过料子上密密麻麻都是损坏出的窟窿啊。商崇宗进的料子可不是小数,所有的料子都有这个问题,不说别的,就是破坏的那个人,也是花了相当的功夫。
“能破坏的如此仔细,对方也是付出了相当的劳动量了。”红绣摇头,随即又道:“料子坏了,织补一下便是了。”
“问题就出在此处,不论是棉布还是麻布抑或是丝绸,每一个被损坏的地方都是‘恰到好处’的大小,织布是决计补不上的,只能打补丁。问题是有谁来买料子做成衣,会甘愿要带补丁的衣裳?若那么出手,商府就只剩下赔本的份儿。”
红绣不免有些幸灾乐祸,闲闲的望着商少行,道:“赔本就赔本了,反正不是你当家,这不是正好可以打你二叔一个嘴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商少行闻言怔愣了一下,发现红绣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刚才得到消息,心下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着急,第一时间就来了红绣这儿商议对策,现在静下心来,他才发现自己是习惯性的关心商府的生意了。如此放不下,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商少行思及此处,心境平和了许多。
红绣眼珠一转,道:“虽然你不掌事了,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咱们也得去关心一下不是?”
“红绣你是越来越坏了。”姬寻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今儿个没处去,就在红绣这里歇着了。”说罢往窗前的罗汉床上一趟。
商少行早知道姬寻洛的随性,也不介意,只道:“我也是这么想,不如让姬兄在这儿歇会,咱们去老太太院子里请安?”
“也好。”
红绣将账册收好,理了理鬓角的乱发,道:“咱们这就去吧。”
“你不在好生打扮一番?”
“不了,如此才能瞧得出我有多关心商府的事啊。”红绣说罢俏皮一笑。商少行也跟着笑起来。
二人与姬寻洛道别,便一同出了院子,乘轿赶往老太太的兰思院。
才刚一入院门,红绣便听见暖阁里头传来商金氏的哭声。
“这是做了什么孽,竟然有如此歹毒的人要这么害咱们”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零八章 又“创”新绣法
第二百零八章 又“创”新绣法
打从红绣知道商府有商金氏这个人开始,她还从未见过她如此“不吉祥”的一面。商金氏在老太太面前是最会讨巧的一个,知道老人家喜欢喜气,她在老太太面前从来都是穿红戴绿,说话也是妙语连珠,走到哪里哪里便是欢声笑语的。且不论笑的人是真笑还是假笑,总归她是个能为商府活跃气氛的人。
像今日这样“报庙”的哭法,应当是犯了忌讳的,商金氏与老太太婆媳这么多年,早摸透了她的脾气,她哭,定有哭的道理。
整理了一下情绪,在王妈妈和丫鬟一同为她掀开轿帘的瞬间,红绣已经换了个表情,眉尖微蹙、面带情愁、红唇紧抿,瘦弱的身形配上这样的神色,真是叫王妈妈瞧了都心疼。
“哎红绣姑娘身子弱,可莫要跟着着急,二老爷定能找出解决的法子。”
红绣点头,悠悠叹了一声,“话虽这么说,可二婶如此难过,我这心里头……”说到此处,红绣用袖子沾了沾眼角,拿下来的时候已经流出了眼泪。袖子上沾姜汁果然有用。
商少行见红绣泪盈于睫,心中不免好笑。刚才她比谁都淡定,来了老太太院子里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如此唱做俱佳的表演,屋里头那位恐怕也是不及的。
丫鬟婆子为二人两边挑了门帘,才一跨进门槛,商金氏那扰人的哭声就更响亮了。
商少行与红绣先后绕过花开富贵的小插屏来到里间。就见老太太身穿着翠蓝色的精纺福字底褙子,领口和袖口分别用金线和银线绣着吉祥云回纹,雪白华发上带着一整套的翡翠头面,东珠的抹额垂落眉间,妆容精致但惆怅非常的脸上格外雪白。
在她身旁的商金氏未施脂粉,随意穿着件朱红色的褙子,头上斜插珍珠点凤钗,哭的是梨花带雨。
见了二人进来,商金氏抽出帕子抹了把脸,似有尴尬之意。
红绣与商少行给老太太行礼。
“祖母。”
老太太摆了摆手,“快起来吧,料子的事你们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赶紧来看看有什么能帮着二叔的地方。”红绣说着也吸了下鼻子,复又坚强一笑,道:“祖母莫要担心,咱们家大业大的,这一点小事还动摇不了根基。况且这么多人,总会想到办法的。”
老太太疲惫的斜靠在软枕上,摇摇头道:“哎,快别宽慰我老婆子了。这批料子,几乎动用了咱们商府一半的可运作资金,若是赔了,那咱们府上的财力至少要减少三成,你说有谁如此恨咱们商家,要在料子上动手脚?”
红绣走到老太太另一边,与商金氏站了个对面,一面轻柔的帮老太太拿肩,一面柔声道:“咱们府上经商多年,中间难免会树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事情原也是避免不了的。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二叔是被人算计了。”
“哎”老太太叹息一声,懊恼的道:“若是听了行儿的不就没事了?”
她现在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其实在生意方面,她明知道商少行某些时候是要胜过商崇宗的,但十根手指尚且长短不一,许是二儿子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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