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潋清看了看商少行没有显露任何表情的俊脸,心中有些佩服,临危不乱,遇事沉着,是大将风范。
商少行点头,不露任何情绪,拱手道:“多谢叶大人直言相告,少行定然守住秘密,不让大人难做。”
这正是皇上要的。叶潋清再一次佩服皇上神机妙算,拱手还礼,匆匆离开了商府。
待叶潋清走了,商少行才踉跄着退后坐在圈椅上。皇上赐婚,他意外,却也知在情理之中,毕竟她是那样难得的女子,才貌出众,智慧过人,又是南楚国第一个女官,皇上想留下她做儿媳妇儿也实属正常。可他是在想不到,红绣竟然会为了他不惜冒着砍头的危险出言拒绝,到如今还关押在大牢里。
心中最柔软的位置,好似被人揪出来紧紧的攥住一般。商少行有悲有喜,他何德何能,能得她如此真情相待?看表面上,她对一切似乎都是淡淡的,可遇到事情他才知道,她其实是多么重感情的一个人。
然而她被关了起来,他却只是平民百姓,又能做的了什么?
商少行从来都觉着自己行商的身份甚好,此刻是第一次怨恨自己是商贾出身,无法考取功名。若是他能在朝中任个一官半职,这个节骨眼上也不至于两眼一码黑,想找人帮忙也不成。
他在脑海中过滤半晌,也只能想到三叔一人了。思及此处,商少行忙起身飞奔着出了馨苑,往三老爷一家所住的客院赶去。再过一会就该落钥了,他得抓紧时间。
※※※※
但凡在天牢里当差的,吃这碗公饭,便须得学会见风使舵的本事。这些衙役本就觉着红绣是朝中唯一的一个女官,虽然不太了解她具体都做些什么,可也必定是皇帝眼中的红人,是以才刚关人进来的时候,他们并未为难。
而大太监李德顺又亲自前来探视,等于是证实了他们的想法。诸葛大人兴许只是暂时住在此处,待到皇上气消了,她还是要出去的,若是他们怠慢了,她随意在皇帝耳旁吹吹风,弄不好他们就要大祸临头。
思及此处,几个人合计合计,紧忙手脚麻利的搬了木床木桌,配以棉被布单来。就连方才随意扔在地上任老鼠爬虫子咬的两个干窝窝都一并撤了下去,换上了一碟子酱瓜和两个白面馒头,小心翼翼的放在才刚摆上木板桌上。
对于众人的此番作为,红绣仅是理解的一笑,然后道了谢。
将稻草铺在木板床上,上面盖上棉布的布单子,再躺上去,总好过直接躺在石砖地面上。裹着破烂的棉被,虽说有些异味,也总比没有来的强。也多亏李公公来了一趟,否则她起初都怀疑自己能否熬过今晚呢。
可饶是如此,红绣的身子骨仍旧还是经不起折腾。她旁日一直吃着姬寻洛配置的药丸,如今没有带着,又没有胃口吃饭,加之受凉。第二日一早红绣就发起了高烧,奄奄一息的躺在木板床上蹙着眉头晕脑胀的喘息。
衙役们怕坏了事担责任,紧忙派人去通报,若是诸葛大人死在牢里,他们可担待不起。
“要我说,就是红绣丫头年轻气盛,自以为爬上如今的位置便了不起了,言语间才多了些傲慢与不敬,冲撞了皇 上。”商金氏斜坐在交椅上,一面嗑瓜子一面撇嘴: “若是只罚她一还好,可若连累到咱们府上得不偿失了。
老太太也想不到红绣竟会被下了大牢,心中直叹伴君如件虎,从前的与有荣焉也都化作担忧。若真如商金氏所说的,迁怒到了商府,那可怎么得了。
金艺岚优雅的喝了口茶,美目中有了许久不曾呈现的放松与惬意。坐在她身旁的商语蝶倒是直接的多,冷哼道 “就看她旁日没个好模样,那牛气冲天的样子,咱们忍就忍得了, 皇 上又怎会客忍着她? ”
话音才落,外头突然传来下人的问候声,是三老 爷和三少爷到了。
商少行一进屋子,就看到老太太领着一众女眷在吃零嘴闲磕牙。他不必亲耳听到,也猜得出他们的话题必然是围绕着红绣。
请过安之后,老太太问:“崇宝啊,今日上朝你可打听清楚了?红绣现下如何了?商崇宝身上的官服还没换下,可见是回了府就直接过来的。蹙着眉叹了一声道:“朝中众臣只说红绣冲撞了黄上,须得受些苦头,具体如何营救,儿子也不得而知,毕竟是皇 上安排要关的人,咱们就算进去打点疏通,衙役也不会允许的。”
老太探了口气,商金氏佯作难过的看着商少行, “唉,行儿,出了这样的事也怪不得你,莫要住心里头去,人各有命吧。”
商少行怒火中烧,这群见风使舵的市立小人,昨日见红绣被皇商传诏入宫,他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言语间颇为崇拜,如今红绣出了事儿,他们却落井下石!这样的人,就活该被人踩在脚下,早晚有一天,他定要将他们统统踩在脚下!
正当此处境况怪异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丫头的通报声,说是京几卫叶大人求见。
“快请!”
不待老太太发话,商少行先一步出声,快步往外迎去。
叶澈清见了商少行,一抱拳,道:“今日大人染恙,在牢中高烧不退,皇 上已经将大人接了出去,安排住在琼花阁莲妃娘娘那修养,病急诏了太医院一众太医前去诊治,此刻已往脱离了危险,请商公予预备一下,稍后马车就到了。”
商少行面上一喜:“此话当真? ”
“自然是真的。”
“叶兄,多谢了。”商少行正儿八经的给叶澈清行了礼紧忙张罗着吩咐下人去府门前迎接。
看着商少行的背影,叶澈清喃喃道: “琼花阁莲妃娘娘乃是三皇子殿下的生母,这事你不会不知情吧。”
商少行脚步一顿,低声倒:“知道,她没事就是万幸,其余皆不重要。
老太太和商金氏等人江这些对话完全听在耳中。他们完全想不到红绣这么快就能无恙,皇 上竟然还为红绣安排太医诊治,这只能说明红绣荣宠未衰啊!
商金氏当下转了舵,道, “我就知道红绣定然会逢凶化吉。此番她龙宠正盛,又甚会真的有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咱们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商少竹懒得理商金氏,急忙的往府外迎去。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六十章 以暴制暴
第二百六十章 以暴制暴
红绣是被抬回馨苑的,两名宫人抬着上等锦缎面儿的被褥,红绣面色苍白的裹在其中,好似没重量一般,被轻飘飘送往了卧房。
梅妆和丹烟哪曾见过这等阵仗,主子出门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竟昏迷不醒让人抬着,当场吓的哭了出来,抹着眼泪奔去卧房打点,杜鹃则立即吩咐小丫头去烧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老太太在兰思院得了信儿,怕商少行一个大男人照顾的不妥帖,立即叫商金氏和商曾氏两人带上补品一同前来,卧房里丫头下人进进出出,忙活的热火朝天。
商少行命福全去寻姬神医,这边大太监李德顺则是笑眯眯的对商少行道:“奉皇上的旨意,人我是给送回来了。诸葛大人受了寒,在莲妃娘娘那儿用了些退烧驱寒安神的药,梦里头说胡话嚷着要回馨苑,皇上听了便命咱家将人给送了回来。”
这话说的却是谎话,红绣从牢里抬出来到如今一直都不声不响,他来,不过是皇上要给商少行些压力,让他明白天威不可违抗,也让他明白如今皇上还是宠着红绣的,他不得怠慢。想要牵制红绣,让她留在南楚国忠心耿耿效忠,就必须有她服服帖帖留下的理由。
“有劳公公了。”商少行回答的不卑不亢,面上表情也是淡淡的,实则他现在心急如焚,真想飞奔到卧室去瞧瞧红绣的情形如何。
李德顺上下打量商少行一番,从前见过此人几回,可哪次也都没上心,只依稀记得他是个长相精致不输给诸葛大人的美人,如今一瞧,心里头第一个想的就是——果然如此,这张俊美非凡的脸,何该就是叫姑娘死心塌地的。也难怪诸葛大人会不惜触怒天颜,谁说祸水只能是红颜?
多余的话没说,李德顺又客套了两句便离开了。
商少行长嘘一口气,无论如何,回来了就是好事,待会姬寻洛过来帮着好生诊治,她定会无碍的。
商少行转身快步进了卧房,衣摆在风中摆荡,显得他身形翩然欲飞。院里端着铜盆的小丫头瞧的一愣,三少爷,会轻功??
卧房里,商金氏和商曾氏二人正在床榻前指挥着梅妆和丹烟给红绣擦身。
门前商金氏的丫鬟鸳鸯见商少行进来,忙福了一礼,“给三少爷请安。”声音照比往常要大了些。
商金氏一听,绕过插屏出了来,道:“红绣无碍的,闺女家的卧房男儿家进来不妥,你去花厅歇着吧。这里我和你三婶照看着便是。”
商少行很想说这屋子他进来多次了,自打没定情时起,红绣便在外间的八仙桌上教会了他何为阿拉伯数字,说若女儿家闺房进不得,他们这一个两个又何曾关心过红绣?到如今看着红绣受皇上宠,他们才想起靠上来,不嫌太晚了吗?
商少行没给商金氏好脸,但也不想在人前给红绣惹口舌,只得在外间寻了个玫瑰椅坐下,道:“我在这儿歇着就好。”
话音才落,院子里就传来铜盆落地的咣啷声,伴随着小丫鬟的一声惊呼:“天啊,刺客,有刺客”
听闻“刺客”二字,屋内众人皆是惊慌失措,商少行忙起身往门口看去,却见身着玄色外袍,长发仅用一根带子随便束了的姬寻洛施展轻功从对面房顶飞身而来。
梅妆训斥那小丫头:“咋咋呼呼的作甚,没见着是姬公子么”
商少行迎上去:“姬兄。”
“嗯,红绣如今何在?”
“在房里。”
说话间,人已经进了卧房。
商金氏蹙着眉,凭什么红绣有了屁大点儿的事姬寻洛都会紧忙赶来?她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丫头,如何能叫两个男子对她死心塌地?
对比自己的境况,商金氏只觉得妒忌越甚,看了眼坐在床沿的商曾氏,随即朗声道:“女儿家的闺房,男子止步。”
姬寻洛此际已经转过屏风,闻言,不屑的看了眼商金氏,只淡淡的说:“滚开。”
商金氏怔住,他竟然骂她她堂堂商府二夫人,自小到大,何时吃过这种亏
“你出言不逊,毫无教养,进了旁人的家门,不走正道,专干些飞檐走壁的勾当,果真是江湖中人做派,上不了台面”
“骂我?”姬寻洛剑眉一挑,嘴角露出个邪肆笑容,突然出手如电的点了商金氏几处穴位,
商金氏先是一怔,待到钻心蚀骨的痛痒从心口里涌上来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蹲下身子又是抓又是挠,哀叫着大骂:“你,你愧为神医,竟然,竟然使如此下作的手段”
姬寻洛冷哼一声,“你也知道我是神医?那为何我要给红绣看病你还拦着”
越过蹲在地上额头冒汗的商金氏,径直来到床榻前。
商曾氏紧忙让开,去扶商金氏:“二嫂,你怎么了”
“疼,好痒,啊救命啊”
所有声音抛在脑后,姬寻洛望着榻上的人,心疼的眉头紧蹙。红绣盖着秋香色的缎面被子,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面如纸色,嘴唇发白,长长地羽睫毫无生气的垂着,乌黑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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