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笑:“那你怎么说的?”
“奴婢就说‘语蝶小姐与三少爷是堂兄妹,自小一同长大,关系自然亲厚,这妹妹缠哥哥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主子们如何做事,做下人的有什么资格置喙,还不干活去。’正说到这,小姐您就回来了。”
红绣轻轻刮梅妆的鼻子。
“我的梅妆也长大了,这些年历练出魄力来,往后做了‘商福全家的’,我也不怕你被欺负去了。”
“小姐”梅妆娇嗔跺脚。
红绣和迎出来的杜鹃丹烟一同笑了出来。
到卧房换了身质地柔软的青色素面织锦对襟褙子,丹烟伺候她盥洗。头上的伤口结痂,碰不得水,双手掌上的两道口子虽割的不深,但也在红绣奶白色的肌肤上留了清楚的痕迹。
这些伤,仿佛刻在红绣心上,成了专属于姬寻洛的印记,只要摊开双手看到这两道仿佛为她填了条感情线的伤口,就觉得心如刀割,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
“小姐,您又伤心了。姬神医若是见您如此定然也会难过的。”
“我知道,我只是,一时忍不住。”
红绣垂眸落泪,杜鹃和丹烟对视了一眼,正欲说些笑话哄红绣开心,却见姬寻辰背着小手走了进来。
寻辰与姬寻洛长的很像,同样的剑眉,同样的桃花眼,俨然是缩小版的第一神医。看到他,红绣心里一痛,抹了把眼泪站起身迎上前去,拉过寻辰的手道:“寻辰,用过午膳了吗?”
“用过了,红绣姐姐,你哭什么,我哥还是没消息?”
对着孩子带着些期盼的眼睛,红绣眸光一黯,虽然没有人将事情与小孩明说,可面对聪明早慧的寻辰,许多事情却不是能遮掩的了的。
“是,还没有消息。”
姬寻辰拉着红绣的手腕到玫瑰椅前坐下,抬起小手拨开红绣额角的长发,露出她额头的伤口来,蹙眉道:“你上的什么药?拿来我看看。”
丹烟和梅妆二人立即将手上的药膏递给寻辰。
小孩接过来闻了闻,抿着嘴唇小大人似的道:“我哥配制的药,应当不会落疤痕的,不过他真小气。”
“小气?”红绣将寻辰搂在怀里,“怎么说他小气呢?”
“这么好闻好用的药,他都没教给我,只扔下张书单就走了,不是小气是什么。”似乎惊觉自己的话会惹得红绣难过,姬寻辰抿了抿红润的小嘴,又道:“算了,我也知道他的苦衷,待他回来了我再问他就是。”
站直了身子,抬起小手为红绣拭泪,姬寻辰认真的道:“红绣姐姐,你可知道,兄弟姊妹间有许多人都是有感应的。”
“嗯?”红绣略带疑惑的望着他,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和我哥虽然年岁差了不少,但我们是同一个爹娘生的,我与他不仅长得像,心里头也是有感应的。他们说我哥为了救你中了蛊毒,凶险万分,可我感觉的到他还活着。”
“寻辰……”红绣哽咽一声,又有眼泪从本就红肿的眼中滑落。
寻辰皱着眉头道:“红绣姐姐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哥,就该对自己好一些,他救你是希望你幸福,可不是希望你把眼睛哭瞎的。我哥命硬的很,而且他答应过我一定要把一身所学都传授给我,所以他一定会回来的,他那人虽然没什么优点,重守承诺他能做到。”
说到此处,寻辰双手搂着红绣的腰,乖巧的靠在她身上,可话说的倒是很霸气:
“你放心,他不在这段时间,我会保护你的,绝不会让人欺负你。”
“寻辰。”红绣又是哭又是笑,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小孩。心中所想的却是姬寻洛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他,教导他,定不会辜负他当日所托。
一旁的杜鹃、丹烟和梅妆看的都是心酸感动。本以为哥哥失踪,小公子会大吵大闹,想不到这三日他如同小大人一般乖巧,大家手忙脚乱照顾小姐的时候他总是安静的一个人看神医留下的书单,到了今日来找小姐,说的却是这样一番话。如此懂事贴心的孩子,又怎能不让人疼到心坎里去?
“小姐。”门外是花儿的声音。
“什么事?”
“外头热闹起来了,说是宫里头来了人,皇上赐了好些东西给小姐。让小姐快到前头去谢恩。”
红绣闻言立即起身,擦了擦眼泪,整理下衣装,带着三个丫头领着寻辰往外头去。
外院正厅中,整整齐齐的站着十余名小太监,手中均端着盖着红布的紫檀木托盘。
红绣一进门,见老太太和商金氏也在,显然是宫里头来人,她们闻讯赶来相迎。仅点头致意了一下,便走到前头,对坐在首位上的大太监李德全行礼,“李公公。”
李德全立即起身,笑着道:“诸葛大人,皇上赐了您许多好东西呢。”
“有劳李公公特意跑一趟了。”
“这是咱家分内的事。”李德全咳嗽了一声,展开圣旨,道:“诸葛红绣接旨。”
红绣在先,身后老太太,商金氏,以及一并奴仆均跪了下来。
“微臣接旨。”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九十九章 皇恩浩荡羡煞旁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皇恩浩荡羡煞旁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诸葛红绣掌管研部以来,呕心沥血,事必躬亲,鞠躬尽瘁,身染重恙亦心系于国事,朕心甚慰,特赐北冀国千年野山参两只,千年灵芝一株,沿海血燕窝一盒,东海紫珍珠一串,‘青松蒙雾’一斤,江陵千绸雪绫一匹,赤金头面一套,水晶头面一套……”
李公公每说一样,一旁的小太监便上前,将对应的托盘上的红布掀开。
屋内跪着的老太太等人抬头看着,眼睛都有些发直。御赐的东西皆为上品,据说那江陵的千绸雪绫,可是皇后大婚时候做嫁衣用的料子,那东海紫珍珠异常珍贵,长公主出嫁的时候身上也不过缀了一串。还有青松蒙雾的茶叶,整个南楚国一年才产二斤……
这么些珍贵的东西,皇上随手就赐给了红绣,可见她如今荣宠多盛。
随着托盘上红布逐渐掀开,一屋子里满是珠光宝气。在场的诸位主子都是娇生贵养大的,照理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连商府的下人,都比一般府里的下人眼界高出一筹去。
可是看着面前这些东西,老太太突然觉得她头上最喜爱的翡翠凤簪不是簪子了,商金氏也觉着自己的水晶耳坠子粗糙无比。
红绣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宝物一样样展示在自己面前,单说那头面中,随便拿出个簪子都够普通百姓家吃上个五年十年的,可是她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愉快,只觉得蹊跷。皇上没事闲着做什么找理由赐她东西?荣宠越盛,她便越是不安啊。
待宣完了旨,李德全笑容满面的道:“诸葛大人,咱家就先回宫去复命了。”
红绣起身,笑着上前相送:“李公公,我送你。”
李德全并不推辞,与红绣一同迈出了门槛,身后老太太与商金氏远远跟着。
红绣褪下手腕上的蓝宝石手串,以袖掩着递给了李德全,道:“公公是风雅人,黄白之物原也是看不进眼里去的,这手串就给公公拿回去把玩,是红绣的一点小心意。”
李德全笑着接了过来,道:“多谢诸葛大人赏了。”
“李公公太客气了。”
……
送李德全以及小太监们出了府门,红绣才回过身笑着问候道:“祖母,二婶。”
看着红绣明媚的笑脸,老太太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差距好似一下就拉开了,他们虽然是同一个府里住着,可人家是官,是皇上眼中的红人啊。
商金氏笑着拉了红绣的手,道:“红绣当真好福气,能得皇上如此厚爱。”
“哪里,若说福气,红绣又哪里敌得过二婶呢?人丁兴旺,子女成气,闲着论论衣裳服饰吃穿用度消磨时间,红绣却要四处奔波。根本就是劳碌命啊。”说着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
商金氏险些要掐死红绣泄愤。她好心说两句奉承话,对方却不领情,人丁兴旺?是暗指她府门里妾氏成群?子女成气,那一个两个三个都是不经事的,她难道不知?论衣裳服饰消磨时间,哪一个深妇人不是如此的?偏要显摆她可以随意出府去?
老太太心中也同样怨恨红绣说话太重,可如今她气焰正盛,她也不好说什么,只道:“红绣今儿个也辛苦了,祖母便不多留你。回去好生将养身子,瞧你瘦的啊,居然还头晕摔倒磕破了额角,端得叫祖母心疼。”
对于红绣身体状况,只有红绣贴心的人才知道具体情况。那日她被抬了回来,对外只声称是头晕才摔倒了。
“叫祖母担心,是红绣的不是了。往后我定会小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老太太拍了拍红绣的手。
回了馨苑,已近黄昏,梅妆带着小丫头去提食盒了。杜鹃和丹烟则帮红绣归置御赐下来的物事。
红绣抓了那串东海紫珍珠,珍珠浑圆,各个乒乓球大小,泛着淡雅的紫光,叫人看的目眩。随手递给好奇的眨眼的寻辰,道:“拿去当弹珠玩吧。”
“好啊。”寻辰笑逐颜开的接了过去,慢条斯理的走到一旁去弹弹珠了。
杜鹃傻眼,丹烟苦笑:“小姐,您这样暴殄天物,若是叫外人瞧去了,还不到皇上面前参您一本。”
红绣眨了眨眼,“那珍珠除了敷面,当弹珠弹,我看也没什么好处。对了,青松蒙雾不用收了,丹烟,你现在就去三少爷那儿给他送去,他最喜欢这茶叶。只可惜商府花重金,一年也弄不来一两。这下他可有的喝了。”
丹烟就笑:“是是是,都听小姐的。”
杜鹃撇撇嘴,打趣道:“咱们跟了小姐,怎么似是跟了个土财主。”
“是啊,小姐就是个土财主,往后咱们只管好生伺候着,吃香的喝辣的不是问题。”丹烟拿了精致的茶叶盒子,说罢就跑。
红绣好笑的摇摇头,倒是非常喜欢丫头们与她没大没小无拘无束的,这样冰冷的院子里才有一些“家”味。
梅妆不多时就提了食盒回来,“小姐,您瞧瞧,皇上给您赐东西,府里的厨子对咱们院儿都上心了,做的都是您爱吃的菜,比往常又加了一个红烧狮子头,一个珍珠团子汤。”
“嗯,摆饭吧,去叫寻辰来。咱们一起用饭,给丹烟把菜留出来一些。”
“是。”
饭摆在花厅,红绣与寻辰相对而坐,杜鹃和梅妆在也一同坐下,起初杜鹃来馨苑的时候,见这里的丫鬟居然和小姐同桌用饭,还惊讶了一番,如今她已入乡随俗,知道了小姐的性子,便也不守着自己认知中的规矩,反正小姐也不是墨守陈规的人。
吃了几口菜,红绣就道:“那御赐的血燕窝,待会你们帮我包出来一半,我拿去送人。”
“送人?如此珍贵的东西,小姐要送给谁啊”
红绣道:“崔姨娘在后院深居简出的,头些日子看到她也觉得她气色不好。三少爷娘没的早,多亏崔姨娘将他视若己出,不然这冷冰冰的府里,哪里还有一处称得上是家的地方?”
“是,奴婢这就去。”杜鹃理解的点头,心中到为三少爷有这样一个贴心的未婚妻子而感动,转身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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