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掌上,是姬寻洛留给她的刻印,这道伤痕已经戳在了心口,若是姬寻洛能安然无恙,她的负罪感还会少些。可如今他过的很糟。她又怎能安然过自己的太平日子?那样好好的一个人,竟为了她变成现在这样
可是,她对他有感激,有愧疚,有友情,有亲情,就是没有爱情。她明知道自己只要接受他就能将他所有的付出弥补,但她不能这样做。
这样,即是对商少行的不公平,对自己的欺骗,也是对姬寻洛的侮辱。他要的,必然是她真心相爱,而不是只为了报答而应承的虚应。
可是如今就算她想报答,也没有办法,因为她不知他去了哪里。这种哀告无门,痛彻心扉的气苦,又怎是本就满心压力的红绣能承受的?自来到古代,日日惊心,夜夜谋划,习惯压力的存在,早已成了她必须的求生技能。但再习惯,她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而已。
商少行搂着情绪已经失控的人,劝说无用,只得以手刀将她砍晕。接住她软倒的身子横抱起来。
梅妆、丹烟和杜鹃三人焦急的在绣房门前打转,听着屋里小姐从来没有过的悲恸哭声,自己也心痛欲裂,跟着一起掉眼泪,可听着声音戛然而止,他们三人对视一眼,都惊慌失措的掀门帘跑了进去,却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商少行,只见小姐顺服的如同猫咪一般蜷缩在三少爷胸前,俨然已经昏了过去。
梅妆惊呼:“小姐,您怎么了啊小姐”
商少行抱着红绣往卧房走,“没事,只是昏过去了,丹烟去预备热水,梅妆去煮你们小姐爱吃的清粥。杜鹃来伺候小姐更衣。快去。”
得了吩咐,三婢女似才有了主心骨一样,领命去做事了。商少行将红绣轻柔的放在床榻上边到了外间。杜鹃手脚麻利的为红绣更衣,见她双手中还抓着满把的头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三少爷,这是……”
商少行闻声立即进了内间,看到红绣手中的头发,心里也是剧痛难忍,面上淡淡的道:“帮你们小姐把头发梳顺吧。”
杜鹃含泪,低低的应了声“是。”,一个人到底是要多痛苦,才能对自己下得去手。
商少行吩咐了福全去名绣布庄,与诸葛言然说一声,改日再约。又派人去叶潋清府上送了礼品,将所有事情了了,才回到红绣的卧房。
屋内点了绢灯,昏黄的灯光勾勒出红绣苍白的小脸,将她的五官柔化。坐在她床沿,伸手握住她细白光滑的小手。商少行无声的叹息。
挥手吩咐下人们都下去。商少行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直强忍着的悲伤。
“绣儿。若是我为你引了蛊毒,你是不是会更难过?”
“可此刻,我真恨不得引了蛊毒的人是我。”
“你说的对了,我不是圣人,我的确吃醋,你是如此惹人怜爱的女子,喜爱你的人那么多,我怎会不吃醋?可我一直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
“无形之中造成你的压力,对不住。”
……
商少行一直坐在她床畔,握着她的手,喃喃的说了许多的话。直到戌时落钥,才光明正大的离开了馨苑,又在戌末施展轻功翻墙过来,一直守在红绣的榻前。
红绣睡了一个安稳觉,这一夜她居然没有做梦,清晨睁开眼,便觉得脖颈酸疼,手上也压着重物。低头一瞧,却见商少行正趴在她窗前,双手抓着她的左手。
微微抽动一下手指,商少行就醒了,一下坐直了身子,紧张兮兮的望着她。
“绣儿,你觉着如何?”
“我还好,就是脖子疼。”撑着坐起身来,发现说起话来嗓音也格外沙哑。苦笑,“修远,对不住,让你担心。”看向窗子,窗棂纸已经透出浅浅的鱼肚白,她竟然让堂堂商家三少爷,在她床榻前的踏脚睡了一晚。
商少行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红绣已恢复了正常,没了昨日的癫狂,这才放下心来,绝色俊颜上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淡淡道:“你我之间用得着说那些个没用的?不过我在这趴着倒真是累得很。”
红绣忙往床榻里侧挪了挪:“上来躺会吧。”
相较于上一次的同塌而眠,此刻商少行欢心更甚,上一次是他强行挤上了她的床,这一次却是她主动相邀。好似心中所有的郁结和乌云,都被红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冲散了。
商少行满足的躺下来,弯着身子一夜的腰部偶然躺平,隐隐的酸疼让他蹙眉。
红绣侧身面对着他,抱歉的道:“修远,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她又没有失忆,又怎会忘记昨日自己做过什么?现在冷静下来,她绝不会选择用那种愚蠢的自残来发泄心中的郁闷,那样不仅是伤害自己,更是伤害爱着她的人。
商少行抬起大手,揉了揉她的头,道:“我知你心中凄苦,能发泄出来也是一桩好事。只不过,我有个要求。”
红绣凑到他身旁,枕着他的肩膀,将身上的纱被匀给他一些,才道,“什么要求?”
商少行将她搂在怀里,满足的轻叹一声,“若是在觉着心中憋闷需要发泄,你打人骂人都使得,就是不能再作践自己。”轻吻她的墨发,商少行心疼的道:“你的长发是留着将来要挽髻戴凤冠的,又怎么舍得如此对待?”
“再不会了。”红绣顺从的靠在他怀里,“修远,我想通了。语气在这里自责,还不如将有限的精力拿来做正经事。我不但要为洛寻寻找能够解蛊的人,还要找出下蛊的真凶。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恨我,恨不得将我疼死也不给我一个痛快的。若是没有这个人,洛寻也不用这样的罪,归根究底,一切都是因下蛊之人而起。”
“是,你说的是。”商少行笑着哄她:“既然知道要做什么,朝廷里和绣妍楼都有你要忙的事,你就没有闲工夫自怨自艾了。”
“正是如此。我今儿个下午去见诸葛大少。你一同去吗?”
“嗯,一同去。”让她一个人去他也不放心啊。姬寻落shen志不清,这一次好在叶潋清舍身相互,她才免去被掐断脖子的危险,昨日他听车夫那么一说,都已经觉得毛骨悚然。如今叶大人身上带着伤,万一再遇上发疯的姬神医要杀红绣,他好歹能保护她不受伤害。再者说,杜氏还不知会不会出来搅局。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百一十五章吃个饭也遇上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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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吃个饭也遇上大人物
商少行的顾虑并不多余,他们二人自打进了名绣布庄的门,见了杜氏和不知为何在此处的诸葛绿绮,气氛就僵硬的如紧绷的琴弦,似乎马上就要迸开了。
那母女俩看着红绣的眼神宛如要将她活吞了一般。若不是杜氏和大小姐还有那么一些理智,知道诸葛言然现下正是须得巴着红绣的时候,他们早就爆发出来,与红绣论论长短了。
“就如我信中说的,往后名绣布庄可以开绣妍楼的分号,打着绣妍楼的招牌。我这边不会收取‘加盟费’,这也是对大少爷此次伸出援手的回报。”
诸葛言然笑着点头,道:“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子,帮你度过危机也是应当的。更何况怎么瞧着,也是我占便宜比较多。”
红绣不动声色的望着他双眸,心中略有所动。笑道:“无论如何,红绣也要感激大少爷的帮忙,正因你肯出堂作证,我与修远才能履行婚约,不用被莫名其妙的人所干预。此次名绣布庄召开新款大会我没帮上忙,若是往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也当我还你的人情。这一句红绣是在心里说的。
“三少爷是良人,我只希望往后你们能和和美美,也算弥补了你头些年的苦难。”诸葛言然叹息了一声,道:“上苍是公平的,红绣,无论如何,你也还是我妹妹。”
他感觉得到身后母亲与妹妹的恶毒目光,可妹夫失踪了,这也不能全怪在红绣身上,妹妹抓不住夫君的心,哪能怨得了旁人?她们的迁怒根本没有道理。况且诸葛家从前对待红绣与她生母本就有愧,此时能借此机会联合起来,相信先父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吧?
红绣心中微暖,她与诸葛言然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仇怨,从前他对她,说不上好,但也不坏。站在他的立场上,她也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如今往事已去,与她有仇的是杜氏,她也没必要将杜氏的儿女牵扯进来。如此一想,说起话来也柔和了许多:
“多谢你了,既然一切都商定,红绣便不多留,先行告辞了。”
她站起身,身旁一直沉默喝茶的商少行也站了起来。
诸葛言然出言挽留:“我已命厨房预备了晚膳,留下来用饭吧。”作为兄长,他还从未在私下里与红绣同桌共食过,仔细想来,心中惭愧。
红绣摇摇头,不露痕迹的看了看一旁的杜氏与诸葛绿绮,她要是在这里吃完晚饭,还不将那母女俩气死了。
“大少爷的好意红绣心领了,只是今儿个还有事要办,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得了闲咱们再聚。”
诸葛言然明了的点头,母亲与妹子如今都在气头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枝节,她不留也有不留的好处。
“那我送你。”
一行人离开正厅,过穿堂来到前院。
商少行回过头对诸葛言然拱手:“诸葛兄请留步。”
诸葛言然笑着还礼,心中却是百般滋味。如今风云过隙,地位转换,他不再是诸葛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也不再是商家的掌舵人,他们二人,还真是命运多舛啊。从前斗的不可开交的二人,如今却都只剩下苦笑。
离开后宅,红绣与商少行并未坐上马车。此际天色已暗,一轮发白的月牙挂在灰白的天空中,与夕阳同时出现,冷风吹来,透过身上穿着的绉纱外袍,带来无比的清爽。
红绣舒服的吸了口气,笑着道:“修远,今儿个的风真舒服。”
商少行低头看她姣好的侧脸,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长睫如小扇子那般一眨一眨,心里也被幸福涨满,揽过她肩膀让她走在内侧,“能与你一起,怎样都是好的。”
红绣抬头,似笑非笑的嗔他一声,这么直白的话,叫人听去还不笑话?回头,见商福全和车夫远远的于二十步处跟着,这才松了口气。
商少行穿着交领的雪白直缀,高挑身材,步履间犹如临风踏雪,潇洒自若。加上他不耐烦束发,今日只是将长发用发带在头顶扎成一束,微风吹来,长发飞舞,配上他那张绝色的脸,真是美不胜收,叫人移不开眼。
站在他的身侧,红绣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不想他对自己的深情,只说自己的未婚夫婿竟是如此绝色一枚,心里也有道不尽的骄傲情绪。
入了集市,周围人渐渐多了,商少行便仔细的帮她挡开拥挤的人潮。突然就见迎面走来两人,前头穿玄色外袍的俊朗青年,正是杜家的孙少爷杜正恩,后头跟着的魁梧青年也是商少行的至交,经营木材生意的张志远。
“杜兄,张兄。”商少行停下脚步,拱手行礼。
杜正恩与张志远也一同回礼:“商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三人寒暄一番,杜正恩的目光却若有若无看向红绣。
红绣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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