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还如何自处?
思及此,商金氏流着泪,哽咽道:“老爷,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可我毕竟是你的结发妻子,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以去查,让咱们府里的大夫来瞧瞧,那燕窝我可动了手脚?再者说,你怎就肯定这燕窝里是我动了手脚,而不是旁人做的?不是下人做的?这些年我孝顺婆婆,照顾咱们的孩儿,忙里忙外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如今不问青红皂白,就认定是我,我真是,寒心。”
成串的眼泪落下,也真的是因为委屈。为什么她就得不到唯一的疼爱,还要佯作大度的将自己的丈夫分给别人,眼看着他去疼爱另外的女子?
商金氏如此悲戚,叫同是女人的红绣也心有不忍。她想上前去扶,却被商少行紧紧搂着肩膀。抬头,对上他冷静的双眸,他对她摇了摇头。
商崇宗叫商金氏如此一说,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商金氏的语气冷静,让他也有些信了她,再者说,她为自己生儿育女,曾经也有过红袖添香耳鬓厮磨的浪漫,她也曾给过他悸动,只是,她现在是越来越不顺眼罢了。
使了个眼色,两边的丫鬟将商金氏扶了起来。
商崇宗铁青着脸,道:“去请邹先生”
“是。”
有小丫头应声,迅速的跑了下去。这邹先生可以说是商府的“家庭医生”早些年商少行的弱症就是一直由他来调养,昨日给红绣诊脉的也是此人,医术不可谓不高明。
商曾氏这边扶着商金氏,低声劝了几句,可也只是隔靴搔痒罢了,商金氏最想要的,不过是夫君的疼爱,可是商崇宗此刻,正搂着诗媛的肩膀低声安慰着。好似被打掉了牙齿的是她一样。
商金氏心中的挫败感比委屈更甚,诗媛看似柔弱,实则心机过人,加上她年轻貌美,如今又怀着商崇宗的骨头,且商崇宗已经先入为主的瞧不上她……
低下头,商金氏再度啜泣起来,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只觉得心疼委屈的快要崩溃了一般。
“老爷,夫人,少爷,邹先生到了。”
不多时,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蹲身行了一礼,后头跟着一个年近五十的男子,穿着黑色的棉直缀,正是邹先生。
商金氏连忙抹了眼泪,大步上前去,对着邹先生挤了挤眼睛道:“邹先生,请您帮忙,务必要实话实说,看看那燕窝里头有没有毒药”
她将“实话实说”咬的很重。
邹先生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对着众位商家的主子拱拱手,道:“老夫必定尽力。”
邹先生到一旁检验燕窝不谈,红绣这边却是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她素来知道商金氏在府里是有些手段的,该用的人,她一个都不忘了交,瞧她方才说话的语气与邹先生的表现,她就知道不论燕窝如何,邹先生也会说没有任何问题。因为确定燕窝有问题,再找旁人来顶罪的勾当,如今时间不允许。
只是,这大宅中的女人,还真是各个不简单。商曾氏是一个,今日又让她见识了诗媛一石三鸟的厉害。当真是叫她佩服加无语到五体投地。
一行人到了一旁厢房,商少靖吩咐下人上茶,红绣与商少行并肩而坐。凳子都没坐热乎,茶也才喝了一口,外头就来报。
“红绣姑娘,外头有位年轻的公子来探望。”
“哦?”红绣纳闷,她今日起不来床,上午商少行便于叶潋清说她身子不适,告假了一日。想不到这会子就有人来探望,会是谁?
若是往常,商金氏说话利索,必定会揶揄红绣两句,可现在她掉了牙,说话兜不住风,且邹先生那边的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她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红绣一眼,然后与商曾氏撇撇嘴。
商曾氏却跟没看见似的,将脸扭向一边。气的商金氏翻了个白眼。
红绣与商少行一同离开崇宗园往前院去,见商少行眉头紧锁,红绣笑着问:“怎么了?脸黑成这样。你吃醋了??”
商少行坦然的点头:“是啊,不只是吃醋,还有危机感。你识得的年轻公子,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百四十三章 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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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心有灵犀
红绣闻言撇了撇嘴,揶揄的看着少行,笑道:“我的少爷,您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不自信的?”
“自信?”
“是啊,我人……”语气一窒,红绣低下头红着脸低声续道:“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想起昨夜的蚀骨**,商少行也觉得脸颊发热,又觉得红绣说的对,她对他的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就如同他对她的一样,他还患得患失的做什么。
二人一路来到前院正厅,门口小丫头掀起门帘请他们进屋。
才刚迈进门槛,便瞧见坐在圈椅上优雅用茶身穿梨花白色的锦袄的男子。红绣惊讶的张大了眼,连忙行礼:
“臣参见三皇子殿下。”
商少行却好似意料之中一般,不卑不亢规矩的行礼,“草民见过三皇子殿下。”
“免了,快起来。”李彧放下茶盏,上前双手搀扶红绣,语气温柔的道:“都说过了几次,私下里你我直呼其名即可,咱们只是朋友,并非君臣。”
红绣垂首,不着痕迹的退后了半步躲开三皇子的胳膊,“微臣不敢逾矩,三皇子请坐。”
三人分主次落座,下人们重新上了茶,三皇子才借着大堂中点燃的绢灯的光芒打量红绣神色,“今儿个听叶潋清说你病了,我担心的不行,本想带着太医一同来,可还是觉得我先看看你确定了什么情况再说。如今瞧你面色苍白,眼下有青影,可是劳累过度所至?”
劳累过度?可不是么,她的骨头都要散了。红绣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道:“劳殿下费心了,微臣身子无碍的,只是昨夜彻夜研究阵法,睡的少了些,今儿一早起来便犯了心疾。”
李彧坐在圈椅上,身子往前探,关心的道:“那如今你可好了?”
“多谢殿下,微臣无碍的。”
李彧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坐正了身子,道:“没事就好,既然你没事,那我还是传母妃的口谕吧,我母妃让我来带你进宫去瞧瞧她,陪她说说话儿。哎,本来还想着,你若是身子不适,我说什么也会跟母妃那挡下来的,可做儿子的,也不能不重孝道。”
“三皇子说的是,微臣稍后就随您入宫。”红绣面上淡淡的,行礼遵旨,可心里头却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咬三皇子几口泄愤。他这样迂回的说话,不就是一步步将她拉进那个圈套中去吗?
莲妃娘娘的琼花阁她倒是去过,只是那时候刚从天牢里出来,发烧烧的晕头转向,对于琼花阁的印象也只是觉得床蛮软的,而莲妃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记忆还都停留在那时候御花园见北冀国使臣的那一次。她找她,还有什么话可谈的?
商少行担忧的望着红绣,他心中有些无力之感,若是论到朝堂之事,他是真的帮不上忙,只觉得自己太渺小,身份太低微。
红绣感觉到商少行的注视,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她猜得到商少行心中所想,可是她心里也有数,她会捍卫他们的感情,不会给任何人任何机会。
“修远,我这便与三皇子一同去了,亥时之前必定会赶回来,晚饭你自己记得用。”
“嗯,你仔细着身子,将药丸带上吧。”商少行从袖中掏出红绣的补心丹。
李彧面沉似水的看着红绣与商少行二人互相关心,又一副不舍得分开的样子,心里的无名火开始四处乱撞。恨不得现在就将那男人处死,踢开这个绊脚石。可他也知道,他要诸葛红绣,就不能动她在乎的人,否则必定适得其反。
沉思之间,红绣随着李彧离开了商府,到了府门前,直接坐上了三皇子的华盖锦围华丽马车,马车前段挂着一盏明亮的上好绢灯,随着马车的前行左右摇晃着,将逐渐降临的暮色的点亮。
红绣坐在马车里,位置是马车中直线距离离着李彧最远的一个位置。摆正了裙摆和斗篷,红绣便垂眸不语,看似在打坐一般。
李彧自小就文采风流,相貌出众,又因为这个地位,所遇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上赶着巴着他?可只有面前这个女子,敢像现在这样不理他晾着他。
他非但不生气,还觉得她颇有个性。更加萌生了志在必得的信心。
“红绣。”三皇子声音放柔。
红绣张开眼,心中厌恶,可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恭敬的问:“三皇子有何吩咐?”
李彧道:“这次塞外之行,我随着父皇学到不少东西。也与北冀国谈成了五年的和平协议,心中觉得甚是敞亮。只是,唯有一点美中不足。”
红绣隐约能猜着他要说什么,还未开口,三皇子已经续道:
“那就是你不在我身旁。你没有瞧见,秦城如今繁盛不亚于圣京城,那里有北冀国的特色,也有南楚国的特产,可以说是综合了两国商品的精粹。我当时走在秦城的街上,接受万民崇敬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若是红绣能与我比肩,一同看看那繁华盛景就好了。”
“三殿下说笑了,微臣是臣子,您是主子,微臣怎敢与主子比肩,这于理不合。”
李彧粗了眉,一双漂亮的杏眼中闪着失望和不甘心。
“红绣,你偏要与我如此生分吗?”
红绣终于抬眸,看了李彧一眼,道:“你我君臣有别,男女亦有别,况且微臣早已有婚约在身,三皇子也最清楚不过,您上次说起的事情,微臣回答的也清楚,你我之间,是绝不可能的。”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不接受就是不接受,哪怕搬出天皇老子来,她也不服。更何况商少行是这世上她唯一的牵绊,是她的底线。有任何人要触及他们二人的幸福,她都不会让步,更不会给商少行胡思乱想的机会。
李彧眼中闪过受伤,倾身离位抓住了红绣的双手:“红绣,我待你是真心的,你为何不给你我二人一个机会?且不说将来我是王还是皇,只说我现在能给你的,就要比商家能给你的多。”
红绣使劲挣开他的手,将身子又往后缩一缩,强压下怒气,控制着骂人的欲、望,深呼吸好几口气才稳定了情绪,道:“三皇子殿下文武双全,今后必定会有身份才华皆配得上你的女子婚配,而那人必定不是红绣,您的盛情我理解,可我不能接受。”
“你”
李彧真想甩她一耳光,将那句“不识好歹”骂出口。可面前这个面容精致,皮肤吹弹可破的美丽女子,又岂是那些庸脂俗粉,岂是可以粗暴对待的?她就如倔强的寒梅,耐得住霜寒和寂寞,独自绽放着风华,就是这份孤傲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才是她与众不同之处啊。
李彧越是这样想着,越是觉得对红绣的感情如滚滚不尽的江水一般,怎样都拦截不住。
他轻轻敲了敲马车壁。
红绣只觉得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她隐约觉得不对,身子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压下惊恐与担忧,强作镇定道:“三殿下可是忘了带什么东西?”
李彧仅是摇摇头,调转位置坐在了红绣身侧,二人的腿隔着冬日厚重的衣物贴在一处,这样的姿势暧昧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