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为南北二王,代为掌管朝政,等待六皇子归来。谁知,濮阳氏的先祖竟然起了异心,将北冀领地划出天朝之外,昭告天下自立为王。
当时,南楚国的先祖忠于六皇子,发兵征讨北冀,战争持续了三年,亦未分出高下,南楚先祖却身患重病驾崩。临终前,将“只要端木一族的血脉回来,便将皇位归还。”一句写入遗诏当中,并命令一代代传下去。可是六皇子的子孙却始终没有回来。
李家的人江山坐稳,越来越享受指点江山的感受,传了一代之后,早已忘了先祖遗训,六皇子的子孙再回来,李氏子孙也不再归还了。
太医为端木净亭诊治的时间,李天启一直阴沉着脸,望着躺在地上不停流血的少年。
心中有愧疚吗?坦白的说,一点都没有。那些事早已经过去百年,如今南楚国的天下就是姓李的,哪里是要归还就归还的,只不过想起太祖遗训,他的心里也有些别扭罢了。
红绣靠在商少行肩头,不住的流泪。她万万想不到端木净亭会死在自己手上。她并不想杀他,他却因她而死。眼看着他手脚抽搐,一点点失去了生命的气息,红绣的心也跟着一沉。
“皇上。”太医看向皇帝,摇了摇头。
李天启摆摆手:“葬了吧。”
“遵旨。”
两侧侍卫拉着端木净亭,拖着他离开大殿,路上留下暗红色的血痕。
看着那被拖行的身影。李天启剧烈的咳嗽了半晌,在抬头,仿佛也苍老了十岁,疲惫的看向太子。道:“李珏,你可知罪。”
李珏被活捉之后恐惧复杂心情,如今已经平静下来,只余满腔的不满,抬起头道:“成王败寇,我输了。”
李天启额头青筋直跳:“如今,你连‘儿臣’都不愿自称了?”
李珏冷笑一声。“李天启,我是你的太子啊,你的江山早晚不是我的?我若是你,就乖乖的早些退位,做太上皇去,何苦霸着皇位不放!让自己的皇后自尽,让儿子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的贪心!”
“咳,咳咳……”李天启脸色又青转紫。一手抓着衣襟猛咳,站起身来抖着手点指李珏,怒吼道:“孽障!朕的考验你都无法通过。你要朕如何将南楚江山万民生计交给你!你谋略不足,空有野心,将如何治国?!”
“呸!什么考验!你心里早就选中三弟了!哪里还有我!”
“你!!”李天启闭了闭眼,原来他的用心良苦,太子竟然从头到尾都不明白。''。他既是心酸,又是感慨,更加失望,一手抓着衣襟,越发厉害的咳嗽起来。
“父皇,您多保重。”三皇子李彧关切的上前一步。
李天启的咳嗽一直不停。突然“噗”的一声,喷出了满襟鲜血。身子也失去力气,倒在龙椅上。
“皇上!”
“太医,快传太医啊!”
李德全惊慌失措的吆喝着,众宫人七手八脚将软倒的皇帝抬了往寝宫去。三皇子也连忙追了进去。大殿之中只余下丞相许国昌和红绣等人。
太子直挺挺跪着,看向李天启被抬走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罪有应得!”
“你!”许国昌指着太子,骂道:“皇上白费了一片苦心!”
太子梗着脖子道:“本殿如何,还不劳丞相大人指点!”
话音刚落,却见三皇子去而复返。
“来人,诸葛大人一行全部移送至漱玉宫,派人好生照料。至于太子……”声音拉长,语气中满是阴冷:“父皇口谕,太子谋反,大逆不道,天地不容,太子妃知情不报,罪无可恕,赐鸩酒,太子门客及参与谋反者,满门抄斩,明日午时午门外执行。太子府即刻抄查,许丞相。”
“臣在。”许国昌上前见礼。
“此事交于你去做。”
“臣遵旨。”
连番的命令发出,红绣已经木然无语。皇帝真的会下这样的口谕吗?恐怕这一切,都是三皇子一手操控吧,其实如今最大的赢家,就是李彧了。
李珏闻言残白了脸,激动的大吼:“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父皇不会杀我的,我是太子啊!父皇不会杀我的!!李彧,你假传圣旨!!你这个卑鄙小人!!”
三皇子嘴角一抽,冷声道:“来人,将太子爷带下去,带远一些,别吵了皇上。”
“是!”
“李彧!你卑鄙!你假传圣旨!父皇不会杀我的!父皇救我!父皇救我!!”
李珏被拖行向外,悲怒的吼叫声在大殿中越来越远,最后消失无踪。
李彧这才看向红绣,目光直盯着她尤带泪痕的俏脸,吩咐身旁的太监秦宝,“你去,带着诸葛大人一行好生休息吧。”
“遵旨。”秦宝笑嘻嘻领命。
再扫了商少行一眼,李彧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秦宝到了红绣近前:“诸葛大人,请吧。”
红绣闭了闭眼,此刻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道:“多谢三殿下。”便与商少行、商少莫和姬寻洛一同随秦宝离开了大殿。
李彧看着红绣的背影,又看向尚余血迹的大殿,随后一笑,意气风发的走向御书房,边走边吩咐:
“来人!”
“三殿下。”
“传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近皇上寝殿,尤其是姬寻洛,还有,让李德全来见我。”
“是!”
时间过去了三日。皇帝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好转,昏迷中仍不住的咳血,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那般,迅速消瘦下去。
李德全多次请求三皇子。请姬神医来救救皇上,可都被李彧以姬神医与红绣勾结,恐伤到皇上为理由推脱了,只派了太医院的几名有经验的老太医为皇帝诊治。然而,皇帝的身体依然不见好转,每况愈下。
京畿卫都被圈禁起来,所有侍卫都换成了三皇子的人。宫中所有人,不得妄自议论朝政,不得议论皇帝病情,更不得议论前日太子和太子妃以及两个儿子赐死之时的惨状。一时间,宫城的天似乎已经黑了。
到了此刻,李德全已经什么都懂了,看着龙榻上面如黄纸奄奄一息的皇帝,心如死灰的同时。却也什么都放开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懂。
“李公公,你还没想到吗?”身后又一次传来三皇子的声音。
李德全转回身。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笑着道:“回三殿下,奴才。想到了。”
“哦?”李彧似乎很是意外。李德全对皇帝一直忠心耿耿,赐死太子的事是不是他假传圣旨,只有李德全最有发言权,他一直别扭着,不肯交出皇帝的遗诏,现在却是抽了哪门子的疯,突然想通了?
李德全淡然一笑,道:“如今瞧着。皇上的身子是不行了。尤其是昨儿个得知太子已经赐死的消息之后。”
三皇子的眉头显然一跳,后槽牙也紧紧咬住,话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李公公,遗诏呢?”
李德全面上似乎带着嘲讽,道:“请殿下随奴才来。”
三皇子跟在李德全身后,身旁只跟了许国昌一人。三人一同到了御书房。李德全在龙以后敲敲打打。不知搬动了什么机关,书柜右下角一个抽屉突然弹了出来。他俯身过去,取出了红木雕花的盒子递给李彧。
李彧激动的手上发抖,与许国昌一同急切的打开了遗诏,越过了前头的叙述,直接跳到末尾,几个大字如同闷雷一样敲打在李彧心上:
皇四子李峻,年少好学,深肖朕躬……传位于四皇子……另,登基后七日内,诛诸葛红绣,方能保我南楚社稷。
“哈哈,哈哈哈!”李彧仰天大笑,眼泪涌了上来。为什么,父皇没有传位给他!为什么是那个不满十岁的小崽子!!难道要让他对一个小孩子俯首称臣?他不服,不甘心!
不,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他不能失败,只能成功!
思及此,李彧将遗诏扔给许国昌,负手走到了御书房窗边,看着窗外飘零的雪花,道:
“李公公,你伺候了皇上多年,大事小情的总也见的多了,有些事,你想的比我通透。”
李德全哂然,对那个背影不卑不亢的道:“是,有些事情,奴才看的透了。”
“是么。那就好。”李彧突然转过身,王者霸气十足,道:“许丞相,召集朝臣,先帝驾崩,宣读遗诏!”
“三殿下!”李德全哽咽了一声,“先帝他还没去……”
“嗯?”李彧拉成了声音。
是啊,没去,也该去了。李德全低下头用袖子抹了把眼泪,顺从的点了点头。脚步虚浮的走出御书房,下了台阶,仰头看着灰白的天空,任雪花落在脸上。整了整衣装,突然一笑。
“皇上,奴才先走一步,下去,奴才还伺候您!”
话音刚落,人已经一头撞在台基之上,鲜血晕染开来,腿脚抽搐,气绝身亡。
皇帝驾崩,新皇登基,南楚国的天虽然变了,可红绣在漱玉宫中住的却怡然自得。漱玉宫被三皇子手下的侍卫团团围住,不许他们出,也不让别人入。每日会定时有太监送吃穿用度来。
好在,红绣不用于商少行分开,商少莫、姬寻洛也都在她身旁,心底里到底踏实。只是她在听到丧钟之时,想起那个对她还算不差的帝王,想起他生前对南楚的贡献,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听说李德全一心要跟着伺候先皇,自尽去了。
听说大皇子李骋赶回来奔丧,对三皇子称臣了。
听说四皇子游玩的时候。不深跌落莲池,溺死了。
听说太皇太后得知重孙子大去的消息,一病不起。
听说三皇子登基大典热闹非凡,举国欢庆。许国昌之女也将不日封后。
……
这一切。也只是听说而已。红绣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尽量不去想已经故去的人,不去想他们故去的原因,不刨根问底,也就不会那么难受。
“绣儿,还不舒服吗?”
商少行搂着红绣轻轻摇晃。
红绣摇了摇头,将脸颊贴在商少行的肩头。一手搂着他的胳膊,一手抚着肚子,笑道:“修远,你说皇上还预备留咱们多久?咱们的孩子,是不是要在宫里出生呢?”
商少行轻吻她的额头:“不会的,我不会允许咱们的孩儿生在这里,放心,一切我和二哥都商议好了。想要离开,也并非难事。”
“哦?”红绣闻言一笑,道:“我的鸟铳现在似乎应该还在三皇子府中呢。”
自被关进了漱玉宫那日。身上任何一样“危险物品”就都被搜走了。
商少行笑道:“你想拿回来?”
“是啊。”红绣大眼睛微眯,道:“我一早就在计划一些事,想不到,事情会真的按着我猜想的方向来发展,修远,若想拿回鸟铳,会不会很危险?”
“不会,我会命人去办的。”
“皇上驾到!”
商少行话音刚落,外头便有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红绣扶着商少行的胳膊笨拙的站起身,笑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商少行、商少莫和姬寻洛也是神色凛然。
李彧新皇登基。身上的九龙攒珠冕服也是新裁的,头戴八宝紫金冠,正中心镶嵌硕大一颗东珠,随着他每一步走动而颤动。做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