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枪管指着我,他说:〃叶白,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你知道么,我舍不得你。〃眼泪从他的脸上滑落。
我突然笑起来。好像回到了那个夜晚的海滩。我说:〃江远,我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呢。〃看他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我不理会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瓶。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说:〃这是一整瓶安眠药。我们回到事件的起点好不好?那个江远为了能和叶白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要。现在,我也愿意。我愿意和你一起回到所有事件的起点,重新开始。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沾满鲜血。〃
他疯狂地吼叫起来:〃住口!〃一枪打在我的手臂上。药瓶掉在地上,鲜血滴到沙地里,迅速被吸干。
他咆哮着:〃我不要再回到以前那种生活!没有钱,没有势,比狗还下贱!〃
我绝望地看着他,泪流满面,哽咽着问:〃你爱我么?〃
〃你以为连生计都维持不了的人会可笑的去考虑什么爱情么?!我要这种生活,没有人能阻碍我!你也不行!〃
我闭上眼睛。
听到枪声响起来。
end
居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身前传来一声闷响。我睁开眼睛,江远胸口〃突突〃地冒着血,枪掉在旁边的沙滩上。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爬过去,抓住他的手,他嘴唇奋力张了张,像一条被扔在沙滩上的鱼。
不远的沙滩上,那个年轻的警官跑了过来,用枪指着江远,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的脸:〃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们接到举报有两个奇怪的人一直坐在海边,恐怕是要跳海,便赶了过。。。〃
他剩下的话我再也听不到了。因为,我晕了过去。他尖叫一声。最后的记忆是一片温暖的胸膛。
那件事过去已经有一个月了。
我去过gray,他们请了新的歌手,演奏着疯狂的摇滚,却再没有人坐在吧台前,用带磁性的嗓音唱:
I always pray that we will stay with eath other forever。
我去过他们一起长大的孤儿院。走在他们嬉戏过的树下。听着孤儿院的院长絮絮叨叨讲着顽皮的沈祥、活泼的苏青、温文的江远和沉默的叶白。我离开的时候,院长问:〃小白,他们三个还好么?〃
我苦涩的笑着点点头,说:〃他们都很好。〃
院长布满皱纹的脸笑得伸展开来:〃那让他们有空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吧,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我点头:〃会的。〃
我去过沈祥的墓前,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了他。我和他说了很久很久的话。我告诉他,我要离开这里了。这里再也没有我牵挂的东西了。我说,你一定会在天上保佑我吧?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作几十年的兄弟呢!我仿佛听见他大大咧咧的声音:臭小子,医药费还了再走!
我去过送走苏青的那个码头。美丽的少女站在海风中笑得神采飞扬,她说,活着就是最大的恩赐。可她现在却沉睡在深深海底。和爱的人在一起,她会幸福么?
我去过那个海边。一个人走在傍晚的沙滩上,回忆那个人手指的温暖。一个人坐在海边看着落日,想念那个人胸膛的温度。我想起那个人对我说,祥子爱了苏青多少年,我就爱了你多少年,恐怕比他的时间还要长。
江远的父母把他的日记给了我,他们向我道歉。请求我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不要让他们的儿子死后背上骂名。
偏激的少年,离开自己的恋人,却得不到恋人的理解,恋人不相信他只是短暂的离开,不相信他会回来。绝望之下,竟然想着要和他一起殉情。
心里某个地方开始疼痛。原来,他们的爱情,我从来没有参与过。
火车站,那个年轻的警官来送我,眼里是深深地不舍。他红着脸说:〃我以后可以去找你么?〃
我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地方停留下来,一切随缘吧。〃
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失望,还有一丝受伤。
我想带走的,我已经没有办法带走。
剩下的,就让它留在原地吧。
火车开动的一瞬间,我将手机从车窗内扔了出去。恍惚间,回到了那个早上,又听到了那个柔柔的声音,仿佛春天里温暖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