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清闻言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
“具体的奴婢也不太知道,只听着绿萍园的嬷嬷说四小姐下午就醒了,然后没精打采的,胡嬷嬷就劝她去园子里转转,看到花花草草的说不定心情能好些。后来四小姐就转到了池塘边上。脚下一滑滑了下去……”
“救上来了吗?”
“救上来了,不过太医说最好提前准备后事。”若初说完低下了头去。
沈清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朱瑛娴怎么会脚滑滑进了池塘里?
“祖母没来找过我吗?”她是与朱瑛娴最后谈话的人,任何人都会想到这件事可能与她有关。
朱瑛娴好毒的心计,为了掰倒自己她竟然能搭上自己的命!
若初点了点头,“扬嬷嬷来找过郡主,但听闻郡主受了惊吓睡了后,就又回去了。”
沈清颔首,“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咱去祖母那儿。”
若初闻言快步走了出去。
等几人到德寿堂的时候。老王妃正在喝粥。
“我还以为你还睡着呢,太医说你无大碍,不过是疲劳过度罢了,以后不要那么不要命的练了,来来,快坐下吃饭!”老王妃笑着把她招到了自己边上。
沈清看着没朱觐钧的身影,不禁问道:“哥呢?”
“说是云鹤明日要回山东了,今晚帮他践行。”老王妃摇头摆了摆手。“没良心的小兔崽子,不要管他了!”
沈清闻言一怔,陆绍齐明天就要走了吗?也是,选秀已经完成了。
“祖母。四妹那边怎么样了?”沈清突然问道。
老王妃一顿,凌厉的望了沈清身后的丫鬟一眼。
“祖母,不关她们的事。听说四妹跌到池塘里了,情况可有好转?”沈清着急的问道。
老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看看这一夜吧,你四妹福大命大,应该没事的。”
就算是庶出,那也是自己亲生的孙女,就算平日里不喜欢,这时也会担忧心疼。
沈清低了低头,“祖母不问我和四妹今天说了什么吗?”
“祖母知道。”老王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蓁蓁是个有数的孩子,不会做一些不妥当的事情。”
沈清闻言泪盈于睫,没什么比家人的信任更让人心暖的事情。
“吃饭吧。”老王妃望着门外叹了口气,一晚上只喝了一碗粥。
沈清看着叹了口气,陪在老王妃身边等她入睡后,才神情落寞的回了雅苑。
“小姐,您今晚都没怎么吃饭,奴婢买了您最爱吃的香瓜热,稍微用些吧。”若初看着沈清恍惚的神色,心疼的说道。
沈清微微摇了摇头,坐在临窗大炕上想起了刚才的梦。
有多长时间没有梦到家人了呢,那心深处的记忆又有多长时间被自己尘封在了心底,没有打开了呢?
“若初,把我的葫芦丝拿来。”她慢慢下炕趿上了鞋,接过若言手上的披风,抬头萧索的望了望一旁的红烛。
若初轻轻把葫芦丝放到了她手上,看她背影苍凉的走到了门边,扶她轻轻跨过了门槛。
“回去吧。”
“小姐……”
“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沈清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微敛披风低头走了出去。
八月末晚间的天气已经凉了下来,头上的月亮像是被天狗咬了一口。呈现着月满则亏的萧索凉意。
院子已经下了锁,她让值夜的婆子打了开来,晃晃悠悠的到了后花园。
花园里的秋菊一片欣欣向荣之意,河边的垂柳却到了灯尽油枯之时,在这漆黑的夜里像是一位年近耄耋的老人,苍老无力却又让人心生敬意。
“是谁!”远处的一行人快步走了过来,前方一人握住刀柄的手有些用力。
“是我。”
“郡主!奴才失职,打搅郡主。请郡主赎罪!”前方一人半跪了下来,拱手道。
沈清微笑着抬了抬手,映着路边微弱的站灯看清了面前人的脸,“管护卫自责了。”
管林拱了拱手,带着后面一队人重新向前面走去。
沈清叹了口气,迈步到了花园边角的一处小亭子,坐到临水台阶上。脱掉鞋袜把脚放了进去。
秋天的湖水也是凉的,直直从脚底凉到了心里。
那些刻意忘掉的记忆,如洪水一般又涌现了出来,直直冲击着她的神经,心里的疼痛丝毫没脑里强多少。心里的那种难受心酸,全化作眼泪流进了嘴里,到底是咸还是酸。让人傻得分不清楚。
她颤着双手把葫芦丝放到了嘴边,本应该轻灵欢快的音乐硬是让她吹奏出了七分萧索。
一阵箫声随着响了起来,两个不是很搭的乐器却配合的天衣无缝。
一曲完毕,沈清的泪水已流了满脸。思念,无奈,咆哮,割舍,都顺着眼泪流了出来。
身后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不时沈清身边就有个人轻轻坐了下来。
她转头一看,俊朗的面容。复杂的眼神,微勾的唇角,以及她肩上那双温暖厚重的双手。
“怎么了?”身边人复杂的眼神已消失殆尽,只留一分清明九分关心。
沈清低头擦了擦脸,苦笑,“云鹤。”
她慢慢倚在了身边人的怀里,只一刻就好,只一刻她就很满足。过了今晚她将把自己的感情全部埋于心底,不让自己或他人尴尬难堪。
没想到勇敢打开的心扉,又要无疾而终的合上了。
“发生了事情吗?”陆绍齐语气微顿,“一直想和你说一件事。却总得不到机遇。”
沈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倚在了他温暖安心的怀抱里。
“那彭家小姐,其实你误会了。她是承靖心动的人,我那时只不过是想知道你的心意。”他说着勾了勾唇角,“我让母亲来提亲可好?”
沈清苦笑了一声,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轻轻从陆绍齐怀里坐了起来,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起身站了起来。
陆绍齐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沈清使劲甩他的手也没有甩开,眼里的泪顺着脸颊滴到了脖子里,“我不愿意。”
陆绍齐握住她的手一下子松了下来。
沈清苦笑一声,迈步往前走去。
“可是因为我的戏弄?”陆绍齐醇厚的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里面夹杂着不解。
沈清没说话,使劲儿闭了闭眼睛。
“你是喜欢我的!”陆绍齐大声喊道,“不然你不会那么难受,不然你不会躲着我!”
沈清隐藏在袖子里的手颤抖了起来,是的,我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的要命。在得知你喜欢那彭家小姐时我难受的心都要碎了,我怕见你,怕见你后我会遮不住自己心里的伤,我会不顾一切的抱住你,我会把这从小到大的交情一手断送。
陆绍齐明显感受到前面人的矛盾,他知道他不应该那样探她,可她对林耀岩也很好,对放云也很好,他不确定,不确定她对他是不是特殊的,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她心里独一无二的那个人。蓁蓁一向心思深,她把自己的感情同伤心放在了一起,埋在了心底。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魂
因此,他怀揣着紧张探了,他得知她难受,得知她哭的时候,心里难受心疼之余又是多么的喜悦,他激动,高兴,感觉就像是春天的花朵,让人爱到了心里。
他疾步走了过去,一把将沈清抱在了怀里,“蓁蓁,我喜欢你。”
沈清闻着他怀里独特的味道,私心的想要永远的待在那里,可仅存的一丝神智又告诉她,不可以。
她是皇室之女,就连老王妃都决定不了她的婚姻。她的婚姻是握在皇帝手里的,就像所有的公主郡主一样,要为大明王朝献上自己的一生。
朱觐钧是幸运的,因为皇帝的愧疚,他的婚姻可以有自己的意见。可她呢?皇帝已经仁至义尽,她如果再遵循自己的意思,那就是藐视皇权,得寸进尺。
陆绍齐又何尝不知道,他只不过是不愿去想,怀揣着那仅有的希望。
陆谦为一省之巡抚,朝廷二品大员,倒是门当户对的。可宁王府是个个例,不说皇帝是否会赐婚,就说陆谦,朱觐钧一直有纨绔子弟的名声,宁王府在别人眼里更是个随时倒塌的存在,以后也没有半分前途,陆谦一个善于揣摩之人,又怎会顺着儿子的意思?
她闻着怀里的味道忽然一提神,自己怎么钻了牛角尖了!
她只是无数郡主之中的一员,皇帝也不过是对已故宁王心存愧疚,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宁王和陆家结亲,也不会有什么顾忌……只要祖母和赵夫人分别请旨,皇帝就算心里不乐意。却也不会反对……
但是,皇帝向来疑心重,这样有可能弄巧成拙。
祖母会有办法的吧,她心里有些复杂,那样也会让宁王府失去皇帝的厚爱。
“蓁蓁,我让母亲来提亲可好?”抱住她的手臂紧了紧,似是有些紧张。
就算自己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可老王妃一旦请旨。皇帝一旦起疑心,那宁王府就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朱觐钧现在并未成熟,甚至还未成家立业,如果……宁王府就会像威化做的房子,一遇水就会倒塌!
没有爱,就不会有痛。
沈清想着推开了他的身子,面无表情的转身往前走。
“你还不能原谅我吗?如果是因为皇上。你什么都不用想,我会有办法。”陆绍齐紧皱着眉头,上前一步拉住了沈清的手。
沈清一顿,他果然是他,好像一切都能解决。
她转头对上了他的眼,他的眼中全是紧张和忐忑。
她轻轻放开了他握住自己的手,“我不愿意。”
陆绍齐举在半空中的手一下子垂了下去。“为什么?”
沈清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陆绍齐愣愣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站在原地。
一缕光明划破了黑暗的天幕,宁王府像是活过来般,又重新运转了起来。
亭子里的人抬头望了望破晓的天空,迈步踏出了亭子,寂静萧索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晨雾里。
“下雾了吗?”沈清起身走到了门前。
若初拿过披风来披到了她身上,“夏去多霖雨,秋来雾气浓。小姐以后可要多穿些衣裳了。”
沈清笑笑,转身进了屋子。
“咳咳!”她捂住口鼻咳了两声。侧身倚在了贵妃榻上。
“小姐怎么着凉了?若听,去请一下太医。”若初皱眉给沈清搭上了一条毯子,看着她紧蹙的眉
头叹了口气。
小姐从昨晚回来就有心事的样子,昨晚听着声响也没睡好,是什么事情让小姐愁绪满怀呢?难道是昨天林七小姐的事情?
不一会儿若听就把太医带了回来,她看了沈清一眼,又施一礼走了出去。
“郡主这是着了风寒,并无大碍。微臣开剂方子就好。”太医点了点头,走到了书案前。
沈清朝若初点了点头,若初马上跟到了书案前,接过了太医手里的药方。
“多些徐太医。”
太医笑着提起了药箱。走到门前躬身向闭目养神的沈清施了一礼,转身退了下去。
“奴婢看着方子无碍。”若初轻声呢喃道,似是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