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些徐太医。”
太医笑着提起了药箱。走到门前躬身向闭目养神的沈清施了一礼,转身退了下去。
“奴婢看着方子无碍。”若初轻声呢喃道,似是在自言自语。
沈清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
就算在这府中她备受老王妃和朱觐钧的宠爱,可定有人看她不顺眼,小心些总是好的。
若初曾跟着父亲学过一些药材的用途,虽不会开方,却会看它们的相宜相忌,这也算是她的福音了。
两人正默契着,刚才出去的若听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小姐,奴婢刚去了趟绿萍园……”若听看了看边上的丫鬟婆子,除了四个大丫鬟其余都退了下去。
沈清骤时挣开了眼睛,“怎么样?”她虽然不喜朱瑛娴,却不想她身亡。
若听看了门外一眼,沉声说道:“四小姐像是傻了。”
沈清闻言紧皱起了眉头,难道朱瑛娴是装的?不过,活过来了总是好事。
“说清楚些!”若言道。
“今日奴婢去请徐太医的时候,恰巧绿萍园的胡嬷嬷也去请,奴婢就跟着听了片刻。刚才去的时候,四小姐正在院子里散步,见着奴婢竟然问奴婢是谁!奴婢听胡嬷嬷说四小姐像是傻了,又像是一下子小了好几岁,因为四小姐六岁以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具体说是自从她六岁出了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若听说完沉默了下来。
沈清闻言捻了捻手腕上的珠子,微垂着眼睑动了动。
几个大丫鬟对视了一眼,若言见沈清望向了她忙抬步去内室取了披风。
“咳咳咳咳!”
“小姐,要不奴婢再去帮您看看吧?要不。您明日去也好。”若初见沈清站起来后咳得更严重了些,忙过去扶住了。
沈清微微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大家闺秀了。
馨尔为了活下去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性子,自己之前却像是没看清世事般,只一意孤行。多亏前有李氏,后又老王妃,不然自己还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几人扶着沈清到绿萍园的时候,朱瑛娴正坐在院子的石桌前吃茶点。
“你是谁?”她望着沈清懵懂的问道。
胡嬷嬷连忙拉住了她的胳膊。俯身施了一礼,“郡主。”
“郡主?”朱瑛娴抬头想了想,又紧皱秀眉望向了她,“你是哪家的郡主姐姐?”
“四小姐,这是您的姐姐,安宁郡主啊!”胡嬷嬷充满耐心的答道,沈清却在她眼中看到了不耐烦。
“安宁郡主?我姐姐?嬷嬷你骗娴儿呢。嫡母妃就只有哥哥一个孩子,难道是刘母妃的孩子?可是为什么比娴儿大?”朱瑛娴依旧不明白的望着沈清。
胡嬷嬷朝沈清歉意的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就被沈清打住了。
“咳咳,娴儿今年多大?”沈清往前走了两步微笑着问道。
朱瑛娴望着前面人微笑的神情,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像是弯月,“娴儿今年六岁半了!”
沈清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向胡嬷嬷笑了笑,扶着若初的手转身离开了那里。
“嬷嬷,这个姐姐怎么怪怪的?她当真是娴儿姐姐么?”
“四小姐莫要胡说……”
若初踌躇的往后看了一眼,低头叹了口气,“四小姐这是傻了么?”
沈清转头看了院子里的娇俏少女一眼,嘴唇苍白的弯了一下,“她走了。”
“什么?小姐,您说什么?”若初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沈清拉住了若初的手,抬头望了望秋高气爽的天空,“回去吧。”
若初暗地里叹了口气。小姐到底昨天怎么了,变化怎么如此之大。
她那个机灵爱笑的小姐去哪儿了?
沈清侧身看了身后的院子一眼,轻轻闭了闭眼睛。
是不是自己不一定什么时候也会回去呢?是不是一觉醒来自己面对的还是一桌子的文件,耳边还充斥着林宜一对老铁的不满?
可是,好像后世已经将自己的痕迹磨灭了,自己是永远都回不去了吧……
“小姐,您身子不舒坦,咱回去歇着吧。”
沈清微笑着看了若初一眼。认真点了点头。
风寒倒是不严重,实在是心需要歇歇了,需要好好的歇歇了……
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巧看到陆绍齐转过了身子去。背影有些落寞的离开了雅苑门前。
若初看着向前走了一步,刚要呼唤,就被沈清拉了下袖子。
沈清闭眼摇了摇头,率先进了院子。
既然未知,那就不要给自己或他太多希望好了,不然以后伤心的还是相爱的两人。
沈清刚进院子没多久,朱觐钧一脸戾气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事?”
沈清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来兴师问罪?”
“王爷,小姐身子不妥当。”若初望着朱觐钧着急的说道。
朱觐钧抬头看了沈清苍白的面庞一眼,叹口气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云鹤走了。”
“我知道。”沈清低声说道。
朱觐钧让丫鬟婆子们都退了下去,起身坐到了沈清旁边,“为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
“你觉得皇上会赐婚吗?”沈清望着他认真的问道。
朱觐钧闻言沉默了下来,片刻道:“你不试怎么知道?再说了,他不赐我们不会请吗?”
“你现在可以了吗?”沈清紧逼问道。
朱觐钧闻言一顿,兄妹俩的目光一对,顿时谁也不愿提起的问题一下子,破封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顾
沈清望着朱觐钧阴沉的面庞叹了口气,轻轻执起了他的手。
“没有爱,就不会有伤害。”
朱觐钧抬头定定的望向了她,“你是喜欢他的是吧?”
沈清闻言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你什么时候这么懦弱胆怯了?我朱觐钧的妹妹不是一向敢于面对什么都不怕的么?”朱觐钧抬手回握住了她的手,语气间全是不解。
懦弱胆怯?沈清闻言一下子怔住了。
她懦弱胆怯么,她不过是想的太多了些,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将疼爱自己的老王妃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一心为自己的哥哥做事难。
“你知道云鹤决定和你坦白用了多长时间么?你知道他做了多少准备么?你是皇室女,不是只要她母亲来提提亲就可以的!”朱觐钧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同样为好友抱不平又同样心疼这个妹妹,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云鹤昨晚在亭子里站了一晚,今日得了风寒。”
沈清闻言骤时抬起了头来,双手紧紧抓住了朱觐钧的胳膊,“他有没有事?严不严重?不是习武的身子么,怎么还会惹风寒?”
“你不是也是习武的身子么,怎么也惹了风寒?”朱觐钧目光复杂的望着她,“你这么关心他,为什么还要伤他?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到最后要弄得两败俱伤?”
沈清现在心里难受的紧,但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现在在城外等着你,要不要去送送他?”
沈清闻言抬起了头来。却又马上低了下去。
“蓁蓁,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什么问题和困难都是可以解决的,什么时候都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朱觐钧心疼的望了她一眼,他又何尝看不到她眼里的不舍与艰难。
“哥,我的婚姻自己说了不算的。”沈清苦笑着望了他一眼,压抑了一晚的感情如洪水般爆发了出来。
朱觐钧将她搂在了怀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从小就心思重,虽平时没有表现出来。却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像母亲。”朱觐钧用下颌抵住了她的额头,“皇上不会赐婚,咱就自己去请旨。蓁蓁,你知道母亲和我说过一句什么话么?”
沈清抽泣了几声,抬头望向了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朱觐钧,柔情。感性,细腻。
“母亲说,她为了和父亲的爱情,委曲求全,可她不后悔,纵然有太多的委屈,她也不后悔。因为。她在父亲心里占的满满的,纵然有妾室姨娘,她却还是获得了父亲全部的宠爱。爱他就和他在一起,不要管太多的问题荆棘,只要有爱情信心,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朱觐钧说着紧了紧她的披风,“去吧,他等着你。”
沈清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看了朱觐钧一眼飞快的跑了出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一定会失败?哥哥虽说的有些夸张,可万事却不过那个道理去。她只以一个角度想了问题。或许以另一个角度来想事情就会迎刃而解呢?
毕竟陆家和宁王府没有什么令皇帝所顾忌的,自己是不是想了太多,止步不前?是不是脑海中的海洋或许只是一条小河,轻轻就能迈过去?
是不是自己当局者迷,所以想不到太多的办法,旁观者一句话就能让事情迎刃而解?
自己是不是不甚了解皇帝与宁王府的关系,所以把事情想了极端?
她现在也只能这么想,她想给自己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让自己可以奋不顾身的乘马追去。
陆绍齐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的大道,眼中的落寞灼伤了杜明依的眼。
“齐哥哥,再不走今晚就只能宿在野外了。”
陆绍齐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向了一旁的福全。“先带着表小姐走,我一会儿快马追上去。”
杜明依望着陆绍齐咬了咬唇,“齐哥哥不和我们一块走吗?”
她望着缄语的陆绍齐蹙起了秀气的眉头,“可姨母说,要齐哥哥时时呆在依儿身边……”神情越发的娇弱可怜,垂泪欲滴。
陆绍齐霎时想起了沈清,那个笑靥如花,利落坦荡的女子。
他向福全点了点头,下马坐到了后方的亭子里。
“齐哥哥……”杜明依见此从马车里走了下来,“依儿陪你一块儿等好了。”
“福全儿,送表小姐上马车。”陆绍齐不动于衷的说道。
“表小姐,就别为难小的了……”福全讪讪的笑着,向杜明依做了个请的动作。
杜明依倔强的看了陆绍齐一眼,如桃花般的娇嫩嘴唇轻轻嘟了起来。
陆绍齐笑着望了杜明依一眼,眼里却是不尽的冷意,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想的什么!
“难道你是爱上承靖了不成,非要在这儿等着他?”他嘲讽的看了她一眼。
“不是!”杜明依连忙反驳道,后声音又委屈了起来,“别以为依儿不知道齐哥哥的心思,要是王爷,以后有的是见的时候,齐哥哥明明等的是个女子!”
陆绍齐实在没心思和她纠缠,万一蓁蓁过来看见这一切,可别再让她误会。
他想着向福全招了招手,侧耳说了几句,上马飞快的朝后面跑去。
这个表妹,母亲拿她当自己闺女看,自己还不能对她太厉害,算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齐哥哥!你去哪儿!”杜明依着急的在后面叫着,大步上了马车,“福全,追上去!”
福全眨了眨眼,笑着伏了伏身,“是。”
沈清不顾一切的策马狂奔着,待到城外凉亭的时候却没发现陆绍齐的身影。
哥哥明明说的就是这里啊,难道记错了不成?她又左右周围转了一圈,还是没看见。
难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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