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亭子里有石凳你不做,非要坐在地上。”她虽这么说着却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林耀岩唇角一勾:“说吧,叫我来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是让你来忘心亭?”沈清疑惑地看向他道。
林耀岩看了她一眼道:“你平时不是最爱来这里吗,我撞撞运气喽,总不能让我上你院子里去找你吧?”他说完又呵呵笑了笑:“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其实是无所谓……哎呦!”
沈清闻言扬起胳膊来就给了他一掌,笑呵呵的道:“这叫‘快闭上你的臭嘴掌’。”
“泼妇……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林耀岩看到沈清伸出来的手忙识趣的闭上了嘴,认真的摇了摇头。
沈清拾起了地上的一片落叶,沉吟了片刻道:“黄嬷嬷……是不是你?”
林耀岩闻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很自然的说道:“是啊。”就像是回答今天有没有下雨一样。
“为什么?”沈清验证了心中的猜想,反而有些无奈。
林耀岩拿起手中的落叶放到唇边吹了吹,笑着看向了沈清:“不响了。”而后又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因为她欺负你啊,我怎么能让她欺负你。”
沈清惊讶的望向了他,她和林耀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自然了?林耀岩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好了?
她不知道的是,林耀岩对她一直都很好。他一直都把自己最喜爱的最新奇的东西送给了她,那个魔方,他就只有一个;那只蟋蟀,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将军’;那捧苦姑娘儿,他发现了后马上就拿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豆腐和蜂蜜不可以?”沈清转移话题的道。
林耀岩闻言随意道:“我们家有个管事开了间药堂,他有次和母亲说的时候我偶然间听见的。其实也不是所有的蜂蜜都不可以,热性的也是无碍的。我本来还在想法子的,却恰好听丫鬟要蜂蜜,说黄嬷嬷最近肠胃不太好,我就顺水推舟……”
聪明人果然就是天生就聪明么?林耀岩一二岁的年纪就能把这件事给做的天衣无缝,说是运气好她可不信。
沈清闻言叹了口气:“以后切不可这样了,黄嬷嬷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折腾。再说了,她虽严厉些却也是尽职尽责的,我以后尽心学想必她也不会太折腾我。”
“好吧,可她以后要是再过分的话,我还是不会轻饶了她的!”林耀岩说着往前面使劲儿扔了一个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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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县令来了。
据说新县令姓郝,名敏,字求森。莱州人,今年才三十岁左右,妻子姓尤,娘家未知。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郝求森的火那可是使得燎了原。
徐闵行只是心机重些,欺软怕硬随风倒了些,大多数的官员不都是这个样子嘛。
这郝求森可是让沈清真真实实的看到了影视剧上那种七品芝麻官的利欲熏心。
他的第一把火不分火候的使在了白云楼身上。
却说这郝求森难道不知道白云楼是巡抚陆家的产业?他还真不知道。
因为这白云楼是以陆府管家的名义开得,如此不为人知的事情以他的实力又哪里查得到?
如果他稍微收敛些还好,可咱这位刚上任的县令却要大用他的那把火,硬是找了由头要让白云楼让利!
好吧,一成半成的陆家为了平息倒也舍得,可是,咱这位县令大人却狮子大开口,想要整整五成!如果不同意,好,我把你们查封你们有泪也没地儿哭去!
白云楼的陆掌柜就隐晦的和这位大人说了,我们后头是巡抚!
巡抚!我后头还是皇帝呢!就是天王老子也没用!少在这儿耍这些花招。
陆掌柜就说给些时间考虑一下,快马急鞭去济南府报了信儿。咱这位县令大人又等的不耐烦了,要不交出来要不就封楼你们也得坐大牢!
可是,他前脚刚封了楼后脚就被举报了。
什么罪名?谋反。谁信啊?永乐帝啊,这种事永乐帝可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经过锦衣卫查证表明,果然,这厮养了好多的兵士,还正在悄悄贿赂其他官员。
这下可惹恼了永乐帝,如今康泰生平竟然还有人想谋反,如果不严惩万一有人步其后尘怎么办?于是,郝家直系全被斩首示众,九族之内发配戍边。
郝求森临死前一直喊的几句话就是:我是冤枉的!那些兵士根本就不是我的!
这话谁信啊?明眼人心里都信。可不是吗?那些兵士可都是卫所的人呢,人家可是正经上了籍的!
永乐帝又借机拉下了几个他一直都反感的官员,这场戏剧性的事情算是就此落了幕。
秀水又接着调来了一个县令,这个县令可识趣的多,也不知道是被前面的事情搞怕了还是怎的,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些贺礼,连城里的官员亲眷都没单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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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元宵情人节快乐~~~
第七十六章 回村
经过郝求森一事,时间拖沓的又到了十一月中旬。
眼见就快到腊月,李氏和陆掌柜商量,要不把人手年前都准备好,年后再正式开张。陆掌柜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毕竟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年关,就算开了张也开不了几天就又要放年节假了。
这天李氏从铺子回来心情特别的好,异常开心的下厨炒了一桌子的菜。
沈清和志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悄悄向春兰打听李氏在铺子里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儿。
春兰却疑惑地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事啊,要说特别的……京里的奉国将军隋民牧前些日子被革了职贬为庶民,刚搬进新家就被人给杀害了。”
奉国将军,隋民牧?是谁?和李氏有关吗?
难不成……沈清震惊的望向了春兰:“找没找到凶手?”
春兰反而被沈清这种神情给吓了一跳,她摇了摇头道:“没有。”
沈清这一晚上心绪都有些乱糟糟的。
奉国将军……夫人……沈奕的死……永哥儿……学规矩……回去……
回哪里?沈清忽然清醒了过来,回哪里?
她坐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感觉也就是二更的样子,天上的星星布满了整个银幕,让人看着心也平静了不少。
“姑娘,可是您起来了?”外间传来了若初朦胧的声音。
沈清忙道:“没事,有些睡不着,你睡吧。”
然后沈清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转眼若初就打着帘子走了进来。
“姑娘,奴婢陪您聊会儿天儿吧。”若初给沈清端了杯茶,坐在了她脚边的毯子上道。
沈清端过茶杯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快回去睡吧,明天还要当值呢。”
若初揉揉眼摇了摇头:“无碍的,奴婢整夜不睡的时候都有,第二天还不是生龙活虎。”
沈清看她下定了决心也不再说什么,下床坐到毯子上,靠在了若初旁边。
倒有些像和馨尔一起熬夜看电影的时候,不过现在却是人非人事非事了。
“给我讲讲吧。”沈清笑着道。
“姑娘先坐回床上去吧,地上凉。”若初蹙着眉头说道。
“有毯子有地龙凉什么。”她说着站起来从床上拿过了个姜黄色绣莲纹的大迎枕靠在了背后,让若初一块倚了过来:“好了,讲吧。”
若初偷偷笑了笑,姑娘再怎么厉害也还是个孩子模样,她起身拿过一条毯子盖在了沈清身上,才坐下来说道:“叔叔刚把奴婢赶出来那会儿,奴婢只能借宿在城南的一个小破庙里。那个小破庙里全是乞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他们很可怜也很可恶。其中有个乞丐手脚很不老实,奴婢又是孤身一人的小女子,他就常常想欺负奴婢,多亏奴婢会些拳脚功夫,他吃了两次亏后也就老实了,但晚上却还总是……找事,奴婢被惊醒了一次后晚上就不敢睡了,整夜整夜的熬,直到大娘把奴婢给买了回去。”
“你熬了几天?”沈清皱着眉头说道。
若初闻言想了想:“也就是四五天吧,那时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奴婢不敢把父亲放久了。”
熬了四五天没睡么,若听原来肯定也不是现在这个性子吧,毕竟也是镖局的大小姐。
若初见沈清若有所思的模样笑道:“人这一生哪能没有些沟沟坎坎的。姑娘明日还要去给老爷祭拜呢,快睡吧。”
李氏晚上说明日要回趟槐树村。
沈清闻言点了点头,和若初聊着天也不知什么时候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一看,自己正躺在床上,床边也没有了若初的踪影。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坐起身挑起了帘子。
“姑娘醒了?”若初笑吟吟的过来勾起了帘子,若听闻言端着一杯白水走了过来。
“你快去睡吧,昨晚定没睡几个时辰。”沈清看着若初哈了口气道。
若初笑着点了点头,还是走过去把沈清的床被给整理齐整了。
沈清看着她摇了摇头,走到漱具旁开始洗漱。
若芙伺候着沈清洗漱完后,若言看着沈清正抹着面膏,就笑着拿过了件月白色领兰花刺绣小袄和天水碧的素面杭绸罗裙来:“姑娘觉得这身怎么样?”
沈清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若言闻言就先把小袄挂在了旁边,开始给沈清梳起头来。
“随意挽个攥儿吧。”沈清望着镜子里的若言道。
若言看着沈清点了点头,笑道:“姑娘这头发真好,像缎子似的。”说完麻利的挽了个攥儿,斜插上了一朵珠花。
沈清拿起妆龛里的一对东珠耳坠戴了上去,穿上衣服带着丫鬟们到了荣寿堂。
李氏也已经准备好了,正吩咐着丫鬟们摆饭。
李氏今天穿了身藕荷色提花褙子,下着墨绿色云纹马面裙。头梳坠马髻,上别一只银丝镂空镶翡翠的簪子,耳朵上带着一对简单的玉珠,脸上只是薄薄的扑了一层粉。李氏本就清秀,如此素净反而增添一分纯净。
“愣着干嘛?坐下准备吃饭。夏荷,你去看看少爷怎么还没过来?”李氏笑望了沈清一眼转头对一旁侍立的夏荷说道。
沈清把身上的白底绿萼梅披风脱下来交给了一旁的若言,笑着过去坐在了桌子旁。
母子三人吃完饭后就一起上了马车回了槐树村。
一走上通往槐树村的道路,沈清就想起不到一年前母子三人边走边唱的场景。又快一年了啊,日子过得可真快。
马车径直跑到了村子后面,在一片墓地前停了下来。入了冬村民们一般不是串门就是窝在家里,所以她们一路上也没有碰到几个人。
李氏让车夫停在了一边,她领着姐弟俩提着物事走到了沈奕的坟前,丫鬟并没有跟来,李氏让她们留在了家里。
她把吃食水果之类的都先摆了上去,然后就跪在地上烧起纸钱来,沈清和志儿跪在了李氏旁边也往火里投着纸钱,沈清望着墓碑的上刻得那几个大字,不由觉得心里一阵难受,眼里就泛出了点点泪光。
沈奕在她的印象里对她是很好的,教她识字,教她吹笛子,教她养花下棋,教她做人的道理,对待一个小女孩儿就像对待一个大人一样,没有威严也没有不重视,他会让她骑大马,也会和她捉迷藏。
“季明,我们来看你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来你都恨我了吧,可还吃饱穿暖?”李氏说着眼泪就从眼角滑了下来。
沈清闻言疑惑地看向了墓碑,父亲的字不是杜若吗?怎么娘叫他季明?
她想着李氏擦了擦泪又说道:“蓁蓁遇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