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了吗?”宋三娘子问道,伸手接过他腋下夹着的一个包,重重的有些分量,伸手捏了捏,似乎是布。
“吃过了,跟冯少爷一起吃的,我没有吃酒。”周良玉先答了母亲的问话,又看着刘梅宝笑道,“订货的太多了,没日没夜的赶也赶不出来,我和胡老爹商量了,准备再寻一个光亮窑子…”
“这么抢手啊?”刘梅宝有些意外,自从那日和冯药柜谈了之后,她基本上没有再参与,也就是其间给冯药柜讲了后世惯用的几个广告药品补品的营销方式,对于生意她毕竟不在行,锡罐的事都交给周良玉,这个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技术,就是个白挣钱的中间人。
所以这一段热闹沸腾的日子,反而就是她这个最初挑起头的人,安静的呆在药库里,外界的热闹喧闹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春天到了,最是药物泛潮发霉生虫的时候,这才是她最要尽心的事。
周良玉闻言笑了,从身后解下一个鼓鼓囊囊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啊!”刘梅宝好奇的问道,话没说完,周良玉已经打开了,她不由发出一声惊叫。
五锭雪白的细腻的金花银整整齐齐的摆在眼前,油灯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泽。
第85章 不收
银子!银子!刘梅宝忍不住雀跃,扑上去一把抱住。
不用周良玉说,她就知道,这肯定是冯药柜的药行订购锡罐给的钱。
在隔了三个多月后,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再次见到这雪花银。
而且这是合法合理的!还有什么事比心愿达成更高兴的。
看着她的突然失态,周良玉和宋三娘子有些愕然,旋即又都笑起来。
“成什么样子。”宋三娘子伸手拉起她,一面细心的问周良玉,“给胡老爹那边结清了没?”
“结清了,这些是咱们的。”周良玉点点头,这些日子不再去做苦力,气色好了许多,而且在外行走,跟药行打蜡铺子等等各色人等来往,面上也多了几分成熟。
“哦,对了,还有这个。”周良玉笑道,一面拿过被宋三娘子放到一边的那个包袱,解开来。
“绢罗。”宋三娘子有些惊讶的说道,伸手抚上这一匹素蓝色的布。
刘梅宝不懂这个,伸手也去摸,感觉比自己身上穿的葛麻要好的多。
“就是绫罗绸缎啊。”她故作懂的点头说道。
“买这个做什么,如今这么贵。”宋三娘子低声说道,手却忍不住在这匹布上来回摩挲。
再次接触到这种料子,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似的。
“天气暖和了,娘和妹妹做身新衣裳。”周良玉说道。
“好啊好啊。”刘梅宝忙笑道,一面对宋三娘子道,“哥哥挣钱了,舅妈你就安心享受孝敬就是了。”
“都是托妹妹的福,我又没帮上什么。”周良玉带着几分惭愧说道。
“哪有啊,我帮什么忙啦,成天在外奔波,算账,应酬的又不是我。”刘梅宝笑道,“再说,还是哥哥能干,一早就想出在锡罐上刻章的法子,要不然,冯药柜的生意可不会这么越来越好……”
这一点还真不是刘梅宝想出来的,在她还没有提醒的时候,周良玉便提出来了,这让刘梅宝很是惊讶,就跟惊讶冯药柜那些管事们凭着自己三两句,就打造了一系列完美的流畅的宣传造势。
刘梅宝是真心的佩服,心里存着的对冯药柜赚钱而觉得自己分得太少的那点不满心思,立刻烟消云散。
是的,她是知道这些现代营销手段,但她自己完全不能将这个法子变成自己的财富,这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需要的是一个有资金有人力的后台支持,这是目前的她完全不能做到的。
做自己能做的,挣自己能挣的,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稳稳当当的把日子过好,这就足够了。
她刘梅宝如今能做的,就是不断的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可以带来财富,值得高薪聘用。
“以前家里有铺子,我见爹爹和管事这样吩咐过。”周良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那还是哥哥厉害,冯药柜他们也是有铺子的,他们一开始也没想到嘛。”刘梅宝笑道,高高兴兴的和宋三娘子拿着布匹在身上比划。
看着娘和妹妹商量做什么样的衣裳,听着她的夸赞,周良玉坐在暖暖的屋子里,虽然奔波一天,但身心竟是无比的舒坦。
终于他能为这个家做些什么了,不是单靠妹妹一个人撑起来了。
欢欢喜喜的说笑一通,因为周良玉明日还要和胡老爹出门,便散去各自歇息。
洗过澡,刘梅宝穿着贴身的里衣坐在床上,她的屋子里也单独有了炭火,虽然烧的炭不多,但比起曾经,刘梅宝已经很知足了。
坐在床上,先是侧耳听了外边,夜色沉沉一片静谧,偶尔有狗吠传来,她才挑亮灯火,从褥子下拿出一封信来。
如今的信大多数都是通过石婆子送到手的,今日在药库忙,所以只得带回家来看。
“咦,又发财了?”刘梅宝的视线扫过纸上,有些惊讶的自言出声。
“……剿杀马贼的赏赐今天下来了,我很高兴,这次的赏赐有银六十两,缎一匹,虽然他们都觉得这不值得高兴,日常见到的钱比这个要多了去,但我还是觉得高兴,日常中赚到的钱是自己的钱,这次却是赏赐,是军功的赏赐…”
他似乎要说什么又说不明白,这几句话写的颠来倒去,最终也不过是一句,跟以前不一样结束了这个话题。
刘梅宝知道他要说什么,笑了笑,钱财对于如今的卢岩来说,已经没有吸引力,他想要的应该是如同所有男儿们的一样,建功扬名立业。
卢岩可能也知道这个话题不好继续下去,及时的转了话头。
“…这缎子是暗细花的,作衣裳的话一定很好看,不知道能不能让人送过来给你,你如果同意的话,不愿意写信,跟石婆子说一声也行…”
看到这里刘梅宝忍不住抿嘴一笑。
傻瓜,怎么可能会要,总是问这些根本不会得到回应的话。
“…我也买了广顺和的药茶了,真的很好喝,你真厉害,能想到这么好的法子…”
刘梅宝再次抿嘴一笑,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说来也是,这一次她能抓住锡罐装药茶这么一点小事,并成功的将它变成一笔财富,不仅得到金钱而且是自身才干上也得到证明,穿越以来这么久,终于能体会一把穿越女的小小优势感了。
她笑了一时,只觉得满心的暖暖,将棉被往身上裹了裹,信上又说了些日常的事,读了什么书,又认识了几个字,吃了什么饭,絮絮叨叨,如果单看信,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是一个背着阎王绰号的男人写的。
这个念头又让刘梅宝的笑沉了下来,是啊,她自己都要忘了,这是个什么人了。
她静静的想了一刻,将信放下叠好,依旧放到帐子上,不知不觉那里堆着的信已经有一摞了,她看了一眼,伸手一挥;熄灭了油灯,屋子里陷入夜的静谧。
几日后的一天,广顺和的杂仆石婆子如常走进刘梅宝的屋子倒茶,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昨日摆在那里的信依旧摆在那里,吓得她差点将茶壶砸在自己脚上。
天光微亮的时候,师爷就起来了。
度过最初不能睡懒觉的各种不适应阶段后,如今早早起来,倒觉得比以往睡的天昏地暗要有精神的多。
起了床,就又杂役盐丁打水,作为盐巡司的师爷,他的薪水比以前可观的很,但那个曾经无数次设想有了钱就卖十七八个嫩葱般的丫头伺候的愿望,依旧没能实现,虽然他已经有足够的钱去买。
整个盐巡司没有一个女人,一心要打入大人心腹的师爷,是绝对不会做个出头的傻鸟。
简单的洗漱过,师爷就忙忙的出门了,他要赶往卢岩那里说一下公事,然后跟着卢岩和所有的操练的盐丁一起吃早饭。
他原本不需要如此,但却一直坚持这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明他的忠心。
师爷来到卢岩的院子时,卢岩与往常一样正在打拳。
料峭的初春三月,卢岩却并未穿上衣,晨光下,身上已经是汗水淋淋,如同岩石般的肌肉越发显得油光水滑。
这卢岩就是靠着一身猛力打杀出来的,据说他最厉害的时候曾一人对阵四人而毫发无伤。
师爷好奇的问过这是什么拳,卢岩也并没有隐瞒,说是小时候和哥哥给了一个乞丐一块饼子换来的,那个乞丐自称是个募兵,这是当年戚爷爷所创的拳法。
戚爷爷是大周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大周朝人人皆知,只是这套拳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如今戚爷爷早已化为尘土,而当年他所带过的兵也都分散各处,对于师爷等人来说,无法验证这拳法是不是真的,但不可否认,这套招式简单的拳法用于实战却很是犀利。
如今整个盐巡司的盐丁,都在操练这套拳法。
一直到有盐丁过来请吃饭,卢岩才收了手,简单的擦洗身子,一面和师爷说些日常公务,对于这些日常公务,卢岩一概不操心,他所有的兴趣都在操练场上,训练盐丁,联系骑马,晚上还要读书识字,也只有早上这一段,听听师爷的公务事,好在盐巡司小小一个九品位置也没什么公务,无非是催催苛捐杂税,查查流寇匪盗人口等等。
正说着话,就见盐丁顺子引着一个人过来了。
“大人。”顺子面色不是很好,带着几分忐忑,低声道,“小石头来了。”
卢岩本不在意,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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